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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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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至廊尽,抬眼便能看到正殿顶端月的家徽直冲云霄,似冬日之月,在光中,在风中。

“你先带风少主进去,我和月晟等会。”绪月一边取下左手黑色手套一边摘下单边眼镜小心擦拭,抽空用手拍了拍凌风,视线一直落在眼镜反出的白光上,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嗯。”凌风应了声,拉上风誉笙冲着前殿走了。

月晟和绪月相对无言。

在凌风入了护魂队后,本性不改,带着月晟又试图突破进入殿后了几次,可惜一次也未成功过,凌风因此曾杜绝和自己交流近一个月,头疼的要死。

绪月半靠着廊边的立柱,正沉默地望着前方。前来参宴的仙家队伍绵绵不绝,门口的小侍卫收邀约收了一座小山,俩人静静地一直看到队尾。末了,绪月抬手想看眼表,结果被反射的光线晃了下眼,眉心皱了下,厌恶显在脸上。

“差不多了,走吧。”绪月的眉间尚未展开,懒得再去看时间,于是带着月晟朝着前门走去了。

生辰盛宴,众人落座于前殿,同以往的晦暗空荡不同,如今所有灯火皆燃,映着月徽熠熠发光。一眼扫过去,满座皆人。人们的视线不时扫过大堂,不知在找谁。

月晟沿着白色阶梯向上走着。绪月紧跟其后眯起眼,他对月晟发后别着的银坠十分不满,反射的光线让他脑袋晕。

暗红大门大开,两旁仅立着两位月侍,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长盒,上盖暗红绸布。这是生辰宴的开端,由寿星舞银剑,斩劣魔,是意新一岁:斩厄,保安,如愿。月晟向前准备接剑。

“不必。”绪月抬手阻拦,“家主已为少主备好银剑,这把就先收着吧。”

月晟收回手点点头。他的灵力比常人都要薄弱,父亲给他这剑应当是在上附了自己的灵力,好让他在庆典上能够顺利些,不至于被扮鬼的那位打得措手不及。

绪月朝着不知所措的月侍点了下头,抬手调整了镜片位置,跟着入殿了。

殿内高台已降,形成凹型银色圆场,两旁是黑色长廊,每个廊前都有月侍持银剑而立。原本盖于高台的暗红长毯于高台圆心分离,八等分自由落挂,随长廊中刮出的风而抖动。月晟朝下看了一眼后抬眸,和正上厅的父亲对上了视线。他抬手解下颈前银缎长绳,想将外衣褪下,谁知风誉笙给他挂的一身长绳坠饰绕成了一个又一个死扣。月晟停下动作,对着半开的衣领和下面风誉笙精心设计的“九连环”沉吟片刻,忽而颈侧仙纹爆出灼烈银光,只听得嗡一声音颤,绕线随之而断,银色坠饰落了满地,发出一系列落地滚动脆响。月晟毫不在意,褪下外衣递给身后的绪月。

绪月被银光近距离地亲密拥抱,心情不太好,一手接了过来后就退到墙边开始揉眉心。风誉笙和月家主的面部表情如出一辙,死抿着嘴盯着碎了一地的银饰在灯火下闪光跳跃,一阵沉默。

对于平常人来说,仙纹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亮的。只有灵力使用过大,或者使用时间过长才会显现出光芒,提醒使用者极限快到了。月晟的灵力实在是太过单薄,只是切断了几根细线就开始发光了,所以在平时他都会避免使用灵力。此时,各怀心事的座上客听到珠子散落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视线汇聚到了中央,起身为月家少主助威喝彩,至此,满场皆热。

月晟跳下轻落至台央,发上银坠碰撞发出银铃轻响,月晟盯着面前黑廊眨了眨眼。

月家主已起身站于栏旁,一手背于身后心中把绪月写的词又默念了一遍,眼中坚定一挥右手——

“月府对各位不远万里前来参加长子的弱冠生辰之宴表以感激,望各位在此日忘忧,得尽兴,宴开!”

只听黑色长廊中发出阵阵撞击颤动声响,黑暗中有幽光一闪而过,八名月侍同时斩断廊前银栏,御剑升至高空背手向下扫视主殿,以免出现意外。

月家主抬头见八位护手已就位,心下安定不少,右手掌微握,二指于空中轻挥于空留下银色长印,几笔落定后印记骤然放大数倍,前行停滞于月晟面前,开始转动。在光辉交织中,一把银剑显了形——剑长三尺有余,刃利剑窄,狭直凄白,如极寒中零星落雪,似深夜中孤冷瀚月;其柄内有桃粉点缀亮蓝,上洒银粉,之上镀着层透明厚璃,发着白光,似春下池水骤然结冰,冻住了一方惬景,永远留至剑中。

众人的目光被此剑吸引,但一时却无人出声。

月晟上前一步握住剑柄,却没有感受到额外的灵力,他拿在手里对着如冰剑柄下泛着绿光的小花看了看,抬头看了眼坐在楼上的父亲,没有多问。还未完全平复暗淡下去的仙纹再次恢复光亮,随着血液滚动次次迸发,发出耀眼光芒,这光刺得站在边上的绪月几欲呕吐,众人的视线也落在了这光上。月晟察觉到视线,没说话,抬手向上拉了拉脖间衣襟。

正待此时,黑暗中贴着廊壁先后冲出七只魔豺。它们冲到廊口时同时看到了面前站着的月晟,于是骤然压低身型,隐在黑暗廊口竖起耳朵盯着他。魔豺通体隧黑,脊柱上向外刺出尖刺,尾巴尖利化成银色锐刺,全身被黑气萦绕,有点像脚踩祥云,若是换身行头,和天马倒是有几分相像。

这种魔物是低等的魔,没有高等的智慧,这群家伙极具狡猾特性,善集体作战,若是成结成群,定会引起大乱,因而一般见到魔豺时多数人都选择绕路退避,即使魔豺的单体作战能力并不强,但它们却如团蜂一般绵绵不断,会前仆后继,实属烦人。宾客席上的一位老人搓了搓双手,眯着眼盯着其背脊之上的黑色魔印看了一会儿,仿佛看到了百年前的堕魔潮,但想要细想时,那段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月晟后撤一步立定,手握银剑,指腹轻轻摩挲剑柄。似是觉得他没有足够的威胁,一只小魔豺在对敌期间居然还抽了空舔舐爪子,还顺便修了修翘起来的一撮黑毛。月晟看了一会儿,暗暗一笑。

魔豺低头嗅地小心环绕前行,尾巴曲卷不时敲敲地面,其他魔豺圆圆的耳朵便开始朝声音来源偏转,两只眼睛眨眨,小心打量对面的家伙。突然,正对月晟的廊中发出低沉怒吼,震得地面连带一颤,几只魔豺跟着被吓了一跳,沿着反方向又隐入了黑暗中,眼睛在黑廊中发着幽光,盯着廊深处。

显是被新的动静吓了一跳,众人讨论的声音降下不少,探头想将里面的东西看个清楚。东西没瞧见,仅在瞬间,二米半高的廊中有精光一闪,数只银质镰刀飞速擦着廊边冲着月晟门面飞旋袭来,刮壁的刺耳声音与数只魔豺爬过尾刺划过的声响,惹得众人心中一毛。月晟从心绪中回过神来,松开银剑用灵力托于空中,右手操纵其方向,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连续撞击声响,灵力碰撞引起的波动吹起衣摆,发饰也受到波动,发出铃声,月晟双耳向后微微一动。镰刀被击后飞旋回转至来人身后,只见与月晟服饰如出一辙的男子步履款款,面带赤红狐妖面具,与炎色散落赤发招呼相应,这回不用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开宴之魔扮演着生辰宴主堕魔的一面,宴主需将其面饰斩落,是意“斩断堕魔之心,从此一心向善”,因此是生辰宴重要开篇,唯有极其信任之人才能担任,在兵戎相向之时也知分寸。

“雪家长子居然来为月家担任开宴之魔一职……”宴中一中年男子一边品着酒一边与身旁之人探讨着,“月家与雪家关系……确是不浅。”

雪家有二子,长女雪瑾,长子雪澈。长女倾国倾城,杏红长发落如繁花垂柳,琴艺极精,曾引众人瞩目。长子发色奇异,是百年一遇的火炎之色,身型健硕,麦色皮肤,不易相处,莽得很也精得很,皇家懒得和他交流,说两句话就能把自己气死,比起挨气,和月家这群不怎么搭话的家伙对话居然成了优选。

此时,绪月刚从后门回来,一边擦了擦嘴一边看着场上炎发男子挑了下眉。

“这小子……”

凌风跟在绪月身后,脸色不怎么好看。就在刚刚,家主让他跟着绪月去接驾,结果绪月声称自己不舒服想吐便先跑了,让他一个人面对皇家,这人真是太险恶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身着黑黄华服的墨发中年男子,发上是金色琉纹龙饰,面色严肃,若细看,已能看到眼旁长络细纹。有眼尖的客人已经从战场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一小块,正透过坠帘缝隙朝这边看。

“王上。”月家主起身来迎,许久才把目光从月晟身上收回来。

穆云涧只点了头。月家主抬头,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一白发男子正静静站着,浅眉飞入鬓,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神冷如秋下湖,型美如月下花,额前发丝三七开分,一边散落止于下颚,一边别于耳后。而在耳后居然还编了一小串花辫,被金丝缠绕着,一路垂直胸前。这俨然是花家少主,花晢。

此人正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打斗的二人。

月家主目光稍作停留了片刻,随后让人引着,将这几个人带入了北面正座。

看客早已把目光从战场移离,从这群人入后门开始就没移开过眼神,一直盯着这位白衣男子,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更有宾客一边吸气一边摩挲着下巴,力道太大摩红了一片也没注意到,心思万千。

花家的传闻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数年传颂的、极具神化的英雄正在此刻降临于面前,怎能不引起轰动?花家消迹这么多年,却始终位于四家之首,可见其地位之牢固,若是此时能够结识,与花家相好,之后的路子就好走了,只是这几年都是由祝栖那小子打理的花家,那这花家的权势,到底是归了祝栖还是躺在这里这么多年的长子?

栏下,台上。

月晟察觉到了上面的骚动,不时抬头向上望望,结果就和花晢眼神撞上了,一股微妙的气息袭来。月晟猛地转回头,抿着嘴,突然有点想挪挪步子,便由远攻转为了近攻。

若是他人作魔,面具应该早该找个机会掉了,可按着雪澈的性子,他就喜欢和月晟玩,于是轻松地躲过月晟一斩又一斩,跳落时面具飞起,还能看到他快意上扬得意的嘴角。月晟落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自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颈间逐渐变得滚烫起来。于是他紧握了剑柄,右腿后撤一步前脚掌蹬地而起,飞旋至半空侧身躲过擦腰而过的镰刀,下劈击落其回旋之势,从空中朝着雪澈下压来。雪澈转眼见刀光一闪,闪身欲从下方穿过,月晟轻笑一声,只见仙纹一闪,原本正握的银剑恍然变为反握,雪澈一愣,急速向侧旁躲闪,已然来不及,迎着变相的剑刃冲了过去。一声脆响,面具被劈为两半,落地又碎为四瓣。四周响起隆重喝彩之声,风誉笙激动地大拍栏杆,被凌风一把抓住拖回座位了。面具碎后,一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展露了出来,或许是被面具捂得有点热,发鬓有莹莹汗渍,在灯火下闪闪发光。

雪澈转过身来挑挑眉:“那招新想的?”

月晟正对着剑柄看了会儿,又像转风车一样耍了几圈,气息不太匀称:“嗯。”

雪澈点点头,低头咬开了扣取下右手黑色手套活动活动手腕,又开始摘另一手的,期间扬起下巴点点,“这剑有名字么?”

“……”月晟沉吟片刻,脑袋里忽然蹦出了两个字,“立秋。”

雪澈揪了半天扣子没揪开,又开始上嘴咬,闻言突然停顿,嘴里叼着扣子抬眼看着他,末了垂下眼帘,褪下另一只手套,“节气?”

“算是。”

“哦。”雪澈后知后觉地看了一下他刺眼的仙纹,“你没事吧?”

“……”月晟抬手摸了一下仙纹,烫得要死,“……没事。”

“……”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雪澈有点心虚地笑了一下,“抱歉,好久没打,太开心了。”

台面开始上升,廊门关闭,在廊里看了半天热闹没出来的魔豺被拎了回去。

月家主拎出小抄照着词念了一遍,生辰宴便正式开始了。

数名月侍从门外走进,手中托着上等菜肴,为每桌配菜备酒。众人开始欢庆,有心思的已经悄悄挪到了心仪的餐位,不时偷偷向后看。待台停定,月晟和雪澈走了下来,一路面色平和地对各路人士的喝赞表示感谢,然后迎面撞上等待已久的风誉笙和拽不住他一直扶额的凌风。

“哥哥!”风誉笙蹦了几步到了俩人面前,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观后感。他一手拉着一个,眼看就要带回风家的坐席。

凌风脑袋一阵痛,狠狠吐了口气,给雪澈指了雪家的坐席,又拉回了月晟,才阻止了这位少爷的胡闹行为。

本来凌风要亲自带月晟过去,结果他摆了摆手让操劳了一天的凌风歇息去了,自己一路拐进了正厅。

魔豺:专业观战员。

凌风:专业看护员。

第6章 风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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