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息又恢复到她没有正式约会前：早上过去，因为要点三次眼药水，三餐都在这边，上午下午在这工作，晚饭后一起去图书馆消食，晚点他再送她回去。

第三次亲亲始终没出现，她悄悄总结：那两次，应该是为了安慰她那天受伤的心灵。

门铃响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邻居”，有一丝惊慌。

他起身，说：“我去看看，应该是走错了，我这没有访客。”

对了，那位假性瘫痪，不肯走动。

他很快回来，身后没有尾巴，坐回来继续办公，见她无心画图，就把实情说了：“谢景尧，想来蹭饭，我叫他去隔壁。”

她大笑。

他接着说：“他这个中二期无限延长，说话做事毫无条理，不用理他。”

她用力点头，顺口说：“他加微信，我没通过。”

这次轮到他笑了。

下午五点，他准时收工，准备去做饭。她跟着停下来，她收拾工具，他帮忙清理桌面。

他做饭的时候，她也学着做一点简单的入门活，比如剪芹菜。用手指掐会沾染菜汁，谢叔叔叫她用剪刀。

一共就五根小芹菜，她可以慢慢干。他的刀法出神入化，切得飞快，她有点紧张，等他分切完食材才敢聊天。

“陆先忱也加好友，我拒绝三次了。”

“大概是想道歉。”

“嗯，他在申请时加了对不起，那我要原谅吗？”

“道歉是必须的，原谅不是。”

她笑，仰头说：“我想……”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她先接听电话，只说三句就挂断了。

她答的语气很不好，他停工在关注她。

这是可以分享秘密的人，她毫不犹豫说：“梅玲……就那个保姆，疑似有肿瘤，来东冧就医了。最近几年她都在家乡带孙子。”

“谁要求你去探望？”

她苦涩一笑，垂眸说：“我妈。”

“你答得很好。她关心的人，留给她自己去看。”

她点头，艰难地解释：“莫莉很爱我，她只是……不太会做母亲。”

生孩子数量的增长不代表养育经验的提升。

“嗯。”

“刚出生的时候很丑，紫中带黑，还不均匀，脸肿得变了形，没有眉毛。乔歌看一眼就后悔了，叫她快点放弃，把我送去费家。”

以她现在的外形条件，不需要安慰。

她笑，他也笑。

“舅舅说莫莉一点都不嫌弃，很爱我，坚决反对送走，说她只要这个孩子，只有我会姓乔。其实小莫才是乔歌想要的那种孩子，漂亮，又是男孩，但莫莉早一步签了协议，放弃抚养权。名义上的共同监护，实际上，她几乎不过问。对了，小莫周五可以回家，我想去接。”

“一起去，问下能不能在这边多待一天。”

“留他过夜吗？”

这是没有过的经历，她有些忐忑——她能照顾好孩子吗？

“是的，多点相处时间。当然了，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先获得许可，再去问他会比较好。”

也对，免得希望落空，让他难过。

“我晚点跟于叔叔沟通。”

接连丢失客户，父母同时住院，于斯年每天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她的请求，犹豫片刻后答应了，叮嘱她如果顾不过来就通知保姆去接。

乔荞挂断电话，马上分享好消息：“答应了，我那边要收拾一下才行。”

50平米的房子，堆满了书、画架、画框还有很多杂物，可能存在安全隐患。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淡淡地提醒她：“匆匆忙忙，工作量太大，带他过来吧。这里还有些仿古装置，能当乐高玩具。客房一直闲置……”

他惆怅地吸了口气，她想得有点多，立刻答应。

饭后，他提议先去看看房间，好及时补充必要的细节。

闲置的客房一尘不染，她去检查窗户，他从衣柜里拿出两套床上用品，问她：“选哪个比较好？”

一套《螺丝钉》，一套《数字方块》，都是小莫喜欢的动画片。他们闲聊时她提到过，显然是特意添置的。

这些不是大热门，大牌家纺不会选这种IP合作。

“《螺丝钉》吧，这是在哪买的？”

他笑着提醒：“可以定做，有合作的制造商。”

“织物也可以吗？我以为只有瓷砖呢。”

他点头，一边更换床品，一边解释：“这里没人睡过。我跟朋友组了个工作室，接装修装饰设计，也接别的，卖过一些设计专利，收入还行。给客户做要原创，这个没有生产销售，不存在盈利目的，没有传播，只是家用，不涉及侵权。”

他摸过被面上的图案，接着说：“修改过，不是已有的播出画面。”

“好的，辛苦了！”

这些活她也会，站在床对面帮忙，很快搞定。

两人聊着接到小莫后的安排，一起往外走。门一开，谢景尧迫不及待往里挤，对上乔荞，他立刻情绪上头，急切地喊：“她怎么在这？”

乔荞毫不客气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谢阳和笑，走上前，逼近谢景尧。乔荞扣好外套，从他身后走出来，快速往外走，她按了电梯键，叔侄两人同时走向他。

谢景尧被叔叔隔离，故意大声嚷：“星晨明天出差，要下周三才能回来。”

以前试图挖叔叔墙角，分手这么多年了，还要时时刻刻拿出来恶心人，欺人太甚！

乔荞被他的无耻气到，抱着谢阳和胳膊，隔空喊话：“大情圣，要给你颁奖吗？”

“谁情圣了？我他妈……”

谢阳和侧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谢景尧不情不愿地“文雅”答话：“我是要提醒我叔叔，有必要给‘老朋友’一点关心。”

“星晨，星晨……我们星晨！”乔荞怪腔怪调学他，完了再挖苦，“不是事业上也要追随你的女神吗，成功了没有？出差很辛苦的，快跟着去拉行李箱啊，大情圣！”

谢景尧气懵了，变态叔叔一直在笑，始终隔在两人之间，给她当盾牌。

我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盯着两人肢体接触的部分，眼里能喷火——这么自然，不会真的好上了吧？

他一直跟着，乔荞嫌烦，回头怼他：“我们要去图书馆，那是你眼里的龙潭虎穴，趁早走吧，电灯泡！”

“你们？”

越看越不对劲，越不对劲越想看，他厚着脸皮继续跟。

他们在进图书馆之前分开了，但没有完全分开。她走到哪，谢阳和跟到哪。她看中了高处的书，拉他衣服，不需要语言沟通，他能准确无误地把目标拿下来。她翻看一会，朝他勾手，他合上自己的书，跟她头碰头一起看。

谢阳和不喜欢别人挨着他坐。上次她坐了，现在也坐了。

谢阳和不喜欢吃别人递来的食物，尤其是用手直接接触过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白巧克力，拆封后，掰下一块递过去，他张嘴吃了。

那手刚才碰过书！

没准巧克力上能显出指纹。

谢景尧差点叫出声来，然而当事人觉得这很平常，淡定地吃着巧克力，看着书。

他们甚至没空防备他，全程当他不存在。

他不远不近地监视，九点多，他们离开，他又跟上。

离开图书馆，他们开始聊天，声音很低，不知道在说什么。路过一家母婴店，他们拐进去了。

一起进去了！

母婴店！

谢景尧如遭雷劈，他迫不及待想跟进去问个究竟，远远看到他们在服饰区认真挑选，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问什么？

他们当面恭喜他要当哥哥了，他怎么回应？

他拍了一张照，火速逃离。

尧天：他们要结婚了。

Calla：你听谁说的？

尧天：看见的，有孩子了。谢阳和那么注重家庭责任，就算不爱她，也会为了孩子娶她，守护他们，一百年不变。

他把那张照发过去。

Calla：应该是送礼，不是新生儿区。

谢景尧把照片放大，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衣服长度，挪到谢阳和身上，再平移到乔荞身上。

按这个比例，确实不像小松鼠的尺寸。

尧天：你看他俩这距离。

Calla：我还想再争取一次，不甘心。他是最近才这样，即便两人有什么，也只是刚开始而已。我始终觉得他只是移情，以前他就对她很好，把她划定在家人范围内，特意叫我一起去看她的演出。他说这是景尧的女朋友，很不错的孩子。

尧天：什么演出，我怎么不知道？

Calla：古典舞《春江花月夜》。

尧天：我怎么记得她是学芭蕾的，有《天鹅湖》跟《奥涅金》视频，我看过。

Calla：芭蕾的基本功训练最系统，先学芭蕾，可以再转其它舞种。我也是先学芭蕾，再改现代舞。她现在这样，不像是在从事这一行。

话题扯远了，两人都没再发消息，各自消化刚获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