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散星光下，姜愠似乎发觉自己好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复又捂住方才那惊叫出声的口。

但，最终还是于事无补，姜挽抒和周炎两人都清楚听见姜愠话语。

姜挽抒被姜挽抒这句话所吓，拉下周炎还反剪她手的大掌，抬头给周炎一个眼色。

周炎很快反应过来，放开了姑娘后方被他反剪的手腕。

姜挽抒连忙要走到姜愠面前解释，未料一个不注意被脚下裙子所扰，瞬间有往地上摔倒之姿。

周炎也是反应快，在姜愠上去要接住姜挽抒之前将人抱起，这才让她免受疼痛之灾。

但这一举动，却让姜挽抒更加落入不知如何对姜愠解释的场面。她站稳身子，稍微弯下腰，一手搭上姜愠的肩膀，正要开口，但被姜愠抢先。

不大的男孩用着懵懂的双眸看向姜挽抒，神色自若，和小大人给自家女儿掌眼心上人模样，“阿姐这是和周哥哥在一起了？”

说着，他还不太放心，怕阿姐会骗她，“阿姐，你就和我说真话吧，我保证不会同父皇母后说的。”

到底姜挽抒没有把姜愠当做三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来看，又得到姜愠方才的保证，瞧过周炎一眼，又捏着姜愠的肩膀，“阿姐和你说真话，阿姐确实是和周哥哥在一起了。”

这话，猝然就击入周炎心站。夜空上方的烟花仍旧在响，周炎却像没听见一般，只愣在原地，睁大双眼，一个劲地盯着她。

他没有想到，姜挽抒竟是在她至亲面前承认了他的身份，哪怕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年龄还不大的小孩。

但她能这样说出，那就又是再一次说明，她的未来规划中是有他的。

这个想法，让他不自觉嘴角弯起。

然而，在另一处听见姜挽抒说出是真的这话的姜愠，却是立马正了颜色。

姜挽抒他这是第一次在外头见着姜愠身上带上去习课时的正经模样。

姜挽抒心头咯噔一下。

他字正腔圆，“那周哥哥对阿姐好吗？”

“周哥哥对阿姐很好。”姜挽抒真心应下，往前拉进与姜愠的距离。

就在姜挽抒要同姜愠交代这事不能让父皇和母后知道的话前，她见姜愠在她说出周炎对她很好的那句话后，眼神里忍不住的兴奋，一把跳起，在周炎害怕伤害到姜挽抒的身子走到姜愠面前一把将他抱起。

对此，姜愠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脸惬意，自然搂过周炎肩膀，两脚兴奋地直往周炎身子两侧晃，“好啊好啊，我喜欢周哥哥，以后阿姐要让周哥哥多多带我出来宫外玩。”

对于周炎打掩护将他偷偷带出皇宫这事，姜愠对他可是有满分的好感。

如今阿姐和他在一起，他定然不好意思会拒绝他这个弟弟的请求。

越想，姜愠越觉得未来可期，兴高采烈抱上周炎脖子，耸着发贴在周炎下巴处。

姜挽抒见着姜愠知道这事反而兴奋模样，颔首示意周炎。

周炎也自然能察觉出姜挽抒要他做什么，拉过姜愠一只手，将他扯出，“那阿愠要答应我，这事只能有你知道，其他人你都不能说。”

“嗯、嗯，周哥哥，我懂的分寸的。”姜愠忙不迭移动动脑袋，脸上神色愉悦。

姜挽抒似乎担忧姜愠答得太过敷衍，周炎瞧着复低头，“阿愠要是同别人说了，日后你可就没机会再同周哥哥和你阿姐一起出宫了。”

“好，我绝对不说。”讲着姜愠竟是右手张开四指，抵在脑袋侧。

姜挽抒连忙把姜愠的手拉下，食指点他脑袋，“誓不可以乱发，而且阿愠你学的不精，发誓是三只手指，而不是四只。”

姜愠听着，悻悻笑了声。

然则，把他抱在身上的那人在听见姜挽抒这句话后起了念。

他掂掂姜愠，抬头遥看明月，“时辰也晚了，我们也该回去。”

今日不同往常，因着元首，宫门对比其他日子会晚关许多，如今夜色已暗，按照马的脚程，确实到皇宫后这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那我们回去。”

但这句话却招来姜愠垂头，“阿姐，怎么就这么快又要回去了。”

“宫门就要关了，要是在宫门关前没有回到殿中被父皇母后知道，别说是你，连阿姐我日后还能不能出来玩也不知道。”姜挽抒解释着。

姜愠理解，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直到周炎摸上他的头，方才嘴角弯弯。

“这样，再过两日周哥哥再带你出宫玩一趟好不好？”

姜愠喜笑颜开，“好，好，周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我不骗阿愠。”周炎回答，一边劝解着姜愠一边拉起姜挽抒的手，在夜空下带两人往马车所放之处走去。

这一次，周炎请了个马夫。

马车越过市集直奔宫门，姜挽抒一路见万家灯火不似寻常，大多还未灭去，待到马车驶到宫门前，姜挽抒发现如今的姜愠已然趴在周炎的肩上睡去。

由于皇宫这处，不是什么寻常人等都能进入，于是马车驶到宫门前，姜挽抒便是自然将其手上碎银拿出，放在马夫掌中，“祝你新一年安康！”

“谢谢贵人！”马夫手拿碎银，语气愉悦离去。

而后，姜挽抒见着姜愠在周炎身上熟睡的模样，回头唤了一个守门侍卫替周炎将马车驶入殿前。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只余她们三个人站在揽月殿中，姜挽抒打了个哈欠。

在外头玩得有些久了，她也是累，。她瞧着被周炎揽在怀中还在睡梦中的姜愠，声音轻轻，“你把愠儿抱到我卧房里去吧，让他睡舒服些。”

周炎听闻，定睛往姜挽抒身上看。

她今日明明答应他只要他能同意姜愠和他们一起出门，今夜她便是随他所说。

而她，到如今，他都没有看出姜挽抒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意思。看来她这是忘了。

他本想提醒，又见她伸展腿脚疲惫样子，心下有了决断。

也罢，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长，不急于这一时。

周炎听姜挽抒的吩咐转身将人抱了卧房，姜挽抒回头，瞥见周炎结实的身躯稳稳抱着姜愠的样子，不觉心中流过一丝暖流。

原来，周炎对小孩温情起来是这个模样。

等到姜挽抒见周炎将人抱入卧房，她又跟着过去，未料在她正要入卧房前，周炎返回将他拉出卧房。

现下的天气也渐渐回暖，夜风中她同周炎并肩而站，她也不觉得寒。

她也知道，周炎拉她出来是想要两人独处的空间，夜色下，她率先寻找话题，“今夜谢谢你愿意带阿弟同我们一起。”

听着这话，周炎不禁眉头皱起。

这人，怎么说起话来永远都能让人有一种一击毙命的感觉。她的阿弟也是他的阿弟，他并不觉得阿愠是个麻烦，反而她这样对他见外，是否是她没有真真正正将他放在心中？

即便他们两人彼此之间已然确定关系，但只要一日他和姜挽抒的关系没有在昭明帝和熹皇后面前捅开，他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想他之前对姜挽抒强迫再到如今同小媳妇般揣揣不安模样，周炎不由淡笑着。

夜晚的揽月殿寂静，自己喜欢的人正站在侧边，天空挂着一轮弯月，宛若她人一样，明亮而皎洁。

周炎回过神来，随即拉起姜挽抒的手，“挽挽，你下次再对我这么见外我就生气了。”

有话说话，有误会就解释，这才是他的风格。

周炎抬手，搂上姑娘腰间。

姜挽抒自知理亏，抬手学着男人的模样把手贴在男人后腰，抬眸一笑，“好，我下次注意。”

周炎不爱仪式感，只会在现实中对她百般疼爱，现今这刻，是她们难得一次温情的交谈。

“知道就好。”周炎察觉到后腰的那双手，心中泛喜。

他忆起方才宫外岸前，烟花齐飞天空下姜愠那场发誓闹剧，不由心痒。

他抬手抚摸着姜挽抒那股秀发，月色之下自然流露情感，“挽挽，你们中原人喜欢发誓？”

他循序渐进，引来姜挽抒回语，“为何这样说？”

姜挽抒抬头去问，语气疑惑。

“我瞧阿愠他年纪这样小，就能在承诺时很快想到以发誓来做保证，难道不是你们中原人喜爱发誓的表现吗？”

姜挽抒轻笑，放下贴在男人后腰的手，“你倒是个心细的，不过我们中原人可不爱发誓，许是愠儿近日学堂正好同夫子学到这种模样的内容，才会学以致用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

“那你们中原人一般会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发誓？”

说到这个，看过百来本从宫外入殿话本的姜挽抒可有话说，她兴致勃勃为他介绍着，“那可就多了，比如入官场立志不忘初衷，比如爱人邀约花前月下，这些都是屡见不鲜。”

话语刚落，她便觉手上有一有力手掌将她包裹，她仰头去看，只见男人低眸盯凝着她，专注十足，格外情深。

他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另一只没有牵着她的手抬起，展出三指，“我卓兢察尔在此发誓，今生今世会忠爱于挽挽，若有违此誓，必让我生生世世难过快活！”

在草原长大的人更爱自由，无拘无束，甚至于对此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姜挽抒连忙拉下他抬起张开三指的手掌，眸中带着震惊，而后滴滴眼泪落下打在男人的手臂之上。

现下的周炎瞧着姜挽抒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怜惜起。他抬手擦去她眼角泪水，语气不太愉悦，“别哭，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姜挽抒被他逗笑，拍开周炎的手，“感情你是觉得发誓这是是开玩笑？”

这话，周炎就不爱听了。

他要是将“发誓”这事当成玩笑，就不会严重到用自己日后快活来当筹码了。

他知道发誓这事随便发不得，他是想要让姜挽抒知道他的决心，也是真想要她高兴。

明明听到自己心上人对自己那般重视，心上人是会高兴的，可他哪想到到了姜挽抒这儿，变成了玉惨花愁模样。

他不是个会多说话的人，也太会哄人，一把僵硬地把人抱在怀中，虔诚解释着，“不是的挽挽，我是觉得我这样说你会开心。”

“你用的可是你永生永世的快活来发誓，你就不怕有一日你不喜欢我，而誓言又灵验吗？”姜挽抒抬手，纤细的手拉上男人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