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墙坐着，一条腿折着，一条腿伸着。

立式电风扇离他的脸有半条手臂的距离，开着低档，摇着头，搅动着气流。

他将手边的一张塑料包装纸对折，成了能穿过电风扇网的宽度。他将纸从网格里塞进去，擒着纸尾巴，扇叶“呼啦呼啦”地刮着塑料纸。将手边能找到的纸片都塞进电风扇的铁网里，看着纸片被叶片带走，又抛下…

这很快没了意思。风扇仍旧开着低档，不紧不慢地吹着风。

他的手无所事事地垂着，仿佛是种无法举起的重量。不聚焦的眼珠总是将目光落在手指上。

他拿起手边的塑料瓶，轻轻摇晃着瓶底混浊的液体，希望里面有什么喝一口就能让他一命呜呼的毒药。然而没有，尝起来像是放久了的起泡酒，有股馊味。

胃液混着凉酒从嘴里涌出来，他偏过头，正好吐在撑着地板的左手上。他望着那团秽物发了会呆，右手显示出不安，但也仍是垂着，手指下的皮肤有种小虫在咬，令人烦躁的痛痒。

这样的无聊并不会持续太久，直到他意识到该睡觉了，睡醒了世界和他都还依存着，平行宇宙也没有降临，他就会站起来，收拾好所有垃圾，去洗澡。

像一截枯木般躺在平整的土坑里，盖好干燥的坟土，睁着眼睛瞪着粘在屋顶的黑夜，眼睛想睡觉了，脑袋就顺从，然后做一个不会发笑也不会流泪的苍白的梦。

如果问他，这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改善，他大概会说：

我想要一副棺材，翻盖式的，吸血鬼睡的那种体裁，有个把手最好，像个旅行箱那样。

略一停顿，然后他的脸上会浮现出已死的人回光返照般诡谲的笑容：

但现在都倡导火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