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周砚送齐霁回学校。
楼下，刚习惯性的抱着书包坐进车里靠在座椅后背，肩胛骨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可能是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感觉好像比在超市刚碰着时疼了几分，以至于齐霁没忍住，轻声“嘶”了一声。
周砚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来。
齐霁若无其事的捏了捏书包，暂时改变了自己靠着座椅靠背的习惯，将自己肩胛骨的位置和座椅靠背隔开一段距离。
周砚的视线却并未收回。
齐霁装作无事发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周砚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最后可疑的落在了他的后背。
一条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咸鱼，是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坐起来的，除非……
脑海里闪过超市时齐霁被撞那一幕，当时，隐约记得好像就是后背撞到了货架。
周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的动了下：“后背受伤了？当时问你为什么说没事？”
“……”不是，福尔摩斯啊你。
看着周砚已然洞悉一切的眼神，确认自己不可能萌混过关，齐霁莫名有些心虚的蹭了下鼻尖：“就一点小伤，我回头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不想麻烦您。”
见周砚沉默不语，齐霁拿起自己的手指示意给他看：“真的，就指甲盖这么大一点小伤，就一点点痛，再晚一点可能就愈合了的那种，一会儿回学校我马上处理。”
看了看他的手指，周砚依旧没说话，不过倒是收回了视线，发动了车子。
车子很快飞驰出去，道路两旁的风景开始变得模糊。
齐霁收回手松了一口气，降下车窗看向窗外跃动的光点。
不过夜色里绚烂的光点只跃动了差不多五分钟，就在一道刹车声里戛然而止，窗外的景色霎时清晰定格在眼底。
一家连锁药店撞入视线。
“下车。”
在周砚一贯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冷淡声音里，齐霁发了怔，不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怔愣间，车窗忽然被人扣了扣，周砚的脸出现在车窗外：“怎么？等我八抬大轿请你？”
“……”
手脚比脑子快一步的下了车，齐霁仍旧回不过神来，不过反正他也确实准备买点药膏，在这里买和回学校附近买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呆呆的跟在周砚身后进了药店。
柜台前，周砚开门见山：“有治疗磕碰的药吗？”
医生拿了药膏放在柜台上报了价格，又嘱咐：“涂上后把药膏用手反复揉开效果更好。”
周砚结账，道了声谢离开药店。
重新回到车上，车子再次发动。
只是……
车子为什么按原路返回了啊喂！
站在门前，看着周砚按下密码，齐霁抱着书包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很玄幻：“周总，我今晚并没有留宿的准备。”
“我也没有让你留宿的准备。”
“所以，这是……”
“不然你自己怎么上药？”
“我自己随便抹抹就可以了。”齐霁想了想：“而且，我也可以让舍友帮忙啊。”
“……”确实可以，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也完全找不到他径直排除让小漂亮舍友帮忙的理由。
“忘了。”安静几秒，周砚扯了个潦草到不能更潦草的理由，直接掠过了这个话题：“去沙发上坐着。”
完全没多想直接被说服的齐霁低低应了一声“哦”，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周砚拆开药膏，挤了一点在掌心：“衣服掀起来。”
齐霁慢半拍的伸手掀衣服，刚把衣服掀起来，又慢吞吞的停下了动作。
周砚看着那一截若隐若现的细腰，声音无端有些发紧：“怎么了？”
一点红慢慢爬上脸颊，齐霁抓了抓手里的衣服：“我好像……有点害羞。”
“……”之前露着一截腰在他眼皮下晃的时候也没这种觉悟。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周砚垂下眼皮，那截细腰短暂从视线里消失片刻：“还是说你的性取向是男？”
他的性取向……
长这么大，目前为止他好像没喜欢过谁，跟男生和女生相处起来的感觉都大差不差，和男生可能更自然一点。
那他应该是个直男吧。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地方。
“您说的有道理。”齐霁点点头，红着脸一鼓作气把衣服掀了起来。
这回不止是腰，整个后背都露在空气里。
周砚抬眼，看到浅黄的灯光下，那张略显单薄的后背，白的发光，像是易碎的瓷器。
少年微微弓着身子，一串棘突从衣摆一直蔓延到腰际，而微微凸起的肩胛骨，透着一股极致脆弱的美，像易折的蝴蝶翅膀。
此时右侧肩胛骨上很明显的印着一道红痕，看起来确实不是很严重，但依旧在他的心底催生出一股怜悯。
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在心头浮动，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让周砚保持着摊开手的动作忘了下一步。
“您怎么还不开始？”不知是因为有些冷，还有察觉到那股如有实质停留在后背的目光，齐霁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我感觉有点冷。”
周砚回神，喉间来回滚了滚，这才敛了心神，尽可能心无旁骛的将药膏抹在那道红痕上。
心底莫名有些不太平静，本来准备草草了事，却又想起医生的嘱咐。
该是谨遵医嘱，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好得快一点。
没有其他理由，他这么做确实只是希望小漂亮能好得快一点。
在微乱的思绪中捋出一条看似合理的思路，顿了顿，周砚开始抬手将药膏揉开。
方才只是将药膏随意涂在伤处，前后不过半分钟，并没有什么实质感觉，直至此刻，指腹在那处皮肤上轻轻打转，一切好像才有了实感。
指腹的皮肤滑腻的不可思议，一下一下的掠过，柔软，绵密，像摸着一块儿绸缎。
超市里隔着衣料碰到那截腰的酥麻感又蔓延上来，却又好似比超市时的更强烈，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心口毫无章法的乱爬。
一向冷静自持如他，脑海里随着动作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空白中，耳边忽然落下一道闷哼，缱绻的尾音，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旖旎。
心头像是落入一颗石子，打破了空白，周砚动作一顿：“怎么，弄疼你了？”
疼，是有点……
但又好像不完全只是疼。
周砚的指腹似乎有一层薄茧，刚刚一下一下擦过伤处，疼里面有带起一股轻微的痒，让人浑身都忍不住颤栗。
从未有过的感觉。
明明后背有些凉，但脸颊却好像更热了，齐霁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没有，就是我后背……有点敏感。”
“……”
不对，什么糟糕对话。
齐霁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虎粮之词，抿了下嘴唇：“没事，您继续吧。”
指腹药膏还未完全揉进皮肤，仍旧参与些许黏腻，周砚蹭了下指腹，方才继续。
只是在原力度的基础上愈发放轻了动作。
明明已经是夜晚，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夜风清凉无比，一番动作下来，周砚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等药膏确确实实全部被吸收，他直起身来，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哑：“好了。”
“唔。”一直被又疼又痒又麻的触感折磨着，感觉自己都快成敏感肌了，这会儿终于结束，齐霁吐出一口气，起身把衣服放下来：“辛苦您了。”
眼前的风光被遮住，再看不到，周砚敛了视线，低低应了一声，去洗手间洗手。
-
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周，不过齐霁没有忘记答应金主爸爸的辞职。
周一上班时就特意找了一趟奶茶店老板提了这事儿。
奶茶店老板颇为惋惜，毕竟齐霁活干得好又长得帅，无形之中为奶茶店拉了不少顾客。
于是他提出了涨工资。
不过最终因为涨动幅度低于周砚这边，被齐霁果断拒绝。
但奶茶店眼下人手不够，在新的店员到来之前，齐霁还需要站好最后一般岗。
奶茶店的新人最终在周五到来，齐霁顺利结束了为期半年的兼职。
周六一大早，他准时到周砚这里来报到。
恰好赶上周砚还未去上班，两人久违的共进了一顿早餐。
坐在餐桌前，吃着手里的煎蛋三明治，周砚没料到，才过一星期，他居然有点想念这种味道。
以及，这种氛围。
可惜，今天的行程安排并不允许他待在家里，吃过早餐，周砚出门上班。
进了公司，就见助理已经很准时的提前到了，汇报着一会儿的安排，两人进了电梯。
简单的安排汇报结束，助理悄悄看了一眼周砚：“您今天心情不错？”
“有么？”周砚看着电梯壁里模糊的人脸。
“有。”
周砚追溯了一下源头，扫了一眼助理，走出电梯：“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什么玩意儿。
反应了几秒，助理眼里突然冒出一道亮光。
他懂了！
一定是小替身给周总做了美美的早餐！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同居了！
比起周砚还不错的心情，齐霁今天一整天仿佛吃了屎。
听了周砚的建议，他兢兢业业的带着充沛的情感画了一整天的自画像，最后苏寻的评价是——这谁？
在得出是他自己的结论后，苏寻瞠目结舌了很久，最后给出了他新的建议，画周围的人，多观察。
于是周砚到家后，就收获了一个吃饭时咬着筷子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笨蛋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