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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印章·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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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室黑漆漆的,钟锐坐在两个警察对面,安静地陈述着自己所知关于这枚印章的故事。

“这个印章周斯予一直带在身上?”

“可能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反正已经被他拿走好几年了。”

兰警官看着桌上摊开的物证的照片,又看向钟锐:“钟锐,你应该清楚,现在的调查情况,对你很不利,你最好全力配合我们抓到真凶。”

钟锐明白他的意思,周斯予留下的印章是她的;凶案的发生地,是她从小长大的,那所位于老小区四楼的破房子。

见钟锐一语不发,兰警官又开始主动发问:“你家的房子...就是汉水花园的案发现场,是一直没有人住吗?”

钟锐点头:“空了九年了,钟志恒...就是我继父当初想卖掉那个房子,我妈不同意,后来我妈死在那儿,房子变成凶宅以后就卖不掉了,之后我继父也没影儿了。”

“你也没回去过?”

“我妈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回去了。”

“你继父...现在在哪里?”

钟锐舔舔干燥的嘴唇,从容回应:“不知道,我跟他关系一直不好,我妈死了以后,他失踪了,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很多年?”

“五年。”

“你继父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

“钟志恒,我小时候他是国营纺织厂领导,厂子倒闭以后,就自己做小生意,倒腾点......”

说到这里时,钟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好像什么时候,她也曾经这样,在审讯室里跟一位警官讨论钟志恒。但是那个场景中,她的双手手腕间,有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连接着。

“钟女士?”

“哦...“钟锐回过神来,继续陈述”...倒腾点衣服鞋袜什么的,后来还包过一段时间的工程。建东山大厦的那个施工队,最开始就是他跟赵永组织的。钟志恒跟赵永以前关系挺好的,你们想找他可以去问问赵永,说不定他会知道。”

“我们已经问过了,赵永说,他也有九年没见过钟志恒了。”

听到这,钟锐脸上难掩失望:“这样啊。”

兰警官翻看了一遍询问记录,对着身边记录的女警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今天要了解的就这些,你可以先回去了。最近不要离开泽清县,我们可能随时会与你联系。”

钟锐疲惫的叹了口气,抬头对兰警官请求说:“你们在调查一下我继父吗?如果找到他的话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也想见见他。”‘’

兰警官送钟锐到警局门口,分别前,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钟锐:“钟女士,天很晚了,回去路上小心。还有,我真心希望您与本案无关。”

钟锐看了一眼他别在胸前的警官证,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周斯予吧?我俩刚结婚,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方才问话的兰警官的眼神如利剑,带着探究和怀疑直指钟锐,可只过了片刻,他的语气就忽然缓和了下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对所有相关人都会有怀疑,希望你不要介意。”

兰警官名叫兰晨,他与周家私交颇深。周乘是他的高中班主任,他的弟弟兰聪和周斯予是发小,两家一直来往密切。周斯予去世后这几天,兰晨常常来探望周乘,有时即便人来不了,也会通个电话。

周乘刚刚退休,退之前是县高中校长。九年前钟锐意外丧母,周乘曾经给过她很大的支持。之后她出国读书,接受了一位匿名好心人的资助,虽然那个人没有露过面,但是她查过,钱是从泽青县的银行里汇出的。钟锐那时已经没有亲人了,除了周乘夫妇,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警察的怀疑和亲戚的说三道四,钟锐从不放在心上,但周乘夫妇的怀疑,却让她始终无法释怀。钟锐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没有孩子,现在只有周乘与何薇算得上她的亲人,如果再失去他们,那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家里只有门厅的灯还开着。钟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进了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

这是周斯予的房间,照片、书本还有衣服都是他的,屋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床头伤还有挂上去没多久的,他们两人的结婚照。

唯有它们的主人,不见了。

“嘟嘟嘟嘟——”

手机在振动,熟睡的钟锐被吵醒,疲惫的从枕头上起来,摸了摸床头,不是自己的手机。又翻了一会儿才发现,正在响的是抽屉里的另一部手机。那是周斯予的备用机,不工作的时候他基本不会带在身上,这个号码他出了北京也不怎么用,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打来了电话。

钟锐疑惑的接起来,另一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周先生您好,您预约的蓝海酒店大包是今天下午两点,请问除了您之前的布置需要外,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餐厅?

钟锐想起来,今天是11月16号,是两人确定关系六周年的日子。周斯予一向很看重仪式感,对节日和纪念日都十分上心,应该是他为了庆祝六周年准备的惊喜。钟锐简单应付了餐厅服务员的询问,快速起身收拾好了自己。

中午,钟锐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酒店。

负责接待的服务员看到来的是个女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开始拦着不让进,好像那间包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直到钟锐告诉他们,预定包房的周斯予先生已经不幸去世,服务员才带着惊讶为难,再夹杂着一点点同情的表情,为钟锐打开了包厢门。

房间里挂满了气球和彩带,背景墙上粘着“love”字样的铝膜气球,边上支着巨大的合照,那是他们刚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在军都山的滑雪场拍的。看到这些,钟锐的眼眶红了,周斯予一点儿都没变,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爱搞这些小孩儿才喜欢的庆祝仪式。

“周太太,这个蛋糕,也是周先生给您准备的。”

服务生打开了蛋糕的包装盒。钟锐只瞄了一眼,就猜到他肯定在里面藏了东西。

高三的时候,他给她送过一个发卡,塞在了早餐的牛角包里。

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给她送项链,是掺在了意大利面里。

求婚的时候,戒指藏在了鸡翅包饭里。

......

周斯予就是一个乐此不疲,喜欢给人制造惊喜的傻男人。

奶油蛋糕的蛋糕胚几乎被抠空了,里面藏了一个大盒子,盒子里面是两枚定制的印章。

【周斯予的妻子钟锐】

【钟锐的丈夫周斯予】

几乎没人会在签名章上挤这么多的字,只有周斯予的脑回路才干得出这样的事。她想起那年,周斯予从她那拿走小印章的时候,很天真地问:

“这是往哪里印的?”

“文件上。”

“要是能把我的名字加上就好了。”

钟锐觉得他可笑:“怎么加?”

“就加在你的名字前面,周斯予的老婆钟锐,这样你每个看到文件的同事,都会知道你名花有主了。”

眼前忽然很模糊,钟锐擦了一把眼泪,但还是看不清前方,她直起身来,脚下像踩到了一块柔软的云朵,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是在医院里,眼前一片苍白刺眼的光,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腔。

“你可算是醒了,是不是想要吓死谁啊?”

这个声音.....周斯予?

钟锐不敢相信,猛地坐起身来,惊得眼前的人一个机灵:“怎么了?”

“周斯予?”

“嗯,我在呢。”

“真的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周斯予的双手捂在她失控的五官上,笑道:“管理一下你的表情,像个傻子。”

钟锐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是热的软的,眼前这个周斯予是活着的!她扑向周斯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来拔针的小护士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眼前这一幕,吃了一惊。周斯予有点尴尬的笑笑,左手托着钟锐打吊瓶的手,右手轻拍着她的背:“这是干什么呢,整得我怪难为情的。”

小护士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宽慰她说:“你身体没事的,是营养不良外加有点上火,平常老是熬夜,还没好好吃饭吧,北京这种地方就是压力大,你以后自己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休息,不用太担心了。”

北京?钟锐从周斯予身上弹起来:“我在北京?”

“你没事吧?”周斯予察觉到她的异样,面露担忧地盯着钟锐的眼睛,不会是昏倒的时候撞到头了吧?

钟锐回忆起来,六年前,就是她刚跟周斯予在一起没多久,曾经因为营养不良,在公司昏倒过一次。

“周斯予,现在是哪年?”

“2015年...啊...”周斯予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一边回答她不着边际的问题,一边捧着她的脑袋检查,好像是想摸摸她的头上,有没有类似于裂缝的东西。

钟锐重新躺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逼自己冷静下来。她记得自己是在餐厅,抱着那对印章哭的时候忽然失去意识的。难道是因为她对周斯予的思念太过强烈,老天爷给她机会,让她回到六年前,让一切重新开始?

只可惜,她并不确定杀害周斯予的凶手是谁,不过既然能够重来,她只要让一切按照原来的样子进行,等到2021年11月8日那天,不让周斯予去那个地方,应该就可以躲过一劫了,想到这里,钟锐既激动又害怕,她兴奋于自己有机会挽救周斯予的性命,可又怕重来以后,还是会被自己搞砸。

周斯予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钟锐。

“护士小姐,给我女朋友安排个头部CT吧,她......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

第二天,周斯予把钟锐接回了她的出租屋。当时她住在六环外,一个老小区的顶楼,冬冷夏热,可以说是老破小中的“佼佼者”。

周斯予面露心疼:“要不你还是搬去我那里住?你看你这儿又小,离公司又远,而且你工作忙起来,也顾不上照顾自己。”

当年就是这个契机,钟锐搬去跟周斯予同居了。北京的房租真的很贵,可周斯予为了跟钟锐同居,在寸土寸金的望京租了一个朝南的六十平大开间,一个月的房租抵钟锐大半个月的工资。

彼时12月中旬正要降温,可周斯予一腔热血耐寒冬,周末清早六点就来帮钟锐打包行李。

“程序员可真好,可以赚这么多钱,早知道我就不学财会了。”钟锐酸不啦叽的的抱怨。

“那等过几年我秃成卤蛋了,你可别嫌弃我。”

钟锐心想,周斯予这种发量的人如果还要担忧脱发的话,那其他人不用活了。而且就周斯予这个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长相,就算秃了,也是一颗刚剥皮,水灵灵的水煮蛋。她正想着,周斯予忽然神神秘秘地把脸凑过来:“我的钱不也是你的钱,有什么好羡慕的?倒是我挺应该羡慕你。”

钟锐看他满脸戏谑,反问道:“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呗。”

那些话钟锐都记得,她也全部都按照原来的对话,一一接下去,生怕自己哪句说的不对,让事情演变成她控制不了的样子。况且,重新体验一次与他相处的点滴,正是六年以后她做梦都想做的事。

“这个干什么用的?”周斯予从抽屉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印章:“钟锐,上面写的你名字。”

看到印章,钟锐的眼睛酸了,她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把对话接了下去。

“既然你不用了就给我吧。”周斯予兴冲冲地把印章揣回了口袋里。

还是没忍住,钟锐脱口问了出来。

“你拿它干什么?”

“带在身上,当个护身符。”

护身符?它能帮到你什么?如果只是在你死后,留下不知所云的死亡讯息,那又有什么用?我要的不是晦涩难明的线索,我要你活着,活在这世上,活在我身边。

钟锐忍住了说出一切的冲动,假做平静的问道:

“你会一直带着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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