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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向阳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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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门是地理,体量少到半个小时就能做完。剩下来的时间萧忆把试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会的没有,半会的不敢改,不会的还是只能靠蒙。检查到可以背下整张卷子时,他打算效仿其他玩家的做法——趴在桌子上睡觉。然而把头埋起来后,又有种负罪感。

最后他清醒地熬过了三个小时。

第九门政治,体量多到离谱。十几页的纸全是论述题,考场里笔划过纸张与试卷翻页的声响此起彼伏,萧忆手中的一支笔愣是被抡得笔尖冒火花。

最后他卡点答完了所有题。

还有一门!考完就解脱了!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这题居然没有搞抽象,我还以为会出现一些有头无尾的题干戏弄玩家。”夏知尘说,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今天的几门基本都没用上高中的知识,尤其是政治,居然还有题干批判当今国家政府!”

“那怎么了?”萧忆问。

夏知尘刚想回答,风无恙却走了过来,拉着他们往食堂跑。急着商量最后一小时的作战计划?萧忆心中纳闷。盛完菜,三人选择一个偏僻的餐桌用餐。

“所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夏知尘和萧忆想到了一块。

“话?没有。”风无恙舀起一勺米饭塞进嘴里,“我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餐,想要多花点时间享用罢了。”

“最后一餐?不不不。”夏知尘晃了晃筷子,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忐忑,“我们什么难关都闯过了,怎么可能败在这里?”他咬了一口糊成一团的炸鸡腿,“说真的,离开这个破学校后我一定要吃顿好的。风无恙,你要烧给我和萧忆吃!”

风无恙笑言:“当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么快就考虑以后的事情了?”舒雨端着餐盘走来,身后跟着温妍和她的行李箱,“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她问风无恙。

这是整哪出?夏知尘鼓鼓囊囊的嘴唔哩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请便。”风无恙说。

五个人围着餐桌拘谨地端坐着,气氛和方才完全不同,所有人都客气极了。

“要我帮你盛碗汤吗?”

“你好,你的水是哪里倒的?”

“这道菜尝起来如何?我记得你上学时很喜欢它。”

从表面上看去,这五个人一切正常。

可实际呢?他们内心,像风暴里的海般起伏汹涌,浪花一样的想法不停地翻卷……

风险太大了,对时间点的把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殒命……这一切简直是疯癫至极……我们都失去理性了,都是为感性所驱赶的恶鬼……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除了那件事……思来想去,她和他还是不值得信赖。摆出一副万无一失的模样,可谁知道意外会发生在哪一秒?看来还是得先下手为强……以谁为目标呢?

但愿无恙……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对自己说的。这次,兴许就是永别了……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她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这不是没啥要说的吗?总不见得是单纯想和我们吃最后一顿饭吧?我是不是应该问问她?不不不,还是算了,而且她本来就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可不知道原因好难受,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个红烧肉看上去不错,我可以夹一块尝尝吗?”

“你只吃素的啊,会不会对身体不健康?”

“麻烦帮我拿张餐巾纸,多谢。”

五个人,表面平静地享用着这最后的晚餐……

“各位玩家!”一声喊叫打断了他们的享用。一名男子站在一张餐桌上,向众人挥手示意。夏知尘认出他正是排名第二的人。“我刚刚去加饭的时候发现后厨少了一把刀,谁拿走了?”

整个食堂像坟场一样寂静。回应男子的只有一束束充斥复杂情绪的目光。

“会是杀死那个女生的刀没还回来吗?”有一个人说。

“不可能,我和六号把还沾着人血的刀原封不动放回了这里。”舒雨说。

“那把沾着血的刀的确还在,少的是另一把。”男子说,“是谁拿了?我希望你自己站出来,否则就要搜身了!”

“你为何如此在乎一把刀?”有人质疑,“难道是因为你排名靠前,担忧被其他人杀害不成?”

“本来就是。”男子直截了当地说,“想必各位已发现游戏的一小时漏洞,我劝持刀的人放弃在那个时间段杀人,其他玩家都会藏好的!这样的卑劣手段无法助你赢得游戏,只有拼真实力这一种方式可以得胜!”

他感慨激昂的演说未能影响任何人,收获的只有成片亵慢的嘀咕声……

只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我赞成。”舒雨说,“这游戏本就是策略游戏,考验智力,将其扭转为动作游戏是对游戏设计者非常不敬的举动。所以各位尽量在仅剩的数个小时内和平共处!况且游戏给予的提示也明说‘学生需互相帮助,共同成长’,这句话绝非单纯提及,定要将其践行起来!”

夏知尘听闻此言心中一揪。他回想起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那个盛夏里的誓师大会,他们仰望着台上的她。“……其实考不上大学也会有出路,更早踏入社会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抉择,各位不必过于担忧……”台下一片哗然,教导主任的儿子当着全年级同学的面鄙视她辱骂她,“贱人”“没爹的丧家犬”“装腔作势的大小姐”……旁人附和,旁人嗤笑。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乃至砸去的臭鸡蛋与烂蔬果。

望着视线聚集处狼狈的她,想起昔日被去除身影的班级集体照、被涂抹脏话的桌板、被剪坏的校服与笔记本,以及形同虚设的校规与置之不理的老师,他一时忍无可忍,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他狠揍了他一顿。

夏知尘不愿再去想之后的事了——至少他不曾后悔。

“这谁啊,说话这么大派头?”

“呵,还不都得去死。竟把他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好像是排名第一的人……果然好学生都是一个死样。打着正义的名号,一边彰显自己的威望,一边巩固自己的地位,全然不顾别人的想法。小心招报应,可以违规后,我们杀的第一个就是你。”

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舒雨仍面不改色地伫立着:“你们对我们有偏见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来!”她向男子举起手中的水。

男子瞬间会意,高举自己的水:“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按捺不住的激动使他喝的吞咽的太性急,被水呛了一口……呛的厉害。他面目狰狞,脸色发紫,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甚至咳出了血。紧接着,他从桌子上跌下,摔落在地,一次性杯子滚落到一旁。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十六个玩家措手不及,人群躁动,舒雨悠闲地抿了一口自己的水。

“什么情况?他死了?”有人大叫起来,“肯定是被毒死的,谁下的毒?”

“谁都有可能下毒!在座半数的人都接近过饮水机!”另一人喊道,“没有人会承认的……”

“一定是她!”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指着舒雨说。

“为什么?”夏知尘一听不乐意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吧?她可是唯一支持他的人,怎么可能毒死他?而且以她的成绩总分肯定稳居前三,把第二的人杀了又算什么?”

女孩一下子支吾起来。“但是害六号被记过的那阵枪声响起前,我看到她走去了播音室!至少枪声是她播放的!”她所幸坦白道。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有人质疑。

“因为我怕她杀了我……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我在第一天中午看到她走进过后厨……可能是去拿刀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窃窃私语声皆淡漠了。十七个人的视线聚焦于舒雨身上。

舒雨自顾自地笑道:“没错,三名少年作弊是我发现的,枪声是我播放的,毒是我投的,就连人也是我杀的。”

“怎么做到的?”有人问。

“很简单,但无可奉告。我只能说,你们还是过于愚蠢。等着吧,我会用相同的方式杀死你们所有人……”

“你的理由是什么?”又有人问,“仅凭成绩,你分明可以胜利。”

“理由?”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杀人难道还需要理由?”

枪声骤响。

子弹划过舒雨的耳廓。

“学生号30102,学生号30102,违反第八则校规:学生不得携带危险品、手机等电子产品、其他违规物品进入学校。违者全校通告批评并记过一次。”

戴着眼镜的女孩气喘吁吁地端着枪。她没有料到自己竟然真的拿出了武器,所以在按下板机后怔住了。她身后的30119一把攥住她的手,替她扣下板机。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她惨叫着试图挣脱,奈何力量完全不敌对方。子弹在她的叫声中一个接一个迸出弹膛,或穿透玻璃,或打入金属,或射进血肉。

舒雨避开子弹,拉扯着其余四人奔离食堂。

“学生号30102,学生号30102,违反第十一则校规:严禁杀人纵火,严禁自杀或自杀未遂。违者直接开除学籍。”

一束红光劈开黑夜。

不顾夏知尘的质问,舒雨率领众人向教学楼走去。终于,夏知尘甩开了她的手。“你刚刚说的是真话吗,舒雨?”他问。

舒雨默不作声,但他早已看破了一切。

“你怎么发现他们作弊了?”

“前天在图书馆听见的。”

“那枪声是怎么播放的?”

“依旧是前天在图书馆,我拿了一个录着有声推理小说的mp3,其中有一段枪声的音效。今天早上,我前往播音室播放了那段音频。”

“下毒呢?”

“下毒是无差别杀人,我在倒水时,假装检查机器,趁机往饮水机出水口上抹了在其他游戏中赢得的毒药。恰好死的是那个一脸丑相的人全是上天的功劳。”

“然后……”夏知尘欲言又止。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夏知尘想,为什么七年间我都没有好好看过眼前的这个人?她长着一张蛇的脸,细长眸里燃烧的是欲望与野心……它露出尖牙来了,只是不知是否带着剧毒……若真能喷射出毒液,我会后悔吗?他不知道答案。

舒雨和温妍对视一眼,开口道:“既然是‘同伴’,告诉你们也无妨。”嘴上这般说,她所注视的仅有夏知尘,“你们疏忽了一点,这所学校的监控并非无死角,例如每间寝室门后的狭窄局域就是宿舍监控无法照到的。可熄灯后站在那块局域内,全校通告不会响起……只有一种解释,学生是否遵守作息时间安排表,待在恰当的场所,依凭的不是是否出现在那个场所,而是是否没有出现在其他场所。”

“而我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死亡时间是熄灯前,我用菜刀杀死了正在洗漱的她,随后回到寝室。为防止有人去调监控,温妍带着行李箱过去,将原本的物品放在卫生间的一个隔间中,再将尸体装入行李箱运回寝室,放在门后的局域内。第二天早上把两者对换。”

“可死者胸前的烧灼痕迹是什么情况?”夏知尘问。

风无恙替她回答:“我想是打火机,没错吧?”

舒雨笑了。

“那为何之后死者的全校通告没有响起?她违反了作息时间安排表啊。”

舒雨回过头看了温妍一眼,温妍有些迟疑,但在视线长久相连后还是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呈蜷缩状,不自然屈起的四肢明显被人生硬掰折过,萧忆难以想象她们竟会采取这种令人发指的手段。

夏知尘早有预料,可亲眼看见这样的画面,胃里还是一阵翻涌。“可中午你明明打开过行李箱,那时还很正常!难不成……”他想到一种骇人的可能性,“你早就谋划了这一切?”

舒雨没有说话,透过她的眼睛他仍望见了回答:

这两天爆发的所有事端,皆在她的掌握之内。

“为什么要将力气耗在杀死一个人身上?”风无恙询问,“你也知道,没有人会追究一个人的死亡……尤其当她的死对他们有利时。”

“我的目的,不是隐瞒自己幕后黑手的身份。”舒雨说,“而是利用播放的枪声、30119对记过的无所谓、那个女人的强势、缺乏理由的直接或间接杀害他人、与其他玩家对我的仇恨,等诸多表象共同遮掩两场更大的骗局。”

“什么骗局?”

“……敬请期待。”舒雨笑着说,

“所以你做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你而言,胜利分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夏知尘追问。

“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舒雨说,“而且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你们居然没有带任何武器,所谓‘尽量不要’就是可以的意思吧?”

“你是说,场上绝大多数玩家都自带了武器?”风无恙意识到。

舒雨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指望在最后一小时杀死除你们以外的所有人?对手还包括专业拳手?”

这个问题问住了三人,他们面面相觑,硬是说不出话来。

“可我们别无选择。”风无恙说。

的确,别无选择。

舒雨拿出口袋里的怀表,确认了时间,距离第十场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风无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匆匆告别四人后离开。

“他要去哪里?”夏知尘问。

“萧忆,带夏知尘回到教室。”舒雨厉声道,“温妍,跟我走,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萧忆点头,心乱如麻地抓住夏知尘的手腕。本能中的不安驱使夏知尘抵抗片刻,抬眸望见舒雨眼睛里的温柔后,他才任由身子被拖着行走。

又一次,舒雨不再存在于他的视野里。

“舒雨。”温妍喊着她的名字,“那个人到底是谁?”

“很快就告诉你。”舒雨看向从食堂涌出的人群,“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商量对策。”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温妍神秘兮兮地弯起眼眸。

他们站在最高层的走廊上。

月亮不知所踪,兴许是隐没在了薄雾间。一袭天鹅绒般的夜,一抹纯粹而混沌的蓝……以此时的心境而言,并不矛盾。

“这是最后的夜晚了。”

舒雨胳膊撑着栏杆,手指捻着怀表,扭头,深色的眸子攫取住温妍的身影。那双目没有平时的刻薄,也没有虚假的温情——更像跌进绿意中的通透露珠。

“是啊,一个无月的夜……连‘今晚的月色真美’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温妍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小雨?”

“难得看到你如此严肃,还真是让人生理性不适。”舒雨嘀咕,“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我要你们活着。”

“我明白了。总之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直至游戏结束,对吗?”

“是的。”舒雨抬起怀表看了一眼,“是时候道别了……祝你好运,温妍。”她背过身来,“还有,我爱你。”

“……我也爱你。”

幽蓝的夜色如墨一般铺在温妍的眼睛里,将美瞳带去的粉红染成凝固的黑。见舒雨的目光落于指针,那抹黑裂成了弯月状。

抱歉啦,不过这是永别,小雨。她伸出手。

“温妍。”舒雨忽地将怀表塞回口袋,轻喊着她的名字。

“什么事?”温妍急忙将悲伤晕进眸子里。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金色眼睛的人是谁吗?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太好了,他应该是你的前男友吧?所以他叫什么名字?”

舒雨转过身。

——她似乎笑了。

“他是夏知尘,是今夜的赢家。”

走廊上的灯忽地熄灭,整所学校陷入了无边际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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