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汪廷希这么一打岔儿，宁遥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有病是真的，汪廷希这么一搞，一时间不知道是他病得重还是汪廷希病得更重。
跪也跪了，亲也亲了。
汪廷希不可能继续放任宁遥继续在外面淋雨，他直接将宁遥扛在肩膀上，扛回了屋子里，宁遥也不挣扎，这会儿乖得不得了，汪廷希看着他湿漉漉，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先洗个澡？”
“嗯。”
“自己能行吗？”
“我行。”
“行。”汪廷希拇指碾过宁遥的嘴唇，“记得你说的，如果在里面不好好洗澡，后果你知道的。”
宁遥白了一眼汪廷希，转头进了卫生间里。
汪廷希注意到宁遥的小眼神，无声地笑了笑，这小家伙有时候真是刺头得不得了，听到卫生间里水声响起，汪廷希注意到床头半敞开的抽屉，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了抽屉，看见了里面的安眠药药瓶。
他只看了一眼，就将药瓶放回抽屉里，并贴心地将抽屉缝关严。
临走之前，他拿走了宁遥放在桌子上的钥匙，水声掩盖了关门声，是以宁遥并不知道汪廷希走了。
卫生间里，宁遥脱得精光，他闭着眼睛任由热水从头浇下，嘴角的伤口泛着轻微的刺痛，他轻抚上伤口，“我都干了什么啊？”
“像个疯子一样。”
宁遥洗完了澡才发现自己没有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卫生间里只有浴巾，他对着镜子纠结了半天，宁遥扯了扯嘴角，企图做出一个好看的表情。
“算了。”
他将浴巾围好，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卫生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宁遥甚至不需要大幅度地转动自己的眼球，他就确定房间里没有人的事实，吸进去的那口气在这一刻散了。
心口漫出一抹酸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他抬起手去抹眼泪，“哭什么，哭什么。”宁遥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他一巴掌打向自己，“哭什么！奶奶死你都没哭，你现在哭什么！宁遥！你哭什么！”
“人都会远离疯子，汪廷希是人，不是疯子。”宁遥抹掉脸上的眼泪，喃喃自语，是安慰，也是自嘲。
宁遥走向床头，打开抽屉，就在他要碰上药瓶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手比脑子快，宁遥关上了抽屉，他回头对上汪廷希的视线。
汪廷希瞥了眼抽屉，他若无其事地询问宁遥，“洗完了？”
“嗯。”宁遥揪着浴巾的一角，“你出去了？没打伞？”
汪廷希晃了晃手中的药袋，“买了点药，外面还好雨基本不下了，就是风有点大。”
“你刚刚也淋了雨。”
汪廷希没接宁遥的话茬，他走到宁遥跟前，强硬地抬起了宁遥的下巴，“脸红了。”
“水太热了。”
“眼睛也红了。”
“水太热了。”
无论汪廷希说什么，宁遥就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汪廷希心下无奈却又有几分窃喜，他该严厉地抵制这莫名的窃喜，但他控制不住内心深处滋生出的恶劣心思，此刻的宁遥比任何时候都要诱人。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跟宁遥说，他第一次对宁遥起渴望的xy是什么时候了。
汪廷希克制自己的想法，他拇指本想去捻弄宁遥的嘴唇，可到底还是舍不得，而后转了方向摩挲着宁遥的脸颊，他的脸太嫩了，嫩到能让人清楚地分辨是热水熏红的还是巴掌打红的。
他大概能猜到宁遥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正因为能猜到，他此刻无比的欢喜。
宁遥不知道汪廷希的恶劣想法。
“你要去洗个澡吗？你太///湿了，会感冒的。”
“先给你上药。”
汪廷希先到衣柜旁给宁遥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他按着宁遥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他为了不弄脏宁遥的床，单膝跪在宁遥脚边，拿着刚刚买的碘伏跟棉签给宁遥的手掌上药。
“还好没刺儿扎进去。”
宁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汪廷希的头顶，三十岁的男人大概都会有一个烦恼，早年谢顶，汪廷希似乎还没有这个烦恼，他看得仔细，发现汪廷希脑袋顶上有两个旋儿，老一辈的人都说头上有两个旋儿的人聪明。
果然如此。
“那摇椅对咱奶有特殊意义？”
“没有，我随便买的。”
“行，改明儿我给咱奶换个好的，别它扎了你，又扎了咱奶。”
宁遥听到汪廷希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汪廷希，那是假的，那都是假的。”
汪廷希抬头看向宁遥，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神情有些严肃，宁遥被他这个神情唬住。
“嘘，我可是很敬鬼神的。阿遥啊，死去的人也会有执念的，有的时候人活着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不过话虽如此，有的时候人还是为了自己而活。”
汪廷希的话很绕，但宁遥却听懂了。
“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什么才是正常人的定义呢？有人说gay不是正常人，有人说精神病不是正常人，有人说残疾人不是正常人。阿遥，你想定义正常，还是想定义人呢？”
汪廷希抬手抚摸着宁遥的额角，“人太复杂了，就连研究人的学者也不能定义人，正常是人创造的词语，人尚且不能被定义，更何况是人创造的词语呢？”
“可是……”
“你在直播间里说，游戏是为了开心，如果游戏让你不开心了，那就放弃他，不要本末倒置。阿遥，人生如此，不要本末倒置。”
“今天事情太多了，先不要直播了，而且。”汪廷希指尖描绘着宁遥的脸部轮廓，最后停留在嘴边，“先歇歇好吗？”
“汪廷希，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
汪廷希好奇地看着宁遥，“什么事实？”
“你真的是个三十岁的男人。”
汪廷希脸上的表情一僵，宁遥心头的阴霾此刻散得干干净净，他坏心眼地逗弄汪廷希，“讲起人生道理来，还真有种老教授的感觉。”
“三十岁很老吗？”
“不老，也就大我六岁而已。”
汪廷希听出了宁遥话中的打趣，他欺身压上宁遥，好在他还顾及着宁遥刚刚洗过澡，两人之间还留有距离，他俯身凑到宁遥耳边，听到宁遥憋笑的声音，他张嘴含住宁遥的耳垂，似是呢喃似是情话，“不只年龄比你大，还有呢。”
他抓着宁遥的手缓缓往下探索，宁遥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
“你很想要吗？”
汪廷希手一顿，他看向宁遥，宁遥也看着他，宁遥仿佛了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像是之前的闪躲与纠结。
汪廷希意识到今天是一个时机，但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不能趁人之危。
虽然他一直在趁人之危的事情。
汪廷希摸了摸宁遥的脑袋，“小小年纪就是了不得，我撩一句，你能撩我十句。”
宁遥瞬间就明白了汪廷希的意思，他甩开手腕上汪廷希的手，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汪廷希站起来也没地方做，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他丝毫不介意宁遥一直用俯视的角度看他，“你今天叫我是有事吧。”
见面的契机被提起，宁遥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欠钱了？”
“？”汪廷希一脸迷惑，欠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汪大总裁的身上，从来只有别人欠他钱的事情。看着宁遥煞有其事的表情，他来了些兴趣，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风呢？
“欠钱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定，没有肯定。
宁遥听到汪廷希这么问，心里确定了大半，“你的债主找上我了，估计也是看到了帖子里咱俩接吻的照片吧。”
“哪个？”汪廷希脑子思索了一圈，有胆子能称为他债主的，他们圈子里可没几个人。
“哪个？！”宁遥的声调提高了一度，“你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吗？你……”宁遥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盲点，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为什么会去看王者荣耀直播啊？而且，汪廷希说的话很哲学，他记得他爸爸说话最哲学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下岗待业的时候。
“你给我刷过礼物吗？”
这是第一次，汪廷希没跟上别人的思维。
“啊？”
宁遥看到汪廷希这个反应，心下了然，应该是没刷过，那汪廷希就是一个除了皮囊身高衣品之外一无是处的三十岁待业中年男人。
也不能这么说，他还很会调情，还很会哄人。
“你处过几个对象？”
“你是处男吗？”
“我是你第一个追的主播吗？”
宁遥越提问越觉得细思极恐，但更细思极恐的是，他发现就算汪廷希所有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他仍没有想跟他分手的念头。
不等汪廷希回答，宁遥拉起汪廷希将他赶向门口，“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汪廷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宁遥赶出了家门，站在幽窄的楼梯口，汪廷希体会到了三十岁的第一次茫然无措，“啊？什么情况？”
门内的宁遥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平常看起来格外倨傲的眼睛此刻都显得十分澄净清澈，他抚上心口，有些担忧地说道，“我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