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听说拍卖场请的明星也到位了，你之前不是还挺着急吗？你不去看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打趣贺晴已经成了艾斯每次见面必做的事。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贺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艾斯靠在墙边，咬着烟，听到贺晴的回答，眯了他一眼，咧嘴笑道：“哎呀，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听到乐家小妮子要来，激动的直往拍卖场跑呢。”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贺晴抿着嘴没搭话，这几天他在搜罗需要的装备，跟艾斯冉奕彤很少碰面，今天刚好艾斯来找他聊聊，他们才找了个角落抽烟。

“别不吭声啊，追星是人之常情，不用害羞。何况是乐沐阮，出了名的漂亮大方，而且她是乐文柏的妹妹，家族拥有十分优质的alpha基因。”艾斯凑到贺晴身边，一脸坏笑的用胳膊碰着贺晴，“她可是近几年最想嫁娶之人榜单榜首。”

“什么鬼榜单。”贺晴冷笑一声，他对娱乐圈的东西了解甚少，不太明白这些什么什么榜单对明星知名度的分量。

“你这都不知道？那你追星力度不行啊。”艾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歪，“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只是看到过乐沐阮的照片，直接一见钟情？”

“……”贺晴冷眼瞅着艾斯，他抽了口烟，才反击回去，“你一个国际刑警，怎么这么八卦？你对这些娱乐圈的东西倒是很了解，也追星么？”

艾斯被他把话题推回来梗了一下，然后又很自然的接下去，“那倒没有，只是这些年卧底生涯，什么都了解过一点。”

听着挺落寞，他说的倒是没什么大不了。

“哼~”贺晴哼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远远看到冉奕彤往这边过来，他推开艾斯挡在面前的大块头，“滚开，我还有其他事情，没空跟你瞎掰扯。”

艾斯被他推得往旁边一踉跄，无奈的叹了口气，见他又准备闪身离开，连忙拉住他提起声音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贺晴被他扯得胳膊差点脱臼，侧过身回头看他时，眼神多少带了点杀气，但是艾斯最先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愈发浓郁的甜腻香味。

“靠！”艾斯被惊的连忙放开了贺晴，往后退了两步，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刚呼吸一口，就急忙捂住口鼻，看着贺晴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

贺晴轻“啧”了一声，转身就准备走。

他其实今天一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解除缪斯后，他的费洛蒙变得十分混乱，信息素时有时没有，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被那些药物改成了不会来发情期的体质——这是他一直都乐意的事情。

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而没有缪斯的束缚，他的发情信息素会被任何一个alpha捕捉到，现在他就是一个散发着香味的猎物。

“喂！不要擅自行动啊！”艾斯急忙拉住贺晴，但他近距离被那些甜腻的香味冲击，已经有些头晕，憋的额头直冒冷汗。

贺晴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开几步，低声严肃的说道：“我警告你，不要离我太近，我现在急需抑制剂。”

冉奕彤走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突然剑拔弩张的场面，她不明所以，刚准备询问情况。

艾斯就先一步控制不住的抓狂，狠声骂道：“你他娘的居然是个Omega？他奶奶的，乐文柏这龟儿子坑爹呢！”

他腿突然发软，脚下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冉奕彤连忙上去扶住他，被艾斯的大块头压的往旁边歪斜着。

“Omega？”冉奕彤瞪大眼睛，看向贺晴，“你是Omega？你怎么……”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一直觉得贺晴这么厉害，已经是beta中的佼佼者了，结果现在知道他是Omega，那个……在传统形势下，只能依靠alpha活着的Omega。

贺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一刻他似乎终于和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他扶着墙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抵在冷硬的水泥墙壁上，骨头被硌的发疼。

然而从下腹传来的热量，要更加的强烈，正在逐渐吞没他，皮肤也开始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嗯~”

他猛的捂住腺体的位置，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呼吸停滞了十几秒。

那瞬间他疼的动弹不得。

他低着头，略长了点的金发遮住额头和眼睛，整个人的情绪气势都沉了下来。

“？”冉奕彤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她只能拖着苦苦忍耐的艾斯离远点，但是她能感觉到贺晴的痛苦，那是她作为女性的敏锐感知。

“贺晴，你没事吧？我……我去帮你找抑制剂！”冉奕彤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把艾斯扔在了远处角落，在贺晴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坚毅，浑身都是正气，“你还能不能坚持？等我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我一定带着抑制剂回来，你要坚持住！”

她坚定的声音刺进了贺晴的耳朵里，他靠着墙缓缓坐下来，抬眸瞟了她一眼，轻轻点了个头。

得到答复后冉奕彤立即动身，往最近的医疗所跑去。

贺晴并没有等到冉奕彤，他在几分钟后痛楚过去，恢复了点体力后，就慢慢站了起来，勉强控制着四溢的信息素，他瞄了一眼憋晕过去的艾斯，扫视着四周愈发躁动的往这边靠拢过来的人群。

“滚！”他低声冲最近的那个人吼道，见那人不为所动，便直接从腰间的战术皮带里抽出一把军用小刀，狠厉的眼神直刺向面前的人群。

被甜腻的信息素味道吸引过来的两个普通alpha暂时被喝退，贺晴见一个小队往这边巡逻过来，暗知不宜久留，他摸着墙壁强撑着一口气，往郊外挪去。

Omega的发情期很不好受，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必须依靠alpha活着，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硬生生去熬发情期，简直生不如死。

有过这么一句玩笑话，发情期的Omega控制不住可能会找根棍子把自己捅死。恶心又通俗。

没有抑制剂，没有可用的药物，也没有缪斯的束缚，贺晴现在完全就是凭被实验室改造后的体质生扛着。

热浪一层层压过来，他眼前花的已经辨别不出景象。但记忆中，他应该靠近刚来暮色时的那排平房，这边最近没有人进出，凄凉寂静，非常适合独处。

“该死。”贺晴抬起握着军刀的手伸向后颈，有那么一秒，他的脑海中升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念头，但是下一秒，他摸着那块皮上的牙印，收起了军刀，大口喘息着，试图压下发情期带来的混乱。

耳边响起嗡鸣，所有的后遗症接连不断的暴露出来，贺晴感受到的已经不只是发情期带来的效果，他闭着眼睛感受体内各处痉挛抽搐，差点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嗡鸣声响了几分钟后戛然而止，只剩下了黑暗中的无边寂静，贺晴闭着眼睛，睫毛不安的颤抖着，艰难撑开点缝隙，终于看清自己孤身站在寥旷的空地上，白色衬衣不知何时被扯开，里面的背心湿了大片，描出略单薄的身体轮廓，风吹过衣摆，冷的他一激灵。

十多分钟后，这阵痛楚再次过去，贺晴继续往前走，他远离了人群与灯光，停在一盏惨白的巡逻灯下，拉出了一条缭乱孤寂的剪影。

刚撑着灯柱缓口气，忽然有所感应，一个转头，就看到有人影走过来。

头顶的亮光刺的眼前景象框不住阴影外的画面，他眯着眼睛辨别，等到那人走近了，被灯光照到后……

是乐珉涛。

他还是来了。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开始碰见的模样，他西装革履，站在光里，一步步走过来，对他说，他是他的缪斯。

见到乐珉涛的那瞬间，贺晴其实有点万念俱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

但他紧抿着唇，外表看起来没任何异样，靠在柱子上歪头苦恼的样子，就像是在这休息偶然看到不想打招呼的熟人。

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劲风临至面前，贺晴睁大眼睛，感觉脸上一痛，整个人往后倒去，撞到了铁皮墙上，哐叽一声巨响，差点拉响周边警报。

被突如其来揍了一拳，贺晴直接清醒，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挑着眉，不可思议的抬眼看着跟前的乐珉涛，撑起身站起来，轻笑了一声。

“你还是来了。”贺晴垂眸，金发耷拉在额前，态度有稍许漫不经心，“明明就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怎么还是不肯放弃。顺其自然了一辈子，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固执，已经知道不可能，何必如此强求呢？”

乐珉涛离得很近，高半个头的他只能低头看着贺晴，看着他躲闪逃避，他实在想笑，可又笑不出来，最终板着脸硬着声音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二话不说给了我一拳，现在，我还你。”

这句话让贺晴意想不到，抬眼正对上了乐珉涛直勾勾的视线，紧接着就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按照你设定的路走？你坑了我一次又一次，怎么就觉得我还会信你的假话？”

“让我放弃。说的倒是绝情，可你不如问问自己，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贺晴偏头抿唇笑了笑，“长了心眼也不错，总比老被骗好。”

他悄悄挪了几步，被乐珉涛察觉，然后被完全堵死在了这块地方。

“我失败了。”贺晴抬眼看着乐珉涛，“但是你也已经辨别不了我说话的真假，你信不了我，就注定了我们再也没有可能。”

“既然已经结束，麻烦让让。”他隔着两厘米间隔拍了拍乐珉涛，挥手示意他躲开，眼神中也写着陌生与疏远。

乐珉涛无声叹了口气，他抬手拢住贺晴的胳膊，猝不及防的低头靠在了他肩膀上，贺晴浑身僵硬，不待有所反应，就听乐珉涛说道：“我总拿你没办法。”

他抬头，直视着贺晴，指尖点了点贺晴后颈的腺体，表情十分认真，“你的话真真假假，但我说的却从不是虚言。”

“我把灵魂交给你，我可以不信你，但我不能不信自己的灵魂。”

“贺晴，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我用自己的灵魂找到了你，你说你失败了，那你已经避无可避。”

藏在石像里的小少爷，破壳而出，满是针对他的锋芒。然而锋芒之下，他依旧天真，对他的爱半点不改。

贺晴闻到了和自己的信息素勾连在一起的味道。

还是那雨后从泥土里冒出来的草木香。

看，那么爱，可还是会痛，而痛了就应该去找痛苦的源头，而不是忍耐。

他厌烦了别人的忍耐。说着以爱之名。

既然被打痛了那就还手回去，被折磨的快疯了就发泄出来，抓住他质问，抓住他缠绵，怎样都可以，总比克制着一步步遵循本能靠近来的实在。

他当然喜欢那个温柔浪漫的小少爷，可包装过度会让人觉得疲劳，花不可能长久保持鲜艳，他们的爱不能靠浪漫永固。

惨白的巡逻灯下的阴影处，贺晴被乐珉涛抱起来抵在墙上，再也没办法逃开。

“为什么要在我的耳后留痕？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接吻的空隙中，乐珉涛得空问出了要问的问题。

贺晴一愣，半响没想起来是哪茬，等到再进一步时，才终于在记忆中搜索到，是解除缪斯前的那个夜晚。

他大意了，以为小小一个吻痕，没几天也就消了，不会被人注意到，所以想着最后肆无忌惮一下。

结果又成了乐珉涛追上来的借口。

他们滚进了空无一人的平房里，手忙脚乱的缠在一起。

“很明显，我比抑制剂要更有用。”乐珉涛扯开领带和外套，垂眸询问，带着点蛊惑的味道，“告诉我，想不想要我？”

贺晴直接勾手将他捞下来。

“废话怎么那么多。”

风吹开了云雾，月亮毫无遮挡，月光从小窗口漏进来，勉强朦胧着这片狭小的空间，印出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万籁俱静，只有简陋的铁架床被撞的嘎吱响。

【天朗气清，宜相见，宜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