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我砸的都是自己的东西，你有什么理由要我赔钱？”林夏婵瞪着林秋妍，眼神从幽怨转变成了些许阴狠。
“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了？这个房间里有哪样是你的，难道不都是我给你的么？”
林秋妍好整以暇地看看她，脚往一地的碎片点了点：“这个，我的发夹，我就戴过一次，因为你看着喜欢，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你头上。这个，我的钢笔，你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一只自己的钢笔，我就让你用，让你在我最喜欢的书上写写画画。”
“这个，我的香水。我哥从京市给我带回来的，友谊商店买的特别贵，我都没舍得喷，你来了后却被你用了大半瓶，现在又被你摔得粉碎。”
“还有你手腕上的手表，脖子里的项链，指甲上涂的指甲油，哪一样不是我的？”
林夏婵没明白林秋妍的意思，语气讥讽道：“那又怎么样？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摔就怎么摔，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赔？”
从小奶奶和妈就告诉她，孔淑芬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她生的病秧子就是小贱货。
她小叔早晚都要和孔淑芬离婚，孔淑芬没娘家，她的嫁妆以后就是小叔的，而小叔的全是他们老林家的，甚至她妈连她的名字，都是比照着林秋妍几个改的。
夏，压了林秋妍这个病秧子一头，就是要夺了林秋妍的气运和寿数，膈应死孔淑芬。
最好孔淑芬识相点，自己净身出户。毕竟都是他们老林家的东西，让她个不检点的女人霸着像什么样？
而林夏婵也早就把林秋妍的一切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林秋妍的以后都是她的，她想用就用，想弄坏就弄坏，凭什么要她赔钱？
“是我送你的，可谁又能证明呢？”
谁知林秋妍却勾着唇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內镶的抽屉，拿出两个小盒子晃了晃：“不管手表还是项链，还是你摔坏的这些，我都留着发票，谁能证明它们是我送你的，而不是你偷的呢？”
“这么说起来，让你赔钱好像也没啥意思。不如我报公安吧！听说现在小偷判得可重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大金额，公安来把你抓了去，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林夏婵本来还有些得意，闻言额头上迅速冒出了冷汗。
她也想到了，她没办法证明这些东西是她的，反而林秋妍有发票也有包装盒子！
林秋妍想说是送的就是送的，想说是她偷的，那就是偷的，她根本反驳不了。
可是……林夏婵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她和林秋妍勉强算一家人。
林夏婵转着眼珠子摸了摸手表，气势瘪了下去，含着点哭腔道：“妍妍姐，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你别吓唬我。而且我们是姐妹，是亲戚，这顶多算家务事，公安应该不会多管，你别麻烦公安同志了。这万一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你名声也不好……”
“对我名声能有什么不好的？我难道不是单纯无辜的受害人吗？何况我有没有吓唬你你应该很清楚，昨天在文化宫你不都看到了？”
昨天混在人群里起哄的就是林夏婵。她不停叫着让公安把林冬骞抓去枪毙，真是巴不得他们这一家支离破碎呢。
把玩着手里的盒子，林秋妍眼皮微微掀起：“公安都要依法行事。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戚，只要我手上有证据，按新的法律条款他们都得抓你。其实枪毙我觉得并不可怕，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哪有活受罪折磨人？”
“听说监狱里什么样的坏胚子都有，你这细皮嫩肉的进去，也不知出来时还有没有个人样呢？”
林夏婵彻底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了。
她觉得林秋妍变了，变得大不一样！以前的林秋妍对她百依百顺，可今天她不但打了自己一巴掌，还学会了威胁她！
林夏婵恨得咬牙切齿，牢牢护着手表和项链，她道：“那你要怎么样？要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你吗？”
却听林秋妍咯咯笑了起来，“还？不用啊，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好堂妹，这么多年陪我玩儿，我就当是给你的陪玩工钱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戴着它们，毕竟要是哪天你再做了什么伤害到我的家人，它们就是送你去坐牢的证据。”
“别想着卖掉或者来偷发票，你这么喜欢炫耀，你那些狐朋狗友肯定都见过你戴了，你卖了就是销赃，罪加一等，估摸会判得更重吧？”
林夏婵闻言气得一抽，趴在桌上又哭了起来。
可林秋妍知道，即便和林夏婵闹得这么难看，她爸林孟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林夏婵回老家的。
但林秋妍实在不想和林夏婵再住一屋了。
她下午又和林冬骞出去了趟，去陈书鹤家借了张军用折叠床来，打算让林夏婵就这样睡客厅。
林夏婵泪眼婆娑，还希望林孟华能向着她，替她教训下林秋妍。
谁知林孟华却说：“夏婵，我想有件事你误会了。当初你爸妈让我带你来县里，说的是你能给我家帮忙，也能陪陪妍妍。我想着你三婶一个人在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会很疲惫。妍妍没什么朋友，也需要一个年龄相近的玩伴，这才同意了让你来的。没想到你却……”
“以后你就睡客厅吧。我会再给你打个小柜子让你放老家带来的衣物，妍妍的房间你就别再进去了。”
林夏婵因为这番话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难堪得牙都要咬碎了。
林孟华还没收了林夏婵的钥匙，规定她每天下午六点前必须到家，如果做不到，那就别回来了。
林孟华也不会再管她，任她在城里自生自灭，工作住处，都自己找去，他就当没这个侄女了。
林夏婵只能哭着答应下来。
……
“哎，淑芬，你还不愿听我解释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嘛？你看我赶了这么久的路回来，你还让我睡地板，我这腰疼的老毛病，指不定又要复发了。”
晚上，林秋妍和林冬骞在隔壁看电视。
趁着电视声音比较响，孩子们的注意力也被剧里人物吸引了。林孟华便关了房门贴近孔淑芬想求和，却再次被孔淑芬一脚踢了下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孔淑芬自他回来起就没怎么搭理过他，话也不和他多说，只把他当个透明的，连个和善点的眼神都不给他。
林孟华却没气馁，就和牛皮糖似的缠着孔淑芬，被踢了也不生气，烦得孔淑芬身上直冒汗。
孔淑芬瞪他一眼，索性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林孟华。
林孟华见她这般心硬，抱着枕头委屈地低下头，道：“淑芬，我知道你气我什么，不是为了老家的事，是因为我选择去省城，冷落了家里对吧？”
“是，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没有老吴关心你。那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回老家算了，也好给你和老吴腾地方……”
——“林孟华！你说的什么鬼话！你还有脸怀疑我和老吴！”
孔淑芬噌地坐起身，一枕头扔到林孟华脸上！
她身体还没好，下午吃了药气色才恢复些，这又被林孟华给气得白了脸。
林孟华见她总算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露齿一笑。虽然这办法有点卑劣，但胜在有用。
他揶揄道：“你看，我求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正眼看我，一提到老吴你就肯搭理我了。淑芬，你这样偏心，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哎……”
“林孟华，你还胡说八道！”
孔淑芬红了眼睛，指着他骂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年我为了嫁给你和家里断了关系，为了不让你两头为难，一个人大着肚子在老家陪你母亲！结果你老林家人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你现在居然也和他们一样，往我身上泼这种脏水！”
谁知林孟华正了正表情，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手，淡淡地叹了一声：“淑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感受。淑芬，你和老吴的友谊，总是让我很在意，上学时就是如此，你不记得了吗？”
“虽说都夫妻二十多年了，我还这么小心眼有些滑稽。但我去省城真就是吃味了，我不喜欢老吴总往你跟前凑，也不想看见你为了恩情，对他和颜悦色的。”
孔淑芬却没被他糊弄过去，冷笑连连地抽回手道：“林孟华，你这话骗骗自己还行，不想看你就躲得远远的，那你怎么不干脆和我离婚？离了婚你不就更清静了？”
林孟华还是这样，真有什么事儿从来不和她说实话，还当她是年轻的姑娘那样哄。
孔淑芬或许不在意老林家的那些人。
不管林孟华的老娘怎么害她，怎么算计她爷爷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她都没有因此迁怒过林孟华。
可林孟华这几年的态度太让她寒心了。那几个妯娌自以为能威胁她的事，林孟华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却装不知道，这么多年渐渐地疏远她，对孔淑芬而言就像凌迟一般，一刀刀在刮她的肉！
她真的觉得和林孟华过不下去了。
本来进了厂里工作后，老林家人一年也就见一次，过年回老家他们怎么对她她都能忍受，唯独受不了丈夫的冷待。
也接受不了老林家人欺负她的孩子！
孔淑芬说：“我不是第一天有这个念头了，我忍的够久了。过几天我就给单位里写个报告说明情况，你要回老家就回去吧，把你那好侄女也一并带走！以后我和你们老林家互不相干，都别再来打扰我！”
见孔淑芬眼神里透露出的失望，林孟华脸色倏地一变，“淑芬这真的是误会，咱别提离婚，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淑芬，是我小心眼，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不回来，真的有其他原因，不是故意冷落家里的。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别提离婚，你一定要相信我……”林孟华低眉顺眼的，又黏黏糊糊地爬上床去。
不出意外，孔淑芬再次赏了他一脚！
重重的一声“扑通”，林孟华叫疼的声音，连隔壁的林冬骞都听到了。
林冬骞捧着半个大西瓜，有些担心地问：“姐，咱爸妈这还能和好吗？咱妈不会真的不要爸爸了吧？我们要不要给爸说个情啊？”
林秋妍见睡客厅里的林夏婵也在探头，她摇了摇扇子，道：“不会，爸爸是不可能答应离婚的。而且你也不许替爸爸说话，你和我，只能站在妈这一边。”
林秋妍记忆里，她爸是个爱妈妈胜过自己的人。爸爸没去省城前，对妈妈的体贴是家属院人人都羡慕的。
不然她妈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可能闷不吭声的忍着，对老家人予取予求？
还不是念着她爸以前的好？
可林秋妍心疼妈妈，不论梦里还是现在，妈妈为了这个家为了爸爸都吃了太多苦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妈妈伤心的表情。
所以爸妈的感情问题林秋妍暂时不打算掺和，爸爸有错，就得吃点苦头来弥补妈妈。她只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妈妈身后，让妈妈感受到来自子女的关怀和支持就行了。
另外，相比爸妈的夫妻问题，她还有件重要的事得操心。
就是关于执照，林秋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把营业执照给办了。
即便现在不摆摊，她也还没想好别的出路，但有备无患嘛，办好了放在身边随时都能用，她也能稍微安心些。
于是第二天她就问孔淑芬要了户口本，借口是去银行开户头。
以前她都没有把钱存银行的意识，钱都锁在个盒子里。这次要办执照，干脆就连户头一起开了，这本存折里的所有存款，就当是以后做生意的本钱。
而她爸果然如她所料开始了死缠烂打的日常。
每天接送她妈上下班，下午还给她妈去送点心，就算是吴厂长笑呵呵地想找她妈说话，都被她爸挡在一边，连妈妈的衣角都碰不到。
等林秋妍顺利拿到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她爸不知疲倦的哄妻大业总算也有了些突破。
他用家庭活动做由头，成功说服了孔淑芬一起去看电影。
而这部爱情电影林秋妍并不陌生。
她在梦里看过，还是和陆清宇一块儿去看的。
电影的女主演……巧了，刚好就是陆清宇将来的虐恋对象，处心积虑想扬她骨灰的那位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