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位于青石镇多宝街，此处麻石地面铺道，房屋布局坐北朝南，东西四纵排列，窄巷深幽，第二层楼四面临街开有垛口，院与院有夹角门楼，地下有地道，院套院，院通院，整体建筑墙面多以水洗石米，水平钩缝。门窗房梁则以榫卯架构。王家大院外形呈倒凹字形，倒凹的左边外墙上均匀分布挂着数枚铁环，为栓马孔。

王家大院是典型高门大户，大门门楼大概高3米（加上台基），门楼榫卯结构中间的木板雕刻有麒麟，两边有螭吻，木板四周以“回”纹裹边，“凹”字两小竖左右对称有砖雕墀头，墀头上又雕刻着花鸟。

站在外街从上往下依次看来会发现特别的为大门构件上销钉将连楹结合在门框上的两个门簪，饰以荷花。

接着大门门面上用五角形图案铁艺刻吉祥云纹门环，临街外门栓上还镶有兽头，不起眼的抱鼓石上有小兽狮子坐镇，就连这个石面也刻有花卉。

望向大门里看见照壁石，砖雕工艺刻花鸟山水等吉祥图案。若再想看得更多那是不能够了。

此处居住多为商户人家，大体布置如上所述。或是自己做生意或是投资他人做生意，或是在青石镇本地附近做生意或是人在外地做生意只是将家人留守老宅。

王家不知第几代祖宗从外地赚了钱，荣归故里购置房屋、田地、茶园，从此故土难离，至少主支再没有离开过。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王锦铨还有位弟弟，这弟弟是王老太爷的爱妾所生，老太爷离世前将家产分好。一份是青石镇上的所有产业；另一份为银子，具体不知多少。

显见，哥哥选择留在故土，而弟弟选择离开乡镇，最近听闻投靠了某位高官做了什么赚钱生意。

*

终于回来了。王渟泓站在自家大门前仰望着飞檐门楣花饰。虽然夜里并不能仔细看清但熟悉感扑面而来，这里就是他生活近二十年的地方。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恭祝少爷衣锦还乡，平安归家。”福全喜极而泣甚至用了单膝跪地旧礼迎接。

“福意快将你爸扶起来，福伯不必行此大礼。爸爸在哪？带我去见他。”跟在少爷身后的福意放下行李将老爹搀扶起来，弯腰顺势拍了拍附在膝盖的灰尘。

福全没和儿子说话，只在他弯腰时捏了捏他的肩膀，似是检查儿子是否壮硕。

福全领着王渟泓去往瑞莲居，“老爷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常住临湖的瑞莲居。加上没人照顾起居，现在生意又出了岔子，病上加劳啊。”福全叙述着这几年老爷的辛苦。

王渟泓没搭腔，进入大门穿过过道门楼，眼前的三合院两边厢房用于居住，中间过厅则用于待客，不是这里。往右走穿过夹角小道，过厅的后头是王渟泓在家的居处名“瑞泽”。

福意拐进去放置行李铺床叫水还有饭食，福全早命人打扫归置好，福意只需将带回来的行李安置即可，待少爷回房安歇他才能歇下，现在他填饱肚子要紧。

未及瑞莲居，便听见定军山的唱词。

生死一遭，乱世不过如荒草；

待风呼啸，引星火燃烧掉；

缘分难料，痴人皆画地为牢；

一声笑傲，以东方日出为号；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万里雄关，烽火狼烟漫；

过千重山，如鹰隼长空俯瞰；

力挽狂澜，恩怨都了断。

国泰民安，祈祷非我辈手段；

万里雄关，烽火狼烟漫；

巾帼赤胆，这疆域鸿图待展；

凯旋此战，你早该习惯；

凭栏回看，宁静致远我世俗看淡；

在劫难逃，谁人能真正逍遥；

待雨潇潇，将欲望冲刷掉；

还看今朝，猛将红颜皆英豪；

一声笑傲，我自遵循我正道。

王渟泓倚在门边敲敲门扉，王锦铨看过来连忙起身走向儿子，“爸爸，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来，坐下，让爸爸好好看看你。”王锦铨仔细端详着儿子面容、身形，见他神色安逸，心宽则体胖，便放下心来。

“我还为你忧心，想你一个人在异乡如何过活，没成想我儿如此有出息。不说没有消瘦连气质也不同了，果然洋墨水不是白喝的。”王锦铨看着儿子只满脸骄傲，朝福全吩咐道：“今日我儿平安归来，咱们父子俩许久不见，今夜把酒言欢，快上酒。”

“老爷，您的身子...”福全顾及王锦铨的身体不能喝酒出言提醒。

“只限今夜，下不为例。”王锦铨不想听福全啰嗦，插话截断。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今夜你早些回去吧，福意你也许久未见。”王锦铨不想福全搅了他喝酒的兴致，将他打发走，福全想着一路已经给少爷提醒了，少爷应该会多少拦着些，便从善如流退下了。

见福伯退下，王渟泓起身朝王锦铨跪下结实磕了三个响头。

“儿子不孝，这么多年在外，不知父亲为我担心。”说着居然留下了泪。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说着搀起儿子，又心疼道：“我就你这么一个，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儿女是前世的债！你啊，叫我的债尤其多些，你姆妈还完就走了。”说起亡妻，王锦铨也流下泪来。

王锦铨端起酒一饮而尽，“明天我们去祠堂，向你姆妈敬炷香，告慰她在天有灵护佑你平安。”

“好，听爸爸的。”其实王渟泓根本不知道姆妈长什么样，问爸爸只说“除了我，你姆妈是最爱你的人，她...”还没说完呢，他爸就又哭起来，所以，小小的王渟泓知道了别触及爸爸的伤心事--姆妈的离世，特别还是因为生他。

又问福伯，福伯说他是外男，不好多见主母，只说了他看见姆妈与爸爸相处时的几件往事。

想再问姆妈身边伺候的人，她们年岁到了早去嫁人了，如今，谁还找得到？

关于姆妈的感觉，他倒在一个不知姓名不知面容的女人身上体会过，只可惜他当时太性|急，没仔细品味就逃了。大概几年前？出国前吧，反正。

父子俩各自说着这几年的生活直至深夜。

*

福全退下后来到厨房找儿子，他送酒菜时儿子在吃他回来了还在吃，“一碗面怎么吃得这么久？”开口就训斥道。

“添第四碗面了，什么一碗啊！”嘴里含满食物的福意不好回答，坐在他身边的妇女替儿子辩解道。

“你儿子今饿了一天！那少爷忒扣，他自己舒舒服服坐在软卧，吃着餐厅，把你儿子一个人放在硬座整整几天几夜啊！吃碗面怎么了？还怕把他们王家吃垮了不成？”福母呛完自家老汉微微侧身对儿子又换了一副慈母心肠，“别听你爹的，再来一碗啊，阿意？”抢过儿子手里的碗自顾自的又添了一碗面。

“呵，你爹啊，把他们王家父子当祖宗老爷供着呢？哪还心疼自家妻儿啊！我可不欠他们王家，我凭本事付出劳动，他王家就得付工钱。”说着话手里的活却没停，给儿子浇了厚厚一层春笋肉丝码子。

“你啊你...”福全对这娇悍的老妻全无抵抗之力，只好对着儿子说：“你跟你姆妈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明摆着要福母怨恨少爷刻薄吗？

福母听见这话可不乐意，“儿子多少年没回家了？你当爹的就只知道责怪，说句关心的话是会少块肉不成？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伺候你的祖宗老爷去。”说着就起身将福全往外推，福全“哎哎哎”的叫唤，没有机会解释自己被赶了出来。

福意终于吃饱喝足，见老爹面子下不去，赶紧出面，“姆妈，爹，你们坐，我有话要说。”

福意打算先把碗洗了，福母阻止道：“你放那，等会我来洗。”

“姆妈，您歇会儿吧，一个碗还推来推去的，在国外，都是我做呢？”福意三两下就完事，与父母二人围坐火塘边。

先是感叹一番，“终于回家了。”福母听到这话，眼里蓄满泪水，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姆妈，您不知道那外国食物，我真吃不惯，不是齁甜就是齁咸要不就是腥的，那猪肉格外难吃些，那蔬菜水果很不便宜，我随少爷刚到的时候，就在想他们怎么不自己种地？呵呵...”福意把一些有趣的见闻说与父母听先缓和气氛，说那个国家的建筑都很高，高到要耸入云端，说那个国家的河其实很臭，还说少爷租住的公寓楼下有位牧师，福意没事的时候就去找牧师学习英文。

“我打算辞了王家，去学堂教书。就算不够格教高年级，中小学还是可以教的。”福意说完最想说的话，福母一脸骄傲，“好好好，阿意做的决定姆妈都支持。”

福全却罕见地没发表意见，福母见状，以为老汉是不同意，喊道：“现在哑巴了？阿意要去当先生了！你不会要阿意跟你一样当一辈子家仆吧？”

“姆妈，”福意阻止福母再说刺人伤人的话，“别样说爹的职业，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你是不分，别人家可分的很，你看王渟泓给过你爹该有的尊敬吗？不说其他，至少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吧！要是不分，怎么没见我住这样的房子？还不是住在倒座房里？要是不分，怎的我的月钱就3块大洋？那教书先生，你知道吧？就是涓水村的毛甫慈，我可听说有8块大洋呢！他娘生着病他都有能力给钱治病呢！”福母现在对教书先生充满前所未有的尊敬，又体面钱又多，阿意将来也会这样，她还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别的不说，他儿子也算是出过国会洋文的。

福全其实没想阻止，当时少爷要去外国留学，那总得有人照顾啊，虽说一去几年见不了面，可是儿子跟着出去见见世面总好过跟他一样在镇上一辈子。

“你...很好，做的好！”福全说完就起身离开厨房。

1.查阅很多关于民国时期航空资料才晓得远程航空不发达（我还以为和如今一般坐飞的），去欧美主要是坐船，海上航程根据路线不同大约1—3个月行程。

2.出国留学方式分两种

A.自费（代表人物：徐志摩、邵洵美都是家里开工厂，办公司，开当铺，有田有地的，还入股，慕了！怪不得读书的时候觉得徐志摩的诗很浪漫、唯美，原来家里有钱能让他浪让他漫）

优点：不需要护照、签证，只要填个表

缺点：烧钱，很烧钱，非常烧钱。跟现在有过之还很及，在德国留学的季羡林说“富商、大贾、高官、显贵子女”才能办到。

B.公费（主要考靠庚子赔款。啥是庚子赔款呢？ 八国联军侵华后，列强分得4.5亿白银，其中美国分得3293万两白银，但是美国出兵少死亡更少，这些赔款给多了，要它退回来，进了人家裤腰带的钱傻子才退回来，于是，明目为“在美国教育中国人的费用支出”，还设立一座留美预科班，名清华。）

优点：不仅不出钱还给钱（代表人物：孙立人、梁实秋、梁思成、闻一多、潘光旦、吴文藻、顾毓璓、吴景超、王化成……为所有通过考试而获得公派留学的学霸+考霸鼓掌！）（重点说孙立人，1913年考取清华庚子留美预科，读完了4年中等课程后转入高等科学土木工程科，1924年毕业。到美国后呢插班印第安纳州普渡大学3年级，加修土木工程系，1925年以理学学士学位毕业。在美国桥梁公司实习了4个月，决意改学军事，被北京政府保送入美国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深造，与乔治?卡特利特?马歇尔成校友。于1928年回国。

缺点：要有功劳；名额有限，竞争激烈

3.还有一点，公费去往各个国家的补助不同

舒服点的：英国（钱钟书）、美国（胡适）

以英国为例补助/月：交通费80磅，服装费20磅，学杂生活费24磅，1935年，1磅=5美换算成现在100磅=943.85元，大概每月1178元/月*12个月=14136元/年（免费补助，也很不错了）所以，钱钟书将杨绛带去伦敦生活，租了临近花园的大房子，三餐+下午茶+卫生=房东准备打扫（又慕了！）

在德国稍拮据些，勉强维持（代表人物：季羡林）

清华和德国学校有交换合作+德语全优=去德国留学了

路费+制装费=自付，中国30元+德国120马克=住宿费

同在德国，半工半读（代表人物：蔡元培）

37岁的蔡元培听说北京有公派留学机会，主动向驻德公使提议，到德国后用一半时间干兼职，一半时间到柏林大学听课。因为蔡是中国教育会会长，公使孙宝琦代使馆答应下来，每月资助30两白银=刚好食宿，通过好友介绍为商务印书馆翻译（千字3银圆）+著书（千字5银圆，后来涨到7银圆）=学费+妻子生活费（起身鼓掌！）

以上内容为前辈整理，我拾牙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