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恣蹲在她身边替她号脉，好在只是伤在皮面，回去多加调理就好。

“戒骄戒躁，就应该喊你不要逞能。”

将她背起，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沈爷爷看到他们就有些慌乱。

几乎是跑着过来。

沈恣也是往后退了几步，才避免碰撞，“爷爷，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沈爷爷面露焦急，“我忘记告诉小无双了，那个药吃了有副作用。”

“什么药？”

沈爷爷一下子又呆住了，“对啊，什么药？”

沈恣呼出一口气，摇摇头。

老人家不仅耳朵不好使，有时候记性也不好使。

夜无双挣扎着睁开双眼，身体还没有跟着脑子一起醒来。

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就听见旁边一道声音传来，“你醒了。”

很平淡，就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夜无双偏头看了他一眼，“多谢。”

“不用谢，醒了就好。能起来不，把床腾出来还我。”

沈恣眼下青黑一片，眼睛里也满是疲态。

惹得夜无双笑出了声，“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等她起来，他一秒都等不住，直接躺了上去。

“你好意思说，你睡了三天，整整三天！”

说着话呢，拳头却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他费力把人背了回来，用了医馆里最好的药，身上的伤都好了，人就是不醒。

可偏偏看不出来一点问题，本来就以为只是普通的晕倒，他等一等也无妨。

就这么一等，就是三天。

这三天，眼睛就没有闭过。

想到就是一把辛酸泪。

他现在算是知道老头子说的药是什么了，连副作用都摸索出来了。

夜无双活动了一下手脚，相比较之前确实轻巧了不少。

明明自己眼睛一闭一睁，感觉没过去多久的事情，居然已经三天了。

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但是一看到他熟睡的样子，还是问不出口。

刚走出去，就和沈爷爷迎面撞上。

沈爷爷永远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

看着她没事，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当时看着你被小恣背回来，身上都是血，爷爷担心坏了。”

夜无双眼眸一垂，轻轻拉开外面一层衣服。

里面正是“要钱”那日穿的衣服，确实是血迹斑斑。

她微微偏头看了眼里屋的方向，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不少。

但是，她现在外面套的是沈恣的衣服，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去了。

她先去沈恣藏钱的地方，从里面稍微拿了一点点钱走。

就当是提前预支工资了。

万事俱备，出门采买。

买了好些衣裳，又把之前染血的衣裳丢掉。

现在整个人比以前更加清爽。

走在大街上，整个人都是带风的。

这样的日子，感觉真好。

“酥油饼，又香又脆的酥油饼。只此一家，帝都都没有的味道。”

夜无双被这样一道声音吸引，正巧走到店家。

她看着桌子上摊好的饼，问道：“帝都都没有的味道？”

“正是。这可是武林第一天才夜无双最喜欢的味道，除了我这，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个味道。”

夜无双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喜欢吃饼，觉着稀奇，便买了一些。

拿好东西刚走不久，店家就追了出来。

夜无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刚刚付钱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看你好像也对夜无双感兴趣，想不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不巧，她就是本人。

“不用了，谢谢。”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众家挂名？明明是江湖上最难能可贵的人才，一朝不慎，却落得个通缉的下场。”

她原本捏着饼的手紧了紧，一些稀碎的饼屑掉了下来。

平复了半刻，她转头过去瞧他，“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店家直接把她拉回到自己摊位上，在旁边的座位上开始侃侃而谈。

期间还给她倒水，一副等着一天很久的样子。

他说，是因为她太过于狂傲自大，到处挑衅各大门派，处处树敌。明明桀骜一生身，但却有个例外。

她曾经在朱雀门救出一位少女，对她是百般的好。结果，她却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痛下毒手。联合四大门派一起围攻她。

曾经的她多么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狼狈。一身武功被废不说，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店家还一副惋惜的神情，好像受到委屈的人是他一样，“据说，青龙门掌门身体一直不好，坊间传闻是她干的，为了削弱四大门派的力量。不过我不信，就算加个青龙门，她也一样不放在眼里。”

“你对她倒是挺自信。”夜无双就像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还在细细分析。

店家捧起杯子，认真地看着她，“她在我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人了。”

她名声都臭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一直追随。

好像，她以前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只是，为什么是青龙门。

夜无双的眼眸深了深，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

以前，她曾在青龙门学习一段时间，也是掌门亲手带出来的弟子。

后来，她执意下山，和掌门决裂。

她走了之后，掌门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但是她还是赌气，一定要混出名堂来给他看。

结果，却落得个欺师灭祖的名头。

夜无双摇摇头，把烦恼全部都摇出去。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她回不去了。

夜无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你讲的故事很有意思，谢了。”

“没关系，有人听我就很开心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渔安村百事通，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找我。”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以后多多关照。”

“没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夜七。”

“我叫赤羽。”

回去以后，夜无双心情很好的把买好的酥油饼放在沈恣床头。

沈恣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拿起就开始吃。

“还算你有良心。”

“不用客气。”

吃归吃，但是他还是有一事不解，“你钱哪来的？”

“……”

夜无双沉默了一会。

站起来，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你抽屉里拿的。不过，我是当我以后的工资用的。”

沈恣手上动作一顿，好像嘴里的饼没有那么香了。

没关系没关系。

旧的钱不花出去，怎么会来新的钱呢。

提到这个，沈恣就来了兴趣。

“你是怎么想通的，你不是最讨厌抢了吗？”

“我没有抢，只是把原本属于你的利益最大化。”

“我个人认为你说得一点没错。只是，以后从他那里，怕是一分钱都要不到了。”

夜无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是医师吗？”

沈恣默默移开了眼神，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她也察觉到端倪。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沈恣，你不会除了我，没给别人看过病吧？”

“这话不能这么说，也是有一个的。”

她直接打断了他，“你不用说，我猜结果应该不是很好吧。”

“你好不就行了，你康复就证明我的医术还是没问题的。”

他见她有所动容，轻轻把她的手拿了下来。

然后揉了揉自己可怜的下巴。

她直接站起来，背对着他，“我决定了，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找无花草。”

“感谢女侠给我这次机会。”

“不客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又改变主意了，本来就想这么浑浑噩噩过完接下来的一生。

可能就是某一瞬间一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她又不想这样了。

以前拼命想要爬到最高峰证明自己，证明给老头看，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最正确的。

现在，她只想保护好眼下的一切。

她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晚上，她爬到屋顶看星星。

这里的星星又大又亮，比帝都的好看不止一倍。

双手合十搭在脑后，吹着晚间细细微风。

这种感觉，好生愉快。

嘴上还叼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狗尾巴草，尾巴一上一下的，是多么恣意快然。

她感觉旁边一沉，睁开一只眼看，是沈恣。

她笑着说：“没想到弱不禁风的沈大夫爬这么高。”

沈恣也学着她的样子，“是啊，你口中弱不禁风的沈大夫，当时可是一路背着某个不省人事女侠回来的。”

夜无双见他一副无赖的样子，只是笑笑。

一个人吹风，和两个人一起看星星也没什么区别。

沈恣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今天有心事的样子。我才不会问你，毕竟这是你的秘密。”

夜无双嗤笑一声，“是吗，我都不知道我有心事。”

“没有就好。”

又过了好一会。

就在夜无双以为他在旁边要睡着了，想拿狗尾巴草逗一下他的时候。

好巧不巧，正好和他的眼神撞上。

他说：“你想干什么？”

她立马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眼睛更是四处望望，一整个心虚的样子。

“没干什么，我累了，先走了。”

本来就差一步就要下去了，沈恣喊住了她。

她试探着问：“怎么了？”

“对了，以后爷爷的药你不要吃了。他那个吃了虽然恢复三成，但是你会昏睡三天。我研制出了一款没有副作用的药丸，到时候拿给你。”

“就这个？”

“就这个。”

吓死她了，还以为被发现了。

先跑为妙。

以为再也不会被人发现了，就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

声音刺破整个医馆。

沈恣一边从头上拿下狗尾巴草，一边咆哮，“夜无双！”

夜无双关着门，还有些担心的直接抵住它。

生怕他突然来访。

“我拔了这么多，不要让我的辛苦白费了。”夜无双躲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