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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Chapter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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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晴!贺晴!醒醒!贺晴!”

贺晴隐隐约约听到有谁在叫自己,可他的眼皮沉重到难以睁开,脑海中意识不清,一时觉得自己是被梦魇着了。

这些年他唯一做过的印象深刻的梦,就只有秦和。

以前他还会情绪激烈,陷入一些愤怒与自责,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样黑暗的世界里待多久才算结束。

“秦和,这些年我代你走过很多地方,我已经见识过数不清的风景了。”

贺晴轻声说道。

明明是在梦里,可似乎却能实际感觉到那种压垮身心的疲惫。

“我有些累了。”

他叹了口气,将所有的郁结都寄托在这一句话里。妄想说出来后便能一切解脱。

但是有人抓着他,让他怎样都无法挣脱。

“贺晴,你可以累,但你不能死,你不是一个人,你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牵绊,就想要一走了之?我决不允许!”

牵绊啊……是谁?那个叫乐乐的孩子吗?从他的肚子里出来的,却不算是他的孩子。

一瞬间贺晴回忆起了很多,许多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带着昏黄的暖色调。

那是他五年中无数的魂牵梦绕。

是爱人手边的一杯咖啡,是花瓶中每日换新的鲜花,是餐桌上标准的三菜一汤,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团圆夜。

他多渴望有一个家。

然而家顷刻间支离破碎,露出其后每一次不得已的离别。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贺晴突然很想哭,一念间眼泪就止不住。

他想问老天为什么要让他过这样的人生?

他以为父母死了他就自由了,结果他被拐进了实验室,陷入了一场漩涡。

他以为他遇见了一个值得深爱的人,可是那个人根本区分不出来自己的感情。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他却不得不为此远走他乡,以至于将唯一的牵绊斩断。

每次靠近后的甜蜜都成为离别后的砒霜,他清醒着沉沦,为每一次预设的分开进行倒计时。

为什么他的人生要一直这么倒霉?到底是他的哪一步走错了?

他的爱恨沸腾,脑中的意识逐渐回拢,开始一遍遍反问起过往所有不公之事。

他心中顿时充满了不甘心,那种不甘心强撑着他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看见一张糊满了血污的脸。

这个矜贵的小少爷,居然也有这一天。

他笑了笑,咸涩的水流进嘴里,苦的舌尖发麻,眼睛难受得厉害,却感觉不到疼痛。

贺晴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其实,有点不甘心。”

“活下去,你才能弥补你的这点不甘心。”乐珉涛见他醒过来后松了口气,冷静地回答,他不知怎么声带被伤到了,沉下来的语气被扭曲成了公鸭嗓。

听得贺晴莫名想笑。

贺晴没有开口,他闭上眼睛恢复体力,身边的乐珉涛大概是嗓子确实伤到了,也没再说话。

周边一瞬间安静下来,呼吸声逐渐清晰,这时乐珉涛咳嗽了两声,贺晴才重新睁开眼,他先看了乐珉涛一眼,再看向四周。

只有一个光线微弱的顶灯,但足够看清楚这片的空间结构,一截圆弧形由铁皮覆盖的大约三立方米的空洞。

空间里还储存着其他物品,视觉效果非常狭窄。

他与乐珉涛靠在墙角边,面前不远处是个约一米宽的被水冲开的口子,大概是空洞地势比周围水流高,水只漫进到脚踝位置。

“你的嗓子怎么了?”贺晴转头询问道。

两人浑身湿透,水渍晕染着血污,黏腻在皮肤上,看不出哪里伤了,却又好像哪里都是伤。

乐珉涛又咳嗽了两声,语调缓慢,大部分都是气声,“可能是愈合剂有副作用吧,又吞了几口海水,有些发炎。”

贺晴皱了皱眉,伸手搂过他偏头看向他的脖子后面,血痂脱落,愈合的创口被水泡的泛白。

速效愈合剂居然会伤到嗓子,听起来有点扯,还不如说是接连出现波折,他被伤到的腺体出现了问题。

“我们这是在哪?”贺晴眨了眨眼,叹了口气看向别处。

乐珉涛比贺晴先醒,有粗略探过四周,听到贺晴询问,便开口回道:“实验室水循环系统里的一处空洞,大概是留给工作人员进行水下检修的。”

“那里有个门通往其他地方,”他指着左手边一处不太起眼的铁门,“但是门后被坍塌的建筑堵住了,完全推不开,我们是被水冲进来的。”

贺晴沉吟片刻,眼睛一扫门边的几套潜水装置,得出结论道:“我们唯一能走的只有水路。”

“不,”乐珉涛直接摇头否定,“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等待救援。”

贺晴皱眉,“实验室坍塌,这处空洞也极有可能陷落,况且空洞内氧气含量有限,在这里等待救援是自取灭亡。”

他习惯了在困境中自行寻找出路,所以并不赞同乐珉涛待在原地的想法。

但乐珉涛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个性,潜水装备这么明显,贺晴看到就一定会选择这条路。

“我已经看过装备了,我们两个人能带的氧气只够我们撑二十分钟。”他冷静地向贺晴分析走这条路的弊端,“还不考虑深度水压以及我们的呼吸频率问题。”

“走水路未知风险太大了。”乐珉涛道。

贺晴闻言挑眉,“你对自己潜水没有信心?”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用激将法。

“我对我们两个都没有。”乐珉涛无奈,“我们受的不是轻伤,我跟你的腺体都有问题,腺体是能直接影响身体机能的,你的身体只会比我更糟,你觉得凭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二十分钟内能从水里找到出路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之所以他觉得待在原地更好,就是因为他明确清楚两人糟糕的身体状态,可贺晴想的却是另一个角度。

他们的身体状况很差,待在这里多一秒就离死亡近一点。

“……”贺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湿润的掌心,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些水是海水,这条路一定连通外面,只要顺着水流游快点,二十分钟未必不行。”

“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长吗?就算按实验室的中心算,离码头直线距离也有两公里,二十分钟你能游两公里吗?”乐珉涛迅速反驳。

“为什么不行?顺着水流速度只会更快,无论怎样,值得一试。”贺晴说着自己的想法,其实心里已经做出决定。

在他们讨论与沉默的时间段里,贺晴也在慢慢积蓄精力,此刻他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便撑地站了起来。

他先走到潜水装备旁边的基础急救包,拿过来给两人简单包扎了下。

“腺体创口敏感,速效愈合剂治标不治本,现在只是嗓子发炎,如果拖久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其他状况?”他对腺体问题显然要比乐珉涛熟悉,他的腺体大概率已经废了,他不能让乐珉涛也废掉。

早点出去就能早点治疗,如果死在海里,那也是他们的命,总比无望在这等死强。

他用绷带将乐珉涛的脖子缠了起来,垂眸与乐珉涛对视,见乐珉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笑了笑,伸手将乐珉涛拉起来。

乐珉涛知道他根本劝不动贺晴,他只是将所有的问题与隐患都提出来,但最终的决定权其实还是在贺晴。

“潜水游太快消耗只会更快,而且你知道这里是多深吗?深海水压的影响只会令我们更加困难。”乐珉涛跟在贺晴身后去查看潜水装备,继续输出着走水路的危险,“体力消耗过度会使身体负荷加重,以我们的状态很难在二十分钟内撑到离开这条水路并游回岸上。而且海里还有很多未知风险。”

贺晴一边将潜水装备换上,一边回头看着乐珉涛说道:“我知道,我这一生都在承担各种各样的风险,你看我不照样活到了现在?”

他冲乐珉涛笑了笑以示鼓励,将他所有提出的压力都一笑抹去,乐珉涛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他真是够没心没肺。

可那又怎样呢?

乐珉涛垂眸安静地换上装备,不再多言。

纵使他们的观点有异,但他们终会排除万难,殊途同归。

在挑选装备时,贺晴挑了件比较宽大的潜水服,但是不得不承认实验室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明明看起来要比他的身材宽大,穿上后却十分贴身,贺晴动了动,在戴上潜水头盔时还在潜水服内发现了一支熟悉的药剂。

他眸光微闪,看了乐珉涛一眼,将嘴边的话压下。

“贺晴。”潜水头盔有内置系统,可以链接队友通讯,但是响在耳边有些嗡嗡的,很影响思绪。

“嗯。”贺晴答应了一声,两人确认系统功能完好后,一起走到水边。

贺晴还在一堆物品中找到条尼龙绳,走到水边后,两人一人一头将绳子绑在腰间,中间留了两米距离。

贺晴:“我们之间绑上绳子,每隔一分钟扯下绳子,我们尽量靠近,确保不会分散。”

乐珉涛点了点头,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别扭,便不再出声。

两人跳入水中的动作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犹豫,一如贺晴以往每次做出决定便不会留有回头路。

前十五分钟两人顺着水流方向游得非常顺利,这条路算在实验室的水循环系统里,没有暗流也没有杂石凸起。

但因为水压问题,他们的氧气消耗比乐珉涛一开始的估算大的多,坚持了十五分钟后,最后剩下的氧气只够两人再撑三分钟。

然而这条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路过来连个岔口都没有,乐珉涛开始怀疑或许一开始顺着水流方向的思路就错了。

他拉扯着绳子,在贺晴看过来时向他打着手势,探照灯在他手上停留几秒,随即转回去关闭了。

贺晴的速度丝毫未减,他的体力消耗只会比乐珉涛更多,如果继续这样拼命往前游,氧气耗尽时他会立即毙命。

乐珉涛着急他的身体,却也只能追上去,他们之间连着绳子,如果有一方落后,无疑会成为另一方的负担。

氧气支撑还剩两分钟时,他们终于冲出了这条水循环系统里的路。

随着水流变换,两人身形无法控制地被卷进乱流冲势中,被压进了更深处。

在恢复过来时无法反应自己身处何处,四周一片漆黑混沌,如立虚无,只有身上的压力加重,耳边响起了氧气告急的滴滴声。

“乐珉涛?”贺晴没忍住轻声呼唤道。

在这样不着天也不着地的状态里,他难得有些迷茫与不知所措,从来没有潜入这样的深海,便也无法预知在这种状况下其实会心生恐惧。

对面没有回应,使贺晴心里咯噔一声,他咬了下腮帮,疼痛与血腥使他拥有了真实感。

他连忙拉扯着绳子,顺着绳子去到另一头。

贺晴打开探照灯,光束在漆黑的水下形成实质,照到了两块大石头,而乐珉涛被卡在中间一动不动,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贺晴连忙游过去检查,在他前后看了一遍后,发现没有破损的地方,稍微安了些心。

他通过连接的内置系统打开乐珉涛头盔内的灯光,看见了一大片血迹。贺晴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见乐珉涛紧闭双目,他先是用内置系统的唤醒功能尝试唤醒乐珉涛。

但看见没有效果后,他不再继续尝试,而是拉着乐珉涛往上浮去。

他将乐珉涛的氧气全部输到了自己这里,然后舍弃掉乐珉涛身上所有装备,只留下最基础的,用一个氧气罐支撑两个人。

乐珉涛处于昏迷状态,氧气需求会大幅降低,而他现在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消耗只会越来越快。

在氧气支撑只有最后一分钟时,贺晴眼前开始出现黑影,内置系统提示他在海下十八米,但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感觉昏迷状态的乐珉涛越来越重,重到自己如果不使出全力,便会承受不住一起沉下去。

离海面五米,氧气告罄。

贺晴感到无力与绝望。

这时被他绑在身后的乐珉涛动了动,在氧气告罄的巨大滴滴声中,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声微弱的嗡嗡声。

“贺晴。”他只是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

就像在回应他在深海中那声无助的呼唤。

在他们冲出水循环时,乐珉涛被水流冲势直接冲到了一块石头上,肚子撞到了一块突起,直接吐了口血出来。

如果不是潜水服有一定缓冲效果,乐珉涛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内脏破裂或者直接骨折。

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他颈后的神经还是被压迫到了,遗留的腺体问题在此刻发威,他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昏过去前感觉到自己被水压卡进了石头里。

在恢复感知时,他以为自己还被卡在石头中,耳边嘀嘀嘀作响,一瞬间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

自己居然在死前还清醒一下?贺晴有没有丢下自己游出去?还是说他比自己遇到的困难更严重,其实已经死在了自己前面?

一阵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分不清天南地北,但是偶然动弹了一下感觉到身后的触感时,尽管思绪依然繁杂,他还是下意识觉得那就是贺晴。

“嗯。”贺晴的回应沙沙的。

乐珉涛半睁开眼,脑子里混混沌沌,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于是努力减低着呼吸频率,憋着口气,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尽全力让自己不要成为贺晴的负担。

贺晴抿着唇,嘴里满是铁锈味,他的鼻腔与食道仿佛都被这股味道填满了。

他们上浮的速度很慢,周围出现了小型鱼群,还算比较幸运。

氧气告罄后,贺晴果断将氧气瓶丢掉,调整着呼吸与憋气的交替,将潜水服中的预留空气运用到极致。

离海面三米。

贺晴被逼到泪失禁,无意识流着生理眼泪。

氧气含量不够,头脑发晕,他的身体已无法支撑,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眼看着要沉下去,身后的乐珉涛撑了他一下。

就这很微弱的一下,贺晴晃了晃,鼻头一酸,开始流鼻血,呼吸被彻底打乱,可他的大脑却忽然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自己的潜水服内有一支药剂——那是一支实验室研究的最新型基因激化剂。

在大量的人体实验中才能得到一支成功的基因药剂,实验室所有的基因改造计划都离不开这个,这个计划投入了大量的资源与资金,所以非常珍贵。

这支药剂可能是某个研究员偷藏在潜水服里的,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卖钱,他的欲望都正好被贺晴捡到了。

“哈~希望它能让我们都活下来。”贺晴这样想着,操作内置系统注入了基因药剂。

几秒内他便感觉到骨头在生长,血肉细胞在不断分裂死亡,手脚开始无意识蜷缩,不疼,却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身上所有的不适都被抚平了,头不再晕眩,鼻血和泪水也止住,呼吸浅了很多,原本有些骨折的腿好像也愈合了,明显感觉到体内需要的一些基本消耗都在降低。

但心脏却跳的极快,就像要蹦出嗓子眼,他只能进行着干吞咽的行为,去克服那不知名升起的与众不同的恐惧。

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乐珉涛根本不知道贺晴做了什么,他只感觉贺晴身形歪了一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往上游去。

速度甚至比之前快了些,只是变化微乎其微,乐珉涛头脑不清,也无法判断这些情况,他只是感觉到他们浮上了海面,靠近了岸边,被拖到了码头。

贺晴将他的头盔扯下,一泼血洒了出来,脖子上缠的绷带被血浸透松开,他这才知道乐珉涛脖子后的创口居然重新开裂,腺体的位置鲜血淋漓。

乐珉涛被注入药剂后就失去了痛感,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头晕目眩不止是氧气不足,还有失血过多。

“我、我们出来了,乐、乐珉涛,坚持住。”贺晴虽然强行激化了自己的基因潜力,但是一切皆有代价,他此刻脑子里跟炸烟花一样混乱,抱着乐珉涛语无伦次地喊道。

他的泪腺由于反复受折磨而流出血泪。

实验室爆炸的余威仍在,空气中海风与硝烟混合,码头不远处停泊着军舰,发动机的轰鸣声却进不到耳中。

远处海滨落日的余晖洒下一片暖红,近处浴血的两人却红的让人心惊胆颤。

贺晴落入地下时是清晨,而现在却已经是黄昏。

他们至少在地下待了十个小时。他们从实验室的地下顺着水流进入海底,又从海底游上来,靠岸至实验室的码头,兜兜转转不过一个圈,却这样筋疲力尽,耗尽所有。

乐珉涛听到贺晴的声音,强撑着抬起眼皮,想要说话,却忽然被一口血沫堵在了喉头。

他颤抖着伸手捧住贺晴的脸,擦掉他脸上的血泪。

血液从被割的腺体部位流出,染红了整个脖子和胸背,他开口说不出话,喉管全是血沫,但他努力把那些血沫逼出来,发出嘶嘶的鼓风声。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他的目光从远处的落日移到眼前的贺晴脸上。

乐珉涛捧住贺晴的脸,扯着唇笑,他本就不适合笑,现在这幅样子更加难看。

浴血的恶鬼拉着贺晴,他在爆炸的硝烟中对他说。

——摘你于黄昏时分见光明。

染血的手折断了开在黑暗里的花茎,于是这朵花得以盛放在太阳最美的黄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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