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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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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止嘴里叼着棒棒糖,草莓味的齁得嗓子眼疼,也不知道毛钱怎么会爱吃这种东西的。

李小年在院子里面扯了块草席,上面晾着番薯。

番薯是别人家送来的,季止听了一耳朵说是感谢李小年帮助地里排水,菜才没有坏。

农民是长在地里的,吃饭喝水都依仗那一亩三分地。

李小年深知这个道理,每到特殊的时季,村里人忙不过来总愿意过去搭把手,村里人承他的情,丰收了也愿意送点过来。

季止从一开始的惊讶的后面的习惯成自然,只当自己住在种田小当家屋里。眼看着要到了秋收的季节,这些天来李小年早出晚归的,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清爽爽,晚上回来就已经汗津津,脏兮兮。

托李小年的福,季止也算是知道什么叫百家饭了——因为李小年要下地没空回家做饭,每天都有不认识的人过来送饭,来来回回那么几个人,就怕饿到大少爷。

来送饭的人一开始还拘谨,和季止大眼对小眼,放下饭盒就走了话,都不敢和制冷机说一句。

后面时间长了,看出来城里来的少爷就是看着不爱搭理人实际上确实如此,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缺点了。

送什么吃什么也不挑,个还高,身子板结实,这要是下地高低拉个几亩地出来。

李虎跃蹲在地上,眼神一转不转地看着院子里身长玉立的季止,低头看了看自己弱鸡一样的身板,默默叹了口气。

“诶!你们城里人是不是吃的很好,每天都吃牛肉喝牛奶?”

季止熟练地拨了一部分饭在狗盆里,没搭理小孩。

“诶,和你说话呢?你这么不搭理人啊?”小孩黑瘦得像个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盗版黑色卫衣,大大咧咧拿脚踢了踢季止的鞋。

雪白的运动鞋上登时被蹭脏了一块,季止不悦地抬头看了小孩一眼。小孩吐了吐舌头:“谁叫你穿白鞋的,上面还有个勾,挺贵的吧?”

季止漠然:“还行。”

小孩嘁了一声:“还行是多少?我给你几百你卖我行不行?”

脚上这双不是限量款,但也不是几百就可以拿下的。季止轻笑出声。

李虎跃听到笑声,眼睛亮了亮:“有戏?”

季止冷笑:“想太美了你。”

李虎跃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小孩子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不纠结鞋的事儿了,而是开始声讨季止。

“小气鬼,亏我还给你送饭呢。一双鞋都不送,亏你还是大少爷。”

季止:“大少爷就要送你东西?”

李虎跃噎了一下,梗着脖子硬说:“电视剧里那些有钱的大少爷动不动就施粥,碰到穷的还会给点钱。就你我天天给你送饭,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季止:“我稀罕你送?”

李虎跃本来消下去的气一下子被季止呼得吹满,偏偏还找不到反驳的点,气咻咻地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生闷气,就留个后脑勺给季止看。

原本这些天送饭的活不是李虎跃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大婶,大婶热心肠尤其喜欢干红娘。

季止人板正,个高长得帅,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村民李某透露,还是个城里的有钱少爷,除了脸臭点,行情在村里好得不行。

大婶一个没忍住,拉着季止就要给他做媒。

那几天季止左耳朵这姑娘不错,右耳朵那姑娘漂亮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脸黑得和锅底一样愣是没有浇灭大婶一颗当月老的澎湃之心。

后面季止实在忍不住了,李小年一进屋水都没来得及喝几口,他就把人家告了。这才换来眼前这个李虎跃。

结果还是一样的烦心。季止舔了舔后糟牙。

******

昨天刚帮忙收完了最后一大块玉米地,李小年歇不住,又把之前收的番薯拿出来晒晒。

正直正午,太阳暖融融的照在大地上,番薯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蜜色的光泽,李小年弯着腰挑挑拣拣,拿着个九齿钉耙在草席上不断拨弄着。

季止上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则是轻薄的亚麻针织裤,屈起一条腿坐在门口的门槛上,屁股底下垫着李小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香烟壳。

距离季止被狗咬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拆线,右腿上留下了一条白色的浅浅的疤痕。

季止被太阳刺得眯起了眼睛,被太阳烘得骨头都软了,暖洋洋得惹得人昏昏欲睡。

“李小年。”季止出声。

李小年停下手机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季止,麦色的肌肤被太阳晒得通红,带着顶破烂草帽,穿着件牛仔背带裤,像个小牛仔。

“我困了,进去睡一会儿。”季止难得拖长了尾音,懒洋洋得透着股惬意。

李小年点头,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和季止说不上亲亲热热但也称的起相敬如宾。

季止起身拍了拍裤腿,刚一迈腿,后面呐呐的声音传来:“你等等。”

“待会儿村长过来,说要带你去县城拆线。”李小年揉了揉鼻头,连带着手指上的污迹也一起擦到脸上。

不提这个季止都快忘了,自己腿上的线还没拆。

“还要多久?”季止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得不行。

李小年估摸着折中报了个数:“半小时吧?”

季止习惯性地往兜里掏了掏,没摸到手机,突然想起手机放屋里充电了。季止啧了声,懒得回去拿。

“李小年。”

“几点了?”

明明可以一口气说完,季止偏偏要从中间断开来,上下两句话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喘气,看着李小年突然抬头从疑惑到不知所措的模样,季止呲个大牙恶劣得很。

李小年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儿童防水手表,回道:“一点半。”

季止站在门槛处,靠着墙不轻不重地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等到李大刚开着三轮车激起一路上的尘土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李小年在院子里面弯着腰晒番薯干,季止站在一边慈爱地看着李小年。

村长:?不确定再看看。

如果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那么这辆三轮车在村长心里绝对比第二个老婆还要老婆。

“这是我第一辆车,我去哪里都开着它,想什么赶集啊,收麦子啊,这个老伙计可给力了,比你们城里的什么宝马都好用!”村长坐在车前,自豪的声音从前面顺着风声传来:“你说是不是?我这个车又便宜又稳,你没坐过吧?”

李小年是出来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但是李大刚不是,在他的眼里世界上最好的车就是宝马,他也不知道外面收稻子已经大规模用上了机器,开始全自动化生产,而他那两台在村里引以为傲的收割机已经过时了。

季止本来看着外面缓缓移动的景色发呆,冷不丁被Q一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含糊应了一声:“嗯。”

井里的青蛙就以为看得到全部的天,季止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那么一句话。

这一下助长了村长的倾诉欲望:“我知道你哄我,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高楼大厦,大广场,我送我儿子读书的时候差点被大街上的汽车撞到,都是车,那人对我呼来喝去的,说我不懂交通规则,我懂啊!红灯行绿灯停!这谁不懂!

“还是大城市发展的好啊!”

“都是有钱人!现在有钱就行,有钱的王八坐上席,没钱的君子下流坯!”

李小年坐在三轮车后座听得只打哈欠,村长话风一转:“小年啊!待会儿你来我家取衣服吧,都是我儿子寄回来的,说是不合适了。”

说是不合适了,其实是看人家大城市的穿的光鲜亮丽的,自己不好意思穿出去索性干脆寄回来,还可以多讨点生活费,村长心里门清。

二儿子上学比大儿子花钱,光生活费就是大儿子的两倍了,昨天打电话还要笔记本电脑,听他说笔记本电脑要两万!

读书的钱大女儿都已经出去打工凑了,这个钱不适合再向大女儿要了。想到这儿李大刚就头痛,心里烦躁的要死,还要安慰自己男孩子出去闯的哪里有不花钱的。

现在花的多,以后出息了自己也跟着享福不是。

季止眼皮子轻轻往上抬了抬,这下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小年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不合身的了,要么袖子长了,要么裤腿长了,要么两个都长了,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感情衣服都不是他自己的。

李小年诶了一声,消瘦的腮帮子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望着季止被咬的那只脚出神。

会不会留疤啊?

以后走路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

村长叹了口气:“还是得发展。”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陷入沉默。

三轮车已经开进城,大街上来来往往,人声鼎沸。

季止朝外头看了眼,突然出声:“今天有集市吗?”

本意是问李小年的,没等李小年回答村长就扯着大嗓子嚎道:“今天?今天!有有有!今天刚好是。”

李小年转头看向季止小声问:“你要赶集吗?”

季止说了个冷笑话:“我去摆摊。”

说完了没人笑,季止自己也不笑。

空气凝固住了,季止尬得小腿抽了抽,好在李小年很给面子,冷场了一会就把话题接过来:“那你要卖什么啊?”

季止阴恻恻道:“卖狗肉。”

李小年:……

院子里的大黄打了个喷嚏。

等到了县城医院门口,上回的季止被咬伤了腿,狼狈得像条狗,现在的季止穿着品牌高定,站在医院门口像搞收购的。

都是男人,总会有攀比心,村长也不免俗。

他看了看自己浑圆的啤酒肚和蓝色格子衫配上黑色外套,脚下踩着不知名皮鞋,还是很俊得嘛!

要是再过几年,季止说不准还没有他帅!

李大刚脑补了一下,季止中年大腹便便的样子,然后悲催地发现什么叫肚子大了,脸还能看。

季止大步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李小年怀里抱着季止的就诊单跟在后面。季止摁开电梯门,然后在电梯间叉着兜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一点。”

怀里的塑料袋咔咔作响,李小年一路小跑进了电梯间。密闭的空间里,李小年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口腔干涩,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季止一低头就看到李小年两个发旋的脑袋,脑袋都快栽到地上去了,如果平时只是低个30度,现在起码有90度。

上回也是这样,季止开始怀疑电梯里是不是有什么吸铁石,吸着李小年的脑袋抬不了头 。

季止看着李小年一低头明显的颈骨,一股想要揉捏的欲望被狠狠压了下来。

“颈椎不累吗?”季止淡淡问出声。

“啊?还好。”李小年努力放松身子,语气里面带着季止听不懂的颤音,细弱的,微小的,风一吹就没了。

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实际上只过了十几秒,电梯上的数字在跳到三之后停止上升,电梯门缓缓打开。

季止第一个走了出去,然后罕见地站在原地等了等李小年。

外科一室,鸡飞狗跳,隐隐约约传来桌椅打砸和含糊不清地骂声,一串接着一串。

李小年和季止站在门口纠结着要不要进,门嘎吱一声就自己开了。

里面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动静这么大还有人敢进来,村妇眼角的泪还挂着,一张脸上满是皱纹,配上那副错愕的表情整张脸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季止:不好意思走错了。

季止反手就想把门关上,动作慢了一步被那村妇死抓着袖子。村妇撒泼似的大喊,嗓子里像塞了几只大鹅:“来人了!我让他给我评评理!到底是谁对谁错!”

季止看见自己洁白的袖子上那双粗糙的,像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大手,一张脸黑了一半,转头找李小年,发现对方早就没影了,一张脸全黑了。

有事情跑的倒是快。季止嘲弄道。

李观棋显然也已经受够了,他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砸:“闹够了没有?再闹我报警了!”

角落里一个穿着深蓝棉马甲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就是啊!就你李花会闹!我都和你说了,那棵树的钱我们五五分!你自己贪心想多要,被我老婆打了出来!怨我吗?我带你来看医生就很好了。”

男人一边说说一边把露出来的棉往回塞,李花一巴掌吧男人刚刚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棉又打出来了。

李花打完男人坐在地上又冒出来一顿土话,季止听不懂但是看表情应该骂得挺脏的,一边骂一边坐在地上哀嚎,蒲扇似的大手一下又一下敲着地,嗓门大得路边的人忍不住驻足,看两眼热闹。

眼看着局面又要朝着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李观棋这下真的忍无可忍。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都别走了,警察来了和警察说!”

李花来劲了:“来啊!喊警察把这个黑心肝的拉走!我倒是要看看,警察会让你坐牢还是让我坐牢。帅哥你给我做个见证。”

季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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