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的时间里，戚言脑海内的想法满是，不是，这什么意思啊？

轻喘？

是他想的那个轻喘吗？

或许是见他长时间没说话，R先生的消息又来了。

R：想听你轻喘可以吗？

Y：你这个轻喘，它正经吗？

R：不太正经。

Y：为什么想听轻喘的声音？

R：说不定听你轻喘，我就能睡着了。

果然是不正经的东西，那就是他脑子里想的那个了。

说什么听到他的轻喘声就能睡着了，R先生分明是想和他搞涩涩吧。

Y：你等等哦，我做一下心里建设。

R：好，等你。

戚言自己没经验，不过他在撮合男女主的过程里，没少撞到男女主在做那档子事。

虽然他每次很快就遁走，但靡靡之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长这么大，也不是没看过片子，即使他没兴趣，也在学校里被室友拉着一起看过。

俗称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也知道轻喘是怎么一回事。

戚言看了一眼手机，他和R先生的语音电话一直没挂断，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他小声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低压轻，“嗯，嗯，嗯，嗯。”无感情地叫了几声。

R：“嗯”字拖长尾音。

戚言：“嗯……嗯……嗯……嗯……”

R：“嗯”字再加点气音。

戚言：“嗯……嗯……嗯……嗯……”

R：表现得痛苦一些。

戚言本来闭着嘴巴，用鼻音来轻哼。

他想了一下痛苦的样子，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轻哼，轻喘加上痛苦的轻哼，就变成了呻/吟，戚言叫了几声，把自己听得面红耳赤了。

男生靠在床头，黑色的头发垂在额前，挡住蹙起来的眉，清冷的眼睫微颤，眼里湿润又有些迷离痛苦，愣愣地仰头对着头顶暖色的灯。

他微微张开浅玫瑰色的唇瓣，贝齿若隐若现，粉嫩的舌尖抵在下颚处，不断从喉管里溢出呜咽般的呻/吟。

好像他正在做奇怪的事，戚言一边轻喘一边想。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从手机的听筒里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声。

戚言凝神，发现这道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停下了轻喘，小声地问：“怎么了？”

“继续。”一道喑哑又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戚言愣怔。

缓了三秒才意识到这是R先生的声音。

R先生的声音倒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他想象中的R先生的声音更加成熟稳重，这道声音听起来慵懒又低磁，嗓音却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

戚言轻声道：“你等一下，我关了灯再继续。”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把《小王子》放回书架的原处，就着床边手机的屏幕光亮，再轻手轻脚爬上了床。

他掀开薄被钻了进去，拿起手机小声道：“亲……”还是说不出口，“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吧。”

戚言躺在枕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握着手机重新给R先生轻喘。

伴随他的喘息和呻/吟声，听筒对面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还有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衣料的摩擦？

戚言心想R先生正在做什么呢，迷迷糊糊间，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记得。

*

这一晚，戚言睡得并不好。

他做了一晚纷繁芜杂的梦，梦里他的耳边全是粗重的呼吸声，后来这道呼吸声有了温度，又湿又热，不断朝他的耳朵喷气，还在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梦里，他去了其他世界。

其他世界里，这道声音仍然形影不离，不过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是变成了“哥哥”，“皇叔”，“师尊”的称呼。

醒来，戚言有些迷糊，回想做的几个梦，还有些恍若隔世。

好不容易尘封的记忆此刻又朝他汹涌袭来。

这些叫他“哥哥”，“皇叔”，“师尊”的声音根本不是梦，而是他经历的过去。

是他经历的快穿小说世界。

叫他“哥哥”的声音是在一本狗血的豪门替身小说里。

他伪装成家教给男主不受宠的弟弟讲课，这位男主的弟弟自私冷漠，脾气很差，刚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很大的下马威。

后来，戚言设计给了男主弟弟几个苦头吃，又恰巧解救了他，终于让男主弟弟对他改观，不再对他剑拔弩张。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他和男主弟弟的关系越来越好，之后男主弟弟每次都安静乖巧地听他讲课。

在这本狗血的豪门替身小说里，男主弟弟是原配难产所生，男主是私生子。但他们的父亲爱的是男主的母亲，也只爱男主，从小就忽视男主弟弟，对他一直不管不顾，养成了男主弟弟无法无天的性子。

在缺爱的环境里长大，让男主弟弟得到一点关爱就要死死抓在手里，后面男主弟弟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令戚言非常头疼。

人都是偏心的，在男主弟弟后来与男主的对峙中，戚言自然偏心男主弟弟。

但是他要做任务，只能放弃偏心，放弃对男主弟弟的帮助，让男主得到了公司的大权。

想到离开这本狗血的豪门替身小说之前，男主弟弟紧紧抱着他的腰说：“哥哥不帮我也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哥哥。”

“哥哥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当时的戚言已经达成了男女主幸福圆满的结局，马上就要离开这本小说，做不了承诺，只能沉默。

可看着男主弟弟眼里越来越病态的占有欲，仿佛失去他就会死的阴影，戚言鬼使神差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他只能瞒着男主弟弟，给自己安排了一场车祸死亡。

-

叫他“皇叔”的声音是在一本权谋小说里。

戚言的身份是这个皇朝的摄政王，随便扶持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登基。

傀儡小皇帝很依赖他，也只听他的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能因为傀儡小皇帝从小在冷宫长大，没少受到宫女太监和其他皇子的欺负，性格软弱，怕这怕那，登基之后还要他留宿在皇宫，陪睡。

每晚，傀儡小皇帝都要抱着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睡，嘴中喃喃：“皇叔，朕好怕。”

戚言问他怕什么。

傀儡小皇帝就会抖着身体，把他抱得更紧，“皇叔，朕怕死人，还怕鬼。”

那年的傀儡小皇帝已经十六岁了。

戚言摸着傀儡小皇帝不断颤抖的脊背，叹了一口气。

就傀儡小皇帝这副模样，怎么和男主争。

男主也流有皇室血脉，是宫里贵妃所出，因为宫斗，从小被隐瞒身份养在将军家。

彼时的男主已经是少年将军，上过战场杀敌，还继承了将军家的血脉，智勇双全，一批将士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按照摄政王的人设，戚言暴露了自己越来越大的野心，他觊觎皇位，但没有正统的血脉，无法继位，只好到处残害。

他残害忠良，把持朝政，在朝中上下作威作福，却从来不管江山社稷，整天花天酒地，劳民伤财。

最后被血脉见光的男主带兵杀了。

说是被男主杀，却是戚言主动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在男主讨伐他的那个夜晚，他饮了一杯毒酒。

在毒发身亡的时刻，戚言满脑子都是傀儡小皇帝。

不知道他死后，怕这怕那的傀儡小皇帝会怎么样。

男主要登基，傀儡小皇帝就必须死，不是被男主杀也会被男主的部下设计杀害。

-

叫他“师尊”的声音是在一本修仙小说里。

戚言的人设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剑修，清冷疏离，淡漠出尘，身为仙门第一人却从不管仙门收徒之事，孑然一身。

戚言穿过去后在弟子选拔上，按照系统的要求收了三个徒弟。

男主是他的大徒弟，女主是他的二徒弟。

男女主表面是和和睦睦的师兄妹，其实有着血海深仇，不断相爱相杀，缠缠绵绵。

隔着血海深仇的男女主，调解起来特别麻烦。

这也是戚言做任务做得最多的一本小说，每当男女主捅了篓子，都是他在后面擦屁股。

幸好他还有乖巧懂事，天赋又高的小徒弟。

他因为忙任务，累得随时随地可以晕死过去，根本没时间吃饭睡觉。都是小徒弟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小徒弟每日起早练剑、给他做饭、打扫他的屋子，还要赚灵石养整个山峰。

等到小徒弟的修为上去之后，更是跟着他一起出去降妖除魔，别提多贴心。

唯一不好的是，小徒弟太黏人了。

尽管他态度疏离，只围绕男女主转，没给过小徒弟多少关爱，小徒弟还是喜欢黏着他。

小徒弟除了黏人之外，还是个爱哭包。

在小徒弟还是个小萝卜丁时，戚言出去做任务无法带他一起，小徒弟就会站在他的屋外，恨不得把天哭破了。

戚言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小徒弟就会大晚上的抱着枕头站在他床头抽泣。

戚言问他怎么了。

小徒弟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一边打嗝一边道：“师尊，我怕。”

那么一个小孩儿，戚言实在不忍，就把他抱上床了，安慰地轻拍他的后背，问他怕什么。

小徒弟就会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恐惧道：“我怕师尊不要我了。”

有这么一个黏人的爱哭包，戚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在小徒弟一声声的哭泣中，戚言的心脏都软化了。

只能由着小徒弟每晚都跟着他睡。

后来小徒弟长大，修为提高了，戚言做任务更是上哪儿都要带着他，否则他就会哭。

长大也改不了爱哭的毛病。

达成男女主幸福圆满的结局，戚言自然也就身消道陨，希望他死后小徒弟可以变得坚强一些，不要动不动就哭。

哪有大能有爱哭的毛病的。

*

从回忆里抽身，戚言觉得脑袋和心脏闷闷的。

他从没有梦过快穿小说的世界，现在回忆起来，每一个世界都是一段难忘且珍贵的经历。

让他回忆起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即使回到现实仍然无法抽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戚言起身，手机从他的枕边滑落。

他低头一看，手机还显示着语音通话的界面。

R先生一个晚上都没挂断语音通话。

是不是说明R先生也跟他一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怕吵到R先生，戚言轻轻捡起手机。

正当他要按掉挂断时，听到R先生嘤咛了一声：“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