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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灾祸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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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今日出现一桩奇事。

浴红楼,那座曾经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奢靡场所,此刻却如同被无形之手猛然撕裂,一夜间轰然倒塌。

掀起漫天尘埃,遮蔽半边天际,同样还簸箕到几十户周围人家。

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不散。

这一事件迅速引起广泛的关注。

昨晚,光武帝刘秀紧急派遣朝廷前线支援部队,前往灾难现场提供援助。

在这片土地上,尘土与碎石相互纠缠,形成一片混乱的景象。

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霾笼罩,预示着大雨即将倾盆而下,这副自然面貌瞩目。

刘庄率领金吾卫精锐,率先踏入这片被灾难笼罩的区域,随后,刘疆的临江军也匆匆赶来,队伍末尾,刘辅满脸不情愿,嘴里嘟囔着:“哥,一座楼塌了而已,至于这么急吗?大半夜的,明天再来不也一样。”

刘庄闻言,转过身去,紧锁着秀眉,猛然间一拳轻敲在刘辅肩上:“你我或可稍缓,但那些被压在废墟下的数百条无辜百姓,他们等不起!”

刘辅用手掌轻轻搓了搓,他那还带着困意的眼眶,然后望向刘疆委屈巴巴地。

刘疆冷淡地斜视他一眼,责备之言淡吐:“这次,子丽说得没错,你受罚确实有些自作自受。”

刘辅一脸困惑:“?……”

“他做什么了,一个两个的都针对他?”他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觉得深更半夜出去帮忙也是徒劳,不如养精蓄锐,等到天亮再行援助。

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望着两位兄长不顾一切地冲入废墟,只能暗自嘀咕,却也加快脚步跟上。

废墟之中,往日的繁华已不复存在,精致的雕花梁柱如今变得支离破碎,扭曲变形,如同被岁月无情摧残的老者。房间的空壳静静伫立,述说着凄凉。

金吾卫与临江军,这两个平日里存在嫌隙的队伍,此刻却并肩作战,共同对抗着灾祸的无情。

金吾卫首领孟灿,眼神犀利,对临江军中的禾雁颇为不满。

他厌恶禾雁那种总是带着几分轻蔑与挑衅的态度,仿佛任何事情都入不了他眼。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的恩怨都被暂时搁置。

禾雁吊吊嘴说:“不搁置也不行。二位主子都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做下人的除了依着又能怎样?”

金吾卫与临江军努力拯救这里的黎明百姓。

此刻被救援队伍抬出的幸存者,不论男女老少,要么肢体残缺,要么全身因挤压而严重腐烂。他们的身体多半只剩下一半,有的已经气绝身亡,有的则被巨石压得血肉模糊,状如肉泥。

目睹如此激励的惨状,刘疆的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寒意。

他不清楚这股刺心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手中的动作却更加坚定有力。他执着着要将这片废墟的每一寸土地翻起,只为确认是否能在瓦砾之下找到他所寻找的东西。

刘庄亦然沉默寡言,心情异常沉重。

须臾,他们在新打出的一个深坑中发现一位老婆婆。她满身尘土,面容憔悴,眼神中却闪烁着对生的渴望。

老婆婆的身体在沉重的瓦砾下被压得变形,姿态显得极其凄惨,嘴唇颤抖着,努力地比划着,声音微弱却充满急切:“救,救救我的孙子。”

刘庄飞速跳进深坑,先将老婆婆背出:“包在我身上。”

老婆婆水汪汪的眸子感动。

金吾卫与临江军的将士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抬出,仿佛是在搬运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

暴雨即将来临,天空中雷声轰鸣,嘲弄般地回响。

鲁平望着深坑下的废墟,对着被困在其中的刘庄大声呼喊:“主公,快出来!”

许久,没有听到刘庄回应。

鲁平急切地想要跳进废墟中救出主公,却被孟灿从背后一把抓住:“靠一边子去,你个文绉绉的官,不适合做这种事,我来。”

话音刚落,忽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刘疆一瞬间愣住。

紧接着大雨如注,瞬间将方圆数百里的废墟浸湿,废墟中的巨石和梁木迅速坠落,整个区域开始向塌陷转变。形势越发危险,禾雁见刘疆没有撤退的意思,担忧地建议:“太子殿下,现在太过危险,不如先撤退,等到明天再来救援?”

刘疆看向刚刚抛出的洞穴,回答道:“还有许多无辜百姓被困在下边,我身为太子无法撤退。”

他担心士兵因此受到伤害,于是命令临江军先行避开。刘庄不在金吾卫无主,刘疆同时也告诫鲁平带着金吾卫离开。

夜雨中,禾雁和将士们都停下脚步,不愿离去。刘疆转身,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挺拔和昳丽:“走吧,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将按照军法处置。”

将士们依旧没有移动。

刘疆轻轻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们的家人,还在家等着你们。”

他首先呼唤了“沈伸歌”的名字,然后又喊出“方鼎怀”和“曹安”这两个名字。

此二人都是临江军中的肱骨之臣。

他们自军队组建以来,军龄以长达数十年,昔日真定王刘杨在位时,他们便已参军:“你们都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离开家乡来参军的,你们参军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照顾家中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兄弟姐妹吗?如果你们牺牲,家里的老弱妇孺只能依靠那微薄的抚恤金生活,你们真的放心?”刘疆振振有词。

将士们低下头,齐声回:“末将们,自是放心不下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刘疆再次反问。

将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殿下您都没有离开,我们作为臣子的又怎能先走?”

刘疆叹气,“你们一个两个的何至于此?”

“我清楚殿下您打算独自留下,面对未知的风险。”禾雁靠近刘疆,语言直白:“殿下或许不完全理解他们的决心,但我懂。您是临江军的灵魂,是他们的支撑与信念。没有您,临江军只会沦为皇室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因此,殿下,您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别忘记您身上流淌着真定王氏的血液。唯有您获得更高的地位,真定王氏才能挺直腰杆,不受他人怀疑。更何况,您的生母在宫中遭受冷落,而陛下对阴丽华的宠爱日益加深,他的心似乎越来越偏向阴丽华那边。不久前她还只是个贵人,转眼间便晋升为婕妤,照这趋势,不日她恐怕就会成为昭仪。到时候后宫朝堂还能有我们真定王氏的位子?这些都不算什么?真定王氏之人,从来都是一身铁骨铮铮,没有什么野心,完全可以解甲归田,可是这朝堂的涡旋中又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庙堂只有死人胜利者。这块地方,它不容人。”

“我自会好好活着为真定王氏争一条退路。”刘疆垂头望着地下,又挪头瞅见,他身后形形色色的将士们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退了。

刘疆明白自己自从出生,身上就系着一族的命脉,所以他不能任性。

那一刻,他有些感叹世人的无能,当然他自己也处于世人之中。

刘疆领导的这支临江军,并非朝廷赐予,而是真定王氏家族血脉。

自从组建以来,这支军队就由郭圣通的叔叔刘杨亲自训练,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忠诚勇敢的战士。

新朝建立后,真定王氏刘杨不再参与朝政,而是选择隐居,专注于养生和修身养性。

真定王氏家族人丁稀少,刘杨只有郭圣通这一个外甥女,他将家族的希望和未来都寄托在她身上。

天下太平时日,刘秀想要分散权力,当时手握重权的宗亲刘舜与其一族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刘杨不想步他的后程。

便以年老为由,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刘疆,返回真定王氏封地祖宅常山郡。

自那之后,刘疆就再也没见过幼年带他亲近的叔父。

临江军成了叔父,陪伴他的影子。

*

废墟之下,埋着这么一群人。

他们努力挣扎着,只是为了活。

一堆人,算不上好与坏,只有人性弊端的陋习,难以简单用善恶来定义。

财富无法换取食物,唯一能够依靠的,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

“力量”和“技巧”成为他们最信赖的伙伴,依靠这些,他们能够夺取必需的食物,暂时摆脱死亡的威胁。

最初的那段时间,幸存者们掠夺了浴红楼中所有可食之物。

现在什么食物都没了,他们开始去吞吃,被压死之人的血肉。

靠人血来解渴饱腹。

刘栩猛抓起一块石头,用力向那两个男子投掷过去。

随着一声闷响,两名男子应声倒地,头部被砸得血肉模糊。刘栩惊恐地愣住,手捂着嘴,惊呼:“不,我……我竟然杀了人?”

这位女子从地上爬起,拉着刘栩就往一旁半掩的小洞口跑去。

浴红楼坍塌的那一刻,整栋楼陷入封闭,他们无处可逃。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寻找楼阁的尖角、房间的角落、坚固的铁柜,甚至是耐撞的棺材,以此藏身。

直到上方的动静消失,她才从这些隐秘的藏身之处爬出,寻找食物和水源,或是寻找出路。

却不料,她遇到那两个恶徒,他们企图吃下她来饱腹。作为一个弱女子,她无力反抗,生命危在旦夕,幸好刘栩及时出现,救下她一命。

女子带着刘栩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跪地向他表示感谢。

唤他,“恩人。”

刘栩才回过神,就把目光全放在这名女子身上,他看见女子的一身服饰与打扮全是浴红楼的姑娘们穿的那种。

刘栩眼里扫过兴奋,问女子:“你有没有见过秦发姿,秦小姐?”

女子立马对其询问显得有些不耐:“为何?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来找她?”

刘栩一愣:“除了我,还有谁来找秦小姐?”

“金吾卫的刘将军啊。”女子回答。

刘栩听得一头雾水:“金吾卫的哪位刘将军?”

“当然是刘子丽,刘将军了。”女子轻蔑地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

刘栩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刘庄?”

“什么刘庄?”

刘庄为了好在外边混,便于查案,特意给自己按了个刘子丽刘将军的名号。

众所周知,当今四皇子名叫刘庄。而刘子丽是他的小名知道的人却不多,这个称呼只有刘庄亲近之人才知。

刘栩是在进入皇宫担任伴读之后,才偶尔听到一些皇子在私下如此称呼刘庄,从而得知这件事

他意识到自己差点泄露刘庄的秘密身份,心中一紧,担心会不会因此惹祸上身。

他赶紧改口:“刘子丽将军怎么也来了?难道他也是为了秦发姿,秦小姐?”

“可不是吗?我看恩人,你们没有一个是因为楼塌直接被埋在底下的。为了一个美人,连命都舍得豁出去,竟争先恐后地往这废墟里头钻。真的想和美人埋在一处吗?啧啧……真是……恩公明志。”说到这,她嘴角微微一撇。

刘栩没有理会女子,继续追问:“那你知道刘子丽将军往哪个方向去的吗?”

女子领路:“跟我来……”

*

昨天夜晚一刻。

在荒芜的废墟另一侧,发姿率领着一群女子悄然从浴红楼祠堂深处,那尘封的耐砸棺材中走出。

这群女子数量众多,她们中既有发姿在红楼内认识的佳人,也有近期细心照料发姿生活的婢女。

发姿疆她们放走与她们告别。

当浴红楼依旧矗立之时,楼内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楼的大事——眉姨娘神秘失踪。侍卫们全力搜寻,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所获。直至□□梨园中的河道清理之时,一名婢女无意间瞥见湖面被一层不祥的血色所覆盖,恐惧之下,她壮着胆子靠近,只见一具身着华服的尸体静静漂浮其上,正是失踪的眉姨娘。

这一骇人听闻的发现迅速在暗卫之间传开,他们迅速行动,将眉姨娘的遗体从湖中捞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人心生哀悼,为失去一位重要人物而悲痛;也有人暗自庆幸,认为这是权力重新分配的大好时机。

眉姨娘的身体尚有余温,而浴红楼却已风雨飘摇,即将崩塌。

原因眉姨娘而勉强维持的团结与秩序瞬间瓦解,暗卫们失去共同的领袖,各自心怀鬼胎,开始为各自的利益盘算。

他们首要目标是掠走楼内的财富,随后匆匆逃离这座阴森的楼阁。浴红楼是个陷阱深不可测,其中不仅关押着被迫卖身的绝色佳人,还有被骗拐而来的护卫,以及被囚禁和压迫的医生、官员、厨师、仆役、面首和僧侣等各色人等,形形色色,不计其数。

这群人中,一位隐秘的暗士突然现身,揭露了一个震撼人心的秘密。

随着眉姨娘的离世,浴红楼的机关无人可以破解,他们彻底陷入绝境。

这人抱怨:“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全然无生路了。”

同僚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不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何在?是你,还是我能破解这浴红楼的机关?”暗卫甲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同僚急忙补充道:“我们还有乌桓祭祀郝垨可以依靠。这里的机关本就是他所设,他必定有破解之法。”

暗卫甲反驳:“郝垨当年不是早被眉姨娘扔,进斗兽场里喂野兽了吗?”

暗卫乙却摇了摇头,透露出一个惊人的秘密:“郝垨还活着。当年他确实被投入了斗兽场,但眉姨娘在深夜秘密将他救出。你们所见的,不过是替身。”

“你如何得知此事?”暗卫甲质疑道。

暗卫乙回答:“眉姨娘她不相信任何人,知晓这件事情的只有她自己,我是不小心偷听来的,这件事情一直在我这儿埋藏了好多年。我从来都不敢说出去,就怕眉姨娘杀我灭口,如今她都死了,我还怕她个头。找到郝垨破除机关,我们就离开浴红楼,领着妻儿老小隐姓埋名躲他个老远,和这样的日子诀别。”

众暗卫的目光都集中在暗卫乙身上,期待着他能提供郝垨的下落。

暗卫乙的回答却让他们失望:“我真的不知道。郝垨掌握着浴红楼机关的秘密,我怎敢窥探眉姨娘的隐私?我可不想因此而丧命。”

“也罢。”

暗卫甲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窝能。”

场中响起一片叹息声,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秦发姿出现。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死撑活人拿,堂堂七尺男儿,难道会被女鬼难为死?真是可笑。”

同僚不满说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暗卫甲却认同秦发姿的观点:“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我们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吗?非要等一个姑娘来提醒我们。”

尽管有人不满。

他们还是开始在楼内寻找郝垨的踪迹。

经过一天的搜索,他们终于在眉姨娘的闺房中发现了一处通往地下暗道的秘密机关。

地下室的入口是一个椭圆形的回旋通道,仅容一人爬行进入。暗卫乙抓住秦发姿,命令她去探路。

秦发姿没有拒绝,暗卫甲却站出来反对:“你们这些大男人,让一个女子去冒险,真是丢人。”

他轻蔑地说:“还是我去吧。”

秦发姿推开他:“我来。”

暗卫甲看了一眼那阴森的入口,最终同意:“好吧,那就你去。”

发姿坚定地进入地下室。

点燃起蜡烛,众人在地下室里找到郝垨,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找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隶臣验尸后得出结论,这人刚刚咽气,仿佛是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刻才被夺去了生命。

凶手显然是个行家里手,一刀致命,而且用的还是浴红楼暗卫专配的毒刀——那种小巧到可以藏在牙缝里,灵敏到能在空中翻跟斗的刀。

暗卫甲瞪大眼睛,仿佛在说:“这么说,我们中间有内鬼?”

发姿则靠近郝垨的尸体,对众人说:“看来,我们只能这么解释了。”

“可是,我不明白,这么做对谁有好处?” 暗卫乙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郝垨一死,没人能开启浴红楼的机关,我们不都成了瓮中之鳖?”

暗卫甲则一本正经地分析:“根据我的推测,郝垨就是在我们进入这间密室的时候被杀害的。第一批进入的只有秦姑娘,我,暗卫乙,暗卫丙和暗卫丁我们五人。凶手肯定在我们中间。”

暗卫丙突然插话:“我可是走在队伍末尾的,我连杀人的时间都没,首先可以把我排除在外。”

暗卫甲说:“可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场面全乱,大家都有机会。”

这里的布局和浴红楼的机关图一样混乱,一看用的就是郝垨自己那套机关理论。

这时,暗卫丁突然跳出来,一脸无辜地说:“等等,我可是一直在数我的脚趾头,我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没数清楚,怎么可能去数别人的命呢?”

暗卫丙又喷他,“说不定你在数自己脚指头的时候就去提刀了呢?”

暗卫丁道,“你要是这么说谁知道,你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都做了什么呢?漏网之鱼不都是躲在别的人背后吗?”

暗卫丙与暗卫丁首先争吵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是同谋。”暗卫乙冷笑,“毕竟敌国细作,曾今也用过这种同谋咬死同谋的办法。被咬死的那个死自愿牺牲,或者是背后被人威胁为了家人不得不去死。活下来的那个就可以由此逃过一劫,越藏越深最终成为大喽喽,给我们带来一系列麻烦。”

“这么说也有道理,我无从反驳。”暗卫丁苦笑。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笑声背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个玩笑背后隐藏着一个致命的真相。

暗卫甲站出来,提议:“不是有刀子失踪了吗?我们每个人都展示一下自己的刀,这样不就能找出谁的刀不见了,进而推断出插在郝垨脖子上的刀属于谁吗?”

大家认为这个提议很有道理,于是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刀具。

暗卫乙、丙、丁都如实地展示了自己的刀。

轮到暗卫甲,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自己的刀不见了。

暗卫乙忍不住笑出声来,“甲大人,看来凶手就是你啊!”

暗卫甲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我?如果是我做的,我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不是自找麻烦?”

“或许你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暗卫乙继续质疑。

暗卫甲气愤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发姿插话,断然否定暗卫乙的指控,“绝对不是他。”

暗卫乙对发姿的插话感到不悦,“你一个女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别忘了是我这个女人刚才给你们带路的。”

发姿转向其他人,说道:“你们难道不信任你们的首领吗?我相信他在这里一定为你们隐瞒了许多事情,承担了不少责任。如果没有他,你们几个在眉姨娘那里的日子会好过吗?”

暗卫们回想起过去种种。

“别说了,甲大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其他暗卫异口同声地说,“如果不是甲大人,我们现在可能还在眉姨娘那里受尽屈辱。”

“对,甲大人之前还救过我的。”隶臣附和。

暗卫甲:“其实我们一旦逃出,便是各奔前程,凶手所杀的是郝垨,与我们无关,无需追捕。”

发姿微微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

随后,他们与其他暗卫联手,开始寻找除了郝垨之外的其他逃生之路。

夜深人静,子时三刻,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暗卫们本想出去探查,但时间紧迫,不及细想,阁楼便成片坍塌,砸向他们。

生死攸关之际,眼见死亡逼近,发姿突然高喊:“大家快找些坚固的机关部件,然后选一个隐蔽的据点,周围杂物繁多的地方。用这些铁器,搭建一个三角形的坚固壁垒,我们暂时可以在里面避难。”

暗卫甲大声赞扬发姿的机智:“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指挥众人,依照这个计划行动。

……不久,这伙暗卫便依照此法,在地下废墟中成功存活。

尽管有人因胆怯而受到惊吓,但庆幸的是,众人皆无大碍,智慧之举让他们逃过一劫。

在震荡和坍塌尘埃落定后,发姿这位美貌的小娘子夹杂在一群糙汉子中间,尤为突出其另类。

这群男子倒也没有大碍,胆小的被吓得魂飞魄散,胆大的则是两腿发软。而发姿,却一反常态,竟然躲进了某位暗卫郎君的怀里寻求安慰。

暗卫甲一脸懵逼:“哈?这是啥情况?”

发姿声音颤抖:“甲大人,吓死人家了,好险呢,人家还以为人家要死了呢。”

她用了其他暗卫对他的昵称,声音娇滴滴地说着。

暗卫甲身体僵硬,一言不发,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跟女子靠得这么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姑,姑娘,您可是咱们这儿的花魁。”

“花魁又怎么了?花魁不是女人吗?不值得被呵护吗?不能害怕吗?”发姿眨巴着眼睛反问。

暗卫甲嘴唇颤抖,正想回答,脸上突然袭来一拳。

幸而他从小习武,避开了大半,否则难免毁容。

他心想这歹是多大的仇呢!

结果对方是把他当情夫,流氓了。

“踏马的,那个不要脸的小子侵犯我秦姑娘?”刘栩呲牙利嘴,外加凶巴巴。

这时候,他胆儿肥得能照出倒影,心想着如果刚才那侍卫敢打秦姑娘的主意,他都能一口气干掉一打人,顺带还能请大家吃个火葬场。

跟在他身边的女子问道:“怎么,你现在都不畏惧杀人放火了?”

刘栩自信地点头:“嗯,我还能杀他个七零八落。”

女子苦笑,继续说:“但我看这事儿跟甲大人没关系,明明是秦小姐主动扑进他怀里的。”

刘栩一脸正气地说:“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躲不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吗?”

女子撇撇嘴:“姑娘犯贱,身为男子为什么要躲?”

刘栩转头看着女子,没好气地说:“得了得了,别说了,我都后悔刚才救你了。”

女子一脸无辜,心里却默默吐槽,现在的男人,都是看外表不看内在,还是女人看女人最准了。

她明明观察到,秦发姿是看到她跟刘栩来了,才故意往甲大人怀里一倒。至于企图是什么她就全然看不透了。

但那是对视与直觉,她空口无凭,这里又怎么多美色奴仆。

她没有说出真相的余地。

突地,拐角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啊!”

发姿立刻从暗卫甲的怀里挣脱出来,没有多言,径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刘栩紧跟其后,突然一声“啊呜”让他心中一惊。

眼前的一幕让人心惊胆寒,只见地上又死一人,正是甲大人带来的一名暗卫。

队伍中有人低声说:“这家伙平时是个小哑巴。”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刚才明明听到他叫了,哑巴怎么可能会发声?”

发姿这时不再掩饰,直言不讳:“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哑巴。”

“这怎么可能,我在军营中从未见过他开口说话。”有人疑惑地解释。

发姿笑了笑,越发觉得有趣:“正常人明明可以装哑,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我们就得请教一下隶官大人了。”

隶官大人目光转向秦发姿,满脸疑惑:“我与姑娘并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质疑我?”

发姿缓缓道:“其实,除了我们这五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隶臣隶大人,他也是这出戏中的关键角色。如果郝垨在隶大人验尸的那一刻突然‘去了’,那么一切疑惑就都解开了。”

暗卫甲这时像是突然开了窍,他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确实,有些道理。与郝垨接触最多的不就是隶臣吗?谁会去留意他的小动作,他可能在验尸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向郝垨的后背,将他置于死地。而我们都被周围的紧张局势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然后,他再将尸体轻轻翻过来,假装是郝垨死在了匕首之下。这样一来,罪责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们头上。他在中间挑拨离间,谁又会去怀疑一个看似普通的隶臣呢?”

“精彩!”暗卫甲忍不住赞叹,“这就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结果却被你一一拆穿。”

隶臣依旧顽强地反驳:“他没有,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发姿却不慌不忙,继续她的推理:“您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唯一的失误就在于您遇到了我,一个略懂医药的人。”

“我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药味。”

“不可能,这里绝对没有药味。”隶臣挥了挥袖子,试图否定她的说法。

发姿轻巧地蹲身,细致地打开隶臣医药箱中的秘密机关。箱底露出半包黄旧的宣纸,她铺开药帕,捏起少许白粉轻嗅,眼神随即坚定:“没错,是他。之前存疑,如今证据确凿,疑团已解。”

“这含樟草对人无害,作为医者,使用它来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隶臣平静地说道,同时他的手指轻挑起那物什,面上不见丝毫惊慌。

发姿冷笑一声,回应道:“正是如此才合理。”

“我并未指称是含樟草导致了他的死亡。之前在隶臣那里,我曾找到过验证尸体的线索,郝垨的尸体中隐藏着春半夏的痕迹。这种药物若与含樟草相遇,足以使人陷入昏迷。”发姿边说边取出一片含樟草样本,轻放在掌心,环视四周问道:“有谁愿意与我一同进行这个实验?”

众人纷纷后退,无人愿意尝试,“谁会愿意服用从死者腹中取出的样本呢?自然无人愿意冒险。”

发姿拿着药物放在嘴边,“那我自己来。”

她要以身试药,刘栩不叫。

“那我该如何是好?”发姿目光扫向他问,这刻她的眸色有些精美:“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质疑我吧。”

刘栩看了下,自己身边没人,没有阿耶给他安排的替死鬼,出门不带兵真是步履难行。

他依旧坚定道:“我来。”

“没救了,简直救不活了。”他救下的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你真行,这女人给你下的毒药,你也敢吃?”

刘栩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吧,不过我刘栩被姑娘们骗得身残志坚力不全,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了。”

一旁的暗卫,噗呲嗤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与发姿对视一眼,警告道:“秦发姿,你给我收敛点。”

发姿立刻反击:“林清双放心,知道了,我即使有百倍的胆量,也不敢加害赵国公的世子。”

尽管刘栩外表看起来有些迟钝,但内心实算机智。他深知发姿若要对他不利,恐怕早已有了无数机会。

当药丸送到嘴边,刘栩仍是犹豫不决,难以吞下。就在这时,刘子丽走过来。

林清双注意到刘子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刘子丽走向他们,看到发姿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但当他转眼看到刘栩时,表情瞬间凝固,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栩回答:“你也不是同样在这里吗?”

发姿插话道,“栩公子是来为我试药的。”

“原来如此,栩公子竟然也有一天会成为试药人。”刘子丽忍不住微笑,“赵国公知道这件事情吗?”

刘栩显得有些恼怒,可人家是皇子。

刘子丽继续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事,不如一起去救那些被埋在地下无辜的生命吧。”

发姿将药丸塞进刘栩的嘴里,“抱歉,刘将军,现在还不能这么做,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刘栩服药后一阵眩晕,倒地就睡,正好验证了发姿之前的推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隶臣。

隶臣急忙跑向刘子丽,试图抱住他大腿求助。

“这是做什么?”

刘子丽甚至没有看隶臣。

废墟之下,空穴来风轻轻掠过子丽的鬓发,如春风拂过新绿,将他的发丝吹得柔亮如丝。

青山似的眉骨,使之愈发挺拔。

他君子风度道:“什么事情比人命观天,更加重要?”

“自然是死人的事了。”发姿回。

刘子丽秀眉尽显疑惑,“死什么人?难道那个王八蛋犯人还会在灾难中行凶杀人。”

发姿:“可不就是眼前抱你大腿的吗?”

隶臣直喊:“冤枉。”

发姿与刘子丽讲遍事情的个大概。

刘子丽一听就明了,威风凌然命令将人拿下关押:“等我们回去对铺公堂地审视一下。”

发姿神色暗淡几分。

***

在深宫之中,华丽的德阳殿内,刘玉珠今日从梦中醒来,连妆发都未来得及整理,便有密探急匆匆地带来一个震惊消息。

“眉阿煲,她死了。”

刘玉珠眼中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这又何妨?我手中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五六七八个眉阿煲,她们皆可成为我的义女,继承她的使命。”

密探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接下来的话,他几乎不敢开口。

刘玉珠见状,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怒意逼问:“怎么,最近连你主子也敢欺瞒了?”

“不敢。”

“奴才,不敢。”他连忙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

密探思虑再三,最后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口:“浴红楼,也随之坍塌了。不但如此之前在里面的内线,也断了联系。”

这个消息给了她不小的打击,但刘玉珠明白,这不过是伤及皮毛,并未触及根本。得知此事,她立刻整理便妆容,急匆匆出宫,直奔浴红楼的方向去。

她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谁敢如此大胆,敢动她耗费心血所建之物。

刘玉珠在赶去的路上,偶遇刘伯姬。此时,天空突然降下倾盆大雨,刘玉珠便带着自己的侄女,一同走进附近的一家酒肆,暂且避这场突如其来庞大雨势。

周遭的客舍人头攒动,临江军的士兵与金吾卫的卫士们占据了大部分房舍,却还是将两间豪华的天子一号房腾出来,特意留给她们两位。

刘玉珠与刘伯姬安顿下来,这天晚上,雨水愈发猛烈,二人开始在这里用晚餐后。

一切过后,她们俩终于得来闲工夫,在雅间中相对而坐,开始叙旧。

在刘玉珠的眼中,刘伯姬是个大大咧咧、心无城府的傻侄女。府内的大小事务,皆由她布下的眼线,以及管家刘成在幕后默默操持。

刘玉珠心中藏着诸多打算,面上却装作从容大度,与刘伯姬谈笑风生。

她轻声问道:“伯姬侄女此行的目的是何?”

刘伯姬直言不讳:“我来,是为了看望我新寻的花魁娘子。听闻浴红楼倒塌,我担心她人在其中,若是如此,我花费的银两可就打了水漂。我既担心银两,也忧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替代阴丽华。”

交谈中,刘玉珠不动声色地将刘伯姬的心思打听得一清二楚。她耐心地安慰着刘伯姬,让她放宽心。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这场雨竟然持续了三四天,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刘伯姬的脸色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她沮丧地说:“完了,全完了。”

刘玉珠依旧温柔地安慰她:“别担心,我相信花魁娘子她吉人自有天相,必有惊无险。”

刘伯姬疑惑地反问:“真的吗?这雨下得这么大,恐怕就算是有天相也难以保全。”

这时,刘疆到场,声音坚定无比开口:“放心,底下的人都会平安无事的。”

与此同时,金吾卫的人纷纷要求救援刘子丽,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刘玉珠和刘伯姬的耳中。

刘伯姬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阴丽华的报应来了,没了儿子我看她还能嘚瑟到什么时候?哈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阴丽华的耳中,她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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