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心情轻松的和章院长告别，直接去找刚才带自己来的小护士。

将院长手写的药方递给对方，小护士扫了一眼，就递给他一个小瓶药。

“每24小时必须吃一次，每次一片，这瓶正好是一个月的量，下个月再来拿。”

参商看着白色的小药瓶，上面贴了一个标签，写着“青山精神病院研制，治疗各种精神问题。”

参商皱眉，这是正规的药？

真的不会把人吃坏？

“您父亲已经预付过药费了，这是收据。”

老爸付过钱了？

参商有些诧异的拿过单据，看了一眼之后，就愣住了。

他看向小护士，“是不是多打了几个零？”

小护士伸脖子看了一眼，摇头，“没有啊。”

参商不敢相信，“这一瓶药5万？？？”

“不是啊，原价10万呢，因为你是我们的终身制VIP病人，而且你父亲已经预定了一年的量，所以打了5折。”

参商：……

他沉默了一下，诚恳的问道：“能退吗？”

小护士摇头，“这是特殊药品，而且是预定的，不退不换。”

她有些奇怪，“这个药我们医院产量也很少，很多人都买不到，你父亲就是担心这个，才提前交钱预定。你的病都靠它控制，你退了，发病怎么办？”

因为我没病啊。

参商拎着小护士给的透明小塑料袋，神情恍惚，步伐沉重的走出医院大楼。

他不时的低头看那个白色的廉价小药瓶。

想不通这一瓶药怎么就能五万块？

参商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和老爸说清楚。

一个月5万，一年60万……

他家只是普通家庭，他都不知道老爸怎么凑出这么钱。

参商再一次庆幸，自己没病，不然这个家早晚得破产。

现在才中午，老爸还在工作，参商没有回家。

他拎着药直接坐公交去了城东的经济开发区。

经开区距离青山精神病院很远，路上足足花了两个小时。

汽车到站，参商下车，一个穿着破旧西服的中年人从旁边跑过。

下一刻，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就冲了过来。

他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在追刚才跑过去的中年人。

眼瞅着就要撞到参商身上。

参商下意识闪避，余光却瞥到跟在自己身后，拄着拐杖的老奶奶。

他躲开，小青年会直接撞到老奶奶身上。

参商的动作一顿。

两个人的右肩膀撞到了一起。

小青年倒退了两步。

参商稳稳的站在原地，他左手提前扶住了旁边的站牌立杆。

但小青年后退时，衣服上垂下的链子还是勾住了参商手里的袋子。

袋子裂了个口子，药瓶直接滚到了地上，蹦了几蹦，到俩人的中间。

参商立刻走上前捡了起来。

小青年抱着撞疼的右肩膀，看了几眼，嘴里骂了声晦气，继续去追那个西装男人。

“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

“要不是这个年轻人挡了一下，就撞老人身上了。”

周围路人的七嘴八舌的斥责。

参商皱眉看了一眼小青年的背影，他发现桃源市另一个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街边无所事事的黄毛和不良少年多了很多。

偶尔还能看到他们在街角抽烟打架。

也许这就是超凡力量带来的负面影响吧。

“年轻人，你没事吧？”老奶奶关切的问道。

“没事。”参商摆摆手，走出了人群。

他径直来到了马路对面，这边都是自建房。

这一片曾经算是半郊区半农村，最外围还有农田。

后来被划为了开发区，从东往西拆迁，搞建设。

结果，规划却停在了一条街之外。

面前的这条街不但没有搭上快速致富的顺风车，还被旁边的高楼大厦衬的有些寒酸。

参商走向其中一栋小楼，小楼有三层，方方正正，普普通通。

但，这里是他的家。

参商和苏君参以前就住在这。

后来搬走，这楼的一层就租出去了。

此时，一楼的大门入口上方，“爱美丽美容会馆”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下方长条形LED显示屏滚动着红色大字：

“美发，美甲，护肤，纤体，养生”

旁边挂着各种打折横幅。

参商走了进去，店里很宽敞，被隔出了几个区域，分别提供不同的服务，整体装修有种十几年前的复古感。

虽然招牌看起来很厉害，实际来这里的人主要是美发美甲，美容也顶多做个清洁，补个水。

开在这条街的店，都是做周边居民的生意，定价都不高。

参商刚一进去，店长就看到了他。

“参商来啦，放假了？”

“嗯，今天人很多啊。”

“可不，忙的都没吃午饭。”

……

参商跟店里的其他都人也一一打过招呼。

然后他沿着侧面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

参商打开门，走入其中，瞬间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四面墙上悬挂着一幅一幅画，有水彩，有油画，有素描……

画中都是桃源城市风光。

有绿树农田，有街头巷弄，也有高楼大厦。

有工作的白领，也有路边晒太阳的老人。

即使参商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画画的人功力不凡。

画中一砖一瓦，一抹微笑，一个眼神，都栩栩如生，让人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温度。

靠近窗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画架，上面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

这里是苏君参的画室，这些都是他的作品。

但，参商已经从老爸那里了解到，这些画并不受欢迎。

这个世界现在流行的是猎奇，疯狂，看一眼让人san值狂掉的作品。

这种画就像老一辈在家里挂的“家和万事兴”、“富贵牡丹”一样被人嫌弃。

苏君参对现在流行的风格嗤之以鼻，“老子一辈子都不会画那种丑东西。”

于是他只能出去打工。

至于这间画室，十天半个月也没一个人来，靠它吃饭父子俩人只能饿死。

在以前的世界，这个画室也一直是参商过来打理，虽然没法挣大钱，但经常有人看画买画。

现在他只能期待能有一两个喜欢“老年风”的顾客上门，让老爸高兴一下。

参商打开窗子，将窗上贴的“桃源画舍”露在外面，就算开门营业。

做好这这些，他走下楼。

径直来到了一楼美容店的前台兼收银台。

熟练的打卡签到，开始了今天的兼职。

是的，参商这个房东也要打工。

不过，在这里上班不但能赚点钱补贴家里，还能兼顾画室，参商还是挺满意的。

自从参商在这帮忙后，经常吸引来对面写字楼的年轻白领，给店里带来了不少的新客，老板也很满意。

也算是双赢。

不过，这店老板不常来，主要是店长在管。

参商的工作主要是在前台这里。

接待客人，收银结算……

他已经很熟练了。

参商今天只穿着白T和水洗蓝牛仔裤，简简单单，却也引人注目。

店长看着刚才在前台流连忘返的几个客人走远，笑着对参商道：“暑假你要是天天来，咱们这个月的流水都能翻一翻。”

参商倒是无所谓。

“可惜没有提成。”他低声喃喃，看了一眼放在收银台下面的白色小药瓶，忍不住心疼。

以前在这里兼职，是因为学区房每月的高额房贷。

他昨晚刚庆幸，这个世界没有学区房，他们家也没有房贷。

没想到转头，就来个超级加倍。

不知道这药可不可以私下买卖，参商打算晚上回去查查相关信息。

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天就彻底黑了。

九点半，到下班时间了。

“还有一位客人在染发，她来的晚，估计还要一个小时。”

店长跟参商歉意的道：“我还有事儿，要先走，一会儿辛苦你关门。”

参商毫不犹豫的点头，让她先走，反正他的兼职工资是按照小时累计算的。

只剩下一位客人，参商也闲了，一边等着，一边拿手机看这个世界的新闻。

十点半。

参商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和加班的店员。

他站起来微微伸了一下腰，先去楼上关好了画室的窗，锁好门。

这才回到一楼。

他关闭了一楼所有的灯，周围黑了下去。

袋子已经坏了，参商手里拿着瓶药，转身走向大门。

突然。

“噔~噔~”

有规律的脚步声倏的从楼上响起。

参商立刻回头，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转角。

参商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刚从上面下来，确认二楼没人。

而且画室的门窗都被他锁上了！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噔~噔~”

脚步继续沿着楼梯向下。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参商的视线中。

明明楼梯处一片漆黑，但诡异的是……

参商竟能看清靴子上面绣着的红色花纹。

靴子踩在楼梯上的响动，都像敲打在参商的胸口上。

他的目光也像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牢牢固定，无法转开。

参商看到了黑底红纹的长袍。

看到紧窄腰间缠着红色绳绦。

看到了略微敞开的衣领。

尖削的下巴，靡丽的薄唇，空洞冷漠的眼睛……

参商像被一道闪电劈中，怔在当场。

这张脸好熟悉。

也好陌生。

让他恍然想起了网上偶尔看到的爆改视频，

一个底子，却像两个人。

只是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的痕迹，那是气质带来的改变。

这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缓缓的下楼。

一步一步的向参商走来。

参商也没动。

他的周身充斥着粘稠的压力，整个房间像灌满了502胶水，他被牢牢的固定在原地。

那人越靠越近，直到他们面对面。

“参商。”他缓缓道。

声音神秘幽冷，又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有着砂石磨砺过的低哑。

参商心中已有猜测，却仍固执的开口问道：

“你……是谁？”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那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叫苏魇。”

参商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仍是难以理解。

“你，为什么会出现？”

苏魇上身前倾，缓缓低头。

鼻尖蹭过了参商的下颌，嘴唇停在了参商的颈侧动脉处。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