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找人一对一过来直接给他开课，这事真的很难评价。
老板做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业界天花板了吧。
再次默默心里吹了一波周砚的彩虹屁，齐霁边跟苏寻自我介绍边领着他上了楼。
进了画室，苏寻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就进入了正题。
饱受折磨的一上午，当然，主要是苏寻饱受折磨，总而言之，一到十二点，苏寻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迫不及待的宣告今天上午的课程到此为止。
齐霁脸上堆出个笑，恭恭敬敬的送他离开：“苏老师，您慢走。”
等看着人离开，关上门，齐霁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就倒进了沙发里。
原来以为学画画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基础这么枯燥，练了一上午的排线，他手都快废了。
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
心里感叹着，肚子叫了两声。
想起早上匆匆擦肩而过时周砚撂下的那句“中午自己吃”，揉了揉肚子，齐霁慢吞吞的从沙发里起身，一路溜达着进了厨房。
推开门一看，嗯，洁净如新，丝毫没有一点烟火气。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厨房转了一圈，柜子冰箱都拉开看了一遍，齐霁叹了口气。
预感成真，这厨房也许可能根本都没开过火，毕竟，连锅都没开封过。
这就是霸总的生活吗？
霸总的生活是不属于他的，外卖也是不可能订的，只有扣扣搜搜才能勉强活下去这样子。
好在，来的路上他有留意过，小区外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
打定主意，齐霁出门，步行到了超市，买了两个西红柿，一斤鸡蛋，又买了一把面条和葱姜蒜油盐酱醋什么的。
拎着一大堆东西到家，站在门前，看着密码锁，齐霁傻眼了。
之前来的时候周砚都在家，有人给他开门，但现在……他并不知道周砚家密码。
真是太饿了，脑子都饿傻了。
跟着密码锁大眼对小眼半天，齐霁腆着脸拿出手机给周砚打电话。
周砚刚开完一个会，正边从会议室出来边跟助理吩咐几件事，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
摸出来随意扫了一眼，三言两语把事吩咐完，接通了电话：“喂。”
助理悄悄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嗯，小替身，还怪黏人的。
“还有事？”周砚扫了一眼抱着文件夹依旧杵在他旁边眼神微妙的助理：“要不然你帮我接？”
“……”助理讪讪的笑了下，带着新鲜的瓜飞快离开。
周砚抬脚继续往办公室走，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略含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周总，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是，什么事？”
“……”这语气听着只有一个意思——有屁快放。
齐霁没再废话，麻溜的放了：“冒昧的问一下，家里的密码，请问您方便告诉我吗？”
“……”是有够冒昧的。
他一向不喜欢闲杂人等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家门密码至今没告诉过任何人。
前方有下属问好，周砚面无表情的插着口袋点了下头，短暂沉思，启唇：“如果不告诉你，会怎么样？”
“……”齐霁哽了一下，羞愤欲死的实话实说了：“我会被无情的关在门外。”
“……”虽然猜到是这样，但真的听到，还是挺震撼的，周砚扯了下唇角：“你能考上大学，着实是上天眷顾。”
“……”虽然但是，没必要人身攻击。
齐霁脸有些红的戳着门板：“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周砚一脚跨进电梯，按下楼层：“1123。”
“哦，谢谢您……”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齐霁挠了挠脸，松了一口气。
输入密码，密码锁应声而开，齐霁拎着一堆东西进去，整整齐齐都收纳好了，才开始着手给自己做饭。
前后半小时，一份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做好。
吃过饭，沙发上休息了约莫半小时，下午两点半，门外准时响起门铃声。
齐霁开门，门外站着苏寻，看到他，出于职业素养，对方脸上挤出一个笑，笑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视死如归。
齐霁：……
把人恭恭敬敬迎进来，两人又开始了一下午痛不欲生的课程。
晚六点，日落西沉，齐霁把人送走。
百无聊赖的休息了半小时，却不见周砚回来。
捧着手里的水杯，齐霁脑海里冒出三个选择。
单方面结束今天的工作直接离开，给周砚打电话，或者是给周砚做晚餐并等他回来。
回想了一下银行卡里的余额以及近期的工作内容，齐霁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毕竟忽略偶尔冒出的嘲讽，周砚作为雇主，简直无可挑剔。
做好决定，齐霁跟中午一样，又去了超市一趟。
四菜一汤做好，夜色渐黑，却依旧不见周砚回来。
齐霁干脆去书房拿了之前看到一半书边看边等周砚回来。
只是还不待周砚回来，自己倒先会了周公。
习惯了晚归，习惯了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打开密码锁，乍然看到屋里等亮着，周砚的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
试探着往前走两步，鬼没见到，见到了一只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的懒猫。
浑身没什么骨头的靠在沙发背上，仰着脑袋，几缕微卷的栗色发丝柔软的散落，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均匀浅薄的呼吸声从书下传来，为这个一向寂静到没半点声音的房间添了一丝人气。
竟然还没回。
是在等他？
头一回有人等他回家。
还怪稀奇。
稀奇到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轻易驱散了一整天的疲惫，和夜风吹拂的凉意。
周砚站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动。
还是齐霁率先从睡梦中发现不对，迷迷糊糊的醒来。
习惯性的伸手揉眼睛，书却“啪”的一声猝不及防摔下来。
不等齐霁回神去捞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他一步将书接住，书页翻动间，其中一页似乎有一点湿痕。
好像是……他，的，口，水。
齐霁下意识蹭过唇边，果不其然，摸到一点湿意。
空气仿佛凝固。
安静片刻，有人打破凝固的空气，一道仿佛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又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够了。
“你这吸收知识的方式，还挺独特？”
“……”真的够了。
齐霁一把把书拿过来，合上，露出个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微笑：“您吃过饭了吗？”
虽然是转移话题，但此时听闻此话，周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间里飘着一股饭香味儿。
虽然已经吃过，但酒局上的饭一向吃的不大舒服。
顺着小漂亮的心意，他没再进行刚刚的话题，目光望向厨房：“你做饭了？”
“嗯，您要吃点吗？”
“你吃过了没？”
“还没。”
“一起。”
脱了外套洗了手，两人先后进了厨房，明亮的灯光下，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红烧排骨，豆角炒茄子，西蓝花炒虾仁，糖醋黄瓜，冬瓜排骨汤。
“都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尝尝？”
周砚随意夹了一筷子，味道自然是不比他平时吃的，但莫名其妙竟然让他想起去世的林菀。
倒不是这菜味道做的有多像林菀，只是好些年没人为他下厨。
这些年工作忙，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应酬的路上，偶尔闲下几顿，也是在外面餐厅吃。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的家常菜，没有这样和谁坐下来，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感觉，竟意外的还不错。
-
第二天一大早齐霁到的时候，周砚已经不在。
按了密码进家，他心说这霸总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简单准备了准备，苏寻就来了。
以他的水平，初步的课程，是先练一个月基础看看，但昨天练了一整天基础人就废了，齐霁磨了半天，苏寻终于同意他今天先试着临摹一幅简单的画。
一天的课程结束，苏寻到点离开，齐霁托着脸有些沮丧的对照着原画和自己画的。
他可能在画画上确实没什么天赋。
勤勤恳恳了一整天，拉了坨大的。
哎……
正叹着气，身后传来脚步声，随之落下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一贯的低沉且漫不经心：“今天又画了什么大作？”
“……”
齐霁“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试图用身体遮住这幅只有大没有作的屎，尴尬的朝周砚挤出一个笑：“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然？我应该像头驴一样累死累活赚钱给你请老师然后让你每天画这种……”周砚越过他并不能把画遮住的腰线盯着那副画，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形容词：“意识流产物。”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齐霁抠了抠手：“苏老师说，我可能在风景画上没什么天赋，从下周开始，我就要换赛道画人物了，到时候可能会好一点。”
“是吗？”
“嗯。”齐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周砚：“我准备以您为人物原型来进行创作，苏老师说，一幅作品只有倾注了感情才能画好，我将以一种绝对虔诚的心态创作一幅您的画像，您可以期待一下。”
“……”完全想不到哪里值得期待。
周砚抬着下巴端详了几秒那幅画，又端详了端详那张十分认真的脸，半晌，吐出一句话：“我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换个人物原型。”
“……”
“相信你以自己为人物原型，会有更充沛的感情。”
“……”
这么听起来也不无道理。
沉思三秒，齐霁若有所思的点头：“您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一下。”
周砚挑了下眉，满意的松了一口气，闻了一下空气：“今天没准备晚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