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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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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这一堆的木头要是不要了就赶紧处理掉,天天在这占地方,搞卫生碍手碍脚的。”

“谁说我不要了,你别动我东西。”

“你这破木头不是挺值钱的吗,卖了得了。”

“我说了别碰我东西!”

“你跟谁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啊,供你养你还得被你凶被你当老妈子使唤是吧,养你养了只白眼狼!”

眼看曹月琴和陈予凝马上又要大吵一架,陈予凝干脆“嘭”一声重重摔上大门直接上街去了。

逃离,不管过去多久,这仍然是脑海里最坚定的声音。

陈予凝和江仁楼这几年一直都有保持联系,千禧年腾飞的中国,经济水平以前所未有的增长速度备受世界瞩目,国民总体生活水平也在现象级电子科技大风下大幅提升,开放包容的心态,推陈出新、除旧迎新的欢愉,那是陈予凝眼中最自由的时代。

陈予凝在江仁楼无微不至的关切下,正在一点一滴丢盔卸甲,每一次的接触都使陈予凝褪去一点防备,江仁楼攻势隐晦,为人低调,对陈予凝的投入正像绵绵细雨,不置身其中根本无法察觉,就这么没日没夜、无声无息的飘落,直至站立于雨中浑然不知的人儿由内而外透出凉意,又待这股凉意慢慢从皮肤侵袭到骨骼,叫你不得不适应了此刻温度,被动的享受着,全身的黑曼巴这才偷偷涌出,从人体开向脚下的土地,占据方圆领地。

“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法式晚餐中面前的烛光就像是陈予凝安置给江仁楼的特制麦克风。

“还讲?我都讲多少遍了,没什么稀奇的。”江仁楼熟练地将牛扒餐碟中的圣女果切开,绅士地放到陈予凝碟子上,这是陈予凝最爱吃的水果,张扬热烈的红色,小小体积却是那么的畏畏缩缩,入口的汁水充满诱惑性,紧跟其后的却是酸甜口感的顽皮,危险又可爱。

“我想知道的是和纸媒报道上不一样的故事。”

“那还是三起三落,白手起家那套。”

“你吃了这么多苦,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因为那些苦难都不算什么,比起现在的挑战来说,只会有更大的坎在前面。”

“起码你现在熬出头,证明了自己。”

“当你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只会往上看,根本不在意脚下被你踩过的。”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的过去呢?难道你对我的过去从不在乎吗?”

陈予凝小心翼翼地问出这番话。

“你的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我看中的是眼前的你。”

“我以为你们做投资的都很在意每一笔付出呢,不都得去做评估做好备用方案什么的吗?”

“那只是常人思维。生意是生意,生活是生活,总归得分开。”

“江先生,这边给您二位添点红酒。对了先生,您订的玫瑰花刚到,需要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拿进来吧。”

陈予凝期待的眼神一下就被江仁楼捕捉住了,她单手拖脸,满怀期待地紧盯服务员推入的大束红玫瑰。

“送给你的。”

陈予凝伸手接过花,感觉到餐桌底下有鞋头轻轻碰到了自己的及地裙摆。她顿时心领神会,收到花那种青春般荡漾的悸动暂时被收起,她有意翘起脚尖,那只紫红色尖头高跟鞋一颠一颠的,缓缓地寻找着远古猛兽的洞穴,陈予凝含情脉脉,面带笑意,鞋尖探险般伸进了江仁楼的一只裤脚,轻抚着磨得脚腕酥痒,她是入侵的无礼者还是落入兽网挣脱着的亡命徒。

“好了,这人多。”江仁楼轻声示意着,声音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温柔。

“老古董,没意思!”

陈予凝羞涩地打趣道,又将脚收了回来,抿了一小口红酒。

“乖了,别闹。给了你的难道还不够吗?”

“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是太少了。”

“我一空闲就都跑去见你了,你知道的,我每天比你更想见面,可是……”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工作忙,有要事在身,经常有紧急会议,有客户要见,每天都要应酬。不说了。”

“我不是答应你,以后见你的时间会更多一些吗?”

“可我!”

“那个宾馆里面不是什么娱乐项目都有吗?你没事的时候就去按摩、唱歌、喝下午茶、美容,外面周围就能逛街购物、打牌,很快就到晚上能见面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公司应聘啊!”

“那里工作不适合你的,有我在你根本也不需要为了钱的问题发愁,工作不工作的意义也不大。你年轻,又有这样好的外形条件就应该学着去保养自己,把钱花在自己身上,这也是一种投资。”

陈予凝仔细琢磨江仁楼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倍感崇拜。打量着男人浓墨般的眉毛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又觉察到这样高挺如同西方人的鹰钩鼻不知勾了多少小姑娘的魂魄,就是偏薄的嘴唇在荷尔蒙的脸上有些格格不入,淡淡的,还瞧见岁月随笔一挥的道道皱纹,她想道曹月琴儿时和姐妹两说过男人嘴唇薄是薄情寡义的面相,嘴唇宽厚才会重情重义,现在觉着实属可笑。

十七

难得陈予凝有这样的机会和陈雪涟像年幼时两人躺在拥挤的床上,互相分享着琐事,如今陈予凝能见到陈雪涟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迟迟没有录取通知消息的陈雪涟比以前更拼命在舞蹈室练习,几乎吃住睡都在那里一并解决了,有时候陈予凝都很担心她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快给我说说你那个小男朋友。”陈雪涟侧着头满怀期待问道。

“都给你说过了,你还想听什么呢。”陈予凝说起这些小脸总忍不住发红。

“你看你,我一逗你你就脸红!你只说你们去哪吃饭聊的什么内容,还没说他多大啦,做什么工作啦,长什么样啦,多高啊……”

“还有家里有几口人是吧!你查户口呢你真是。”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自由恋爱好啊,我到英国那边也要谈一个外国帅哥,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得,得一米九几的!会跳舞最好了,不会也没关系吧,相爱就好了。”

陈予凝在陈雪涟美好的憧憬中沉默了,她对江仁楼的年龄和身份都有着难言之隐,她自知这个年龄差肯定不会被家里轻易接受,但她不想去理会,是啊,相爱就好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了,等到时事都已然变迁了,她的等待就像上海那些被拆迁的老房子,只有倒塌的选择,然后重新被建起新的高楼林立,楼还是楼,但还是家吗?

“他对你好吗?”

“好啊,很好。他很关照我。”

“怎么认识的,是以前同学吗?”

陈予凝脑袋嗡的一下,被这个问题绊住了。

“不是。”

“那,是同事咯?还是朋友一块出去玩介绍认识的呀?”

“都不是。”

陈雪涟发现了陈予凝突如其来的低落,于是就没有再往下问了。

“不管怎么样,希望我最爱的妹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姐姐永远站在你这边,相信你的选择,你一定要幸福。”

陈予凝一头扎进陈雪涟怀里,偷偷地把眼泪抹掉。

十八

又过了几个月,上海的天气渐渐开始转冷。

陈予凝坐在床上,望着落地窗外的东方明珠,一切那么欣欣向荣,热闹非凡,和家里房间窗台望向的景象是两幅画卷,一边是阴暗一边是明亮,一半是死海一半是烈焰。

房门的开锁声一响,陈予凝兴冲冲地跑到门口迎接。她还没等江仁楼放下公文包,正当他要脱掉风衣时,陈予凝欢喜地扑进他怀里,被他的风衣牢牢包裹住。

“你终于来了。”陈予凝紧紧抱住他,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等很久了是吗?”他摸摸陈予凝的头像哄孩子一样回答。

“等了一整天,从天亮就在这,在窗那头等着,一直守到天黑。”

“好了,我这不来了吗?刚见完一个客户。”

陈予凝松开手,有点不情愿。

“你要是以后实在很忙的话就不要过来了,直接回家休息去吧。”说完背向江仁楼朝窗边走去。

他将公文包随意扔在脚边,一把搂住陈予凝,陈予凝纤细的腰顿时麻木到不能动弹。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抱起往床边走去,安静暧昧的氛围凝聚了整个空间,正向陈予凝步步紧逼,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颈后。

“等我一下。”江仁楼每次都必须有洗浴的习惯,他俯下身轻吻对方额头,背过身去前往淋浴间开始宽衣解带。

花洒的淅淅沥沥让陈予凝仿佛置身热带雨林,漫出的水蒸气打湿一床洁白的被褥,上面的雾气湿哒哒还有雨珠缓缓滚下。

江仁楼身着浴袍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迷雾中点燃了一根烟,火光微弱地在云雾中摇晃,陈予凝也从江仁楼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饶有兴趣地含在嘴里,俯过身子用曼妙的四肢爬向江仁楼,用红唇叼着的那支烟被她的头高高举起,向他逼近,好似一只等待主子嘉奖的高傲小猫,再近一点,陈予凝凑到他的脸颊旁边,借着他烟蒂的一点火将自己的香烟点燃,两缕烟雾缠绕在一起。

在这片雨林中万物生长,一株紫藤花的种子正在贪婪地吮吸着日月养分寻找倚靠肆意攀爬,很快,它跃到墙头,由深及浅、由密及疏的紫色颜料泼墨般溅满高墙,满墙的紫藤花瀑布没有秩序凌乱开尽、耸起后接连垂下,干涸、不平的高墙瞬间被这席紫色填满,待云雾逐渐消散,才看清墙面已完全被这株紫藤萝覆盖。

他们的关系就像行走在钢丝上的草台班子,极高的观赏性下充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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