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管来送早饭的时候，推开半掩的门整个人都傻了——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不，主要是一个把另一个按在了沙发上，姿势稍显暧昧。
他呆愣在门口，只见上面那个冷面阎王抬眼危险的说道：“出去。”
这网咖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网管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有压迫性的人，这一定是个alpha。他利落的把早餐放在门口地上，连滚带爬带上门。
“谁扔谁？”乐珉涛压着贺晴问道。
“啧，再不控制，我可不好说啊，发情了你负责。”
“我负责。”
贺晴低声爆了句粗口，眼见着乐珉涛信息素越来越浓，他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小少爷，包间有卫生间，要不小的伺候您洗漱？”
见贺晴服软，乐珉涛眸中才染上笑意，放开贺晴，先去把早餐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后拿出了碗白粥放旁边，把其他的都给了贺晴。
洗漱完后他只喝了白粥。
“alpha就是好啊，身强体壮。”贺晴一口一个小笼包，跟乐珉涛搭话还是语带调笑，总不正经。
就是没想到乐珉涛破天荒回了他一句，“你也不赖。”
他一个Omega还是不敢和alpha相提并论的，贺晴垂眸笑了笑，抬手挠了一下后颈。
贺晴喝着粥，吃完包子开始咬馅饼，这网咖跟附近很多饭店都有合作，一日三餐丰富得很，就是可惜面前这位总裁不愿食人间烟火。
他看着乐珉涛扯过椅子坐在自己边上，双腿交叠，肩背挺直，这姿势他在乐文柏那见过，优雅、端庄、有气度，不像是坐在这廉价的网咖包间而是总统套房。
“我第一次见你易感期时，你娇弱的跟朵富贵花似的，还要我威胁你上床。”贺晴叼着口煎饼，见他那眉眼中的躁动因子，还有心情打趣，“现在倒是不装柔弱改走暴躁路线了。”
说起那次，乐珉涛突然想起来，当时自己一心都在贺晴身上，也就没想到，贺晴那番话的吞吞吐吐还有转变，居然都是在让自己做准备。
——做最坏的准备。
他如刚开始时恶劣的报复一样，早就打算起分离的结局。因为他对乐珉涛来说，就是一个假人，会在一起，也仅是为了满足他们片刻欢愉。
而欢愉过后，是无尽的痛苦。
从发涨心脏里延伸出来的压制不住的躁动与恐慌的痛苦。
乐珉涛深呼吸调节着情绪，闭上了眼没理会贺晴。易感期很容易情绪失控，但他现在需要冷静与理智。
等贺晴吃完早餐，他才睁眼询问，“我的易感期和之前出门那次有关系吗？”
“算是有。”贺晴收拾着垃圾，拿过电脑屏幕后的一瓶水喝了口，“不都说了吗，你之前失控的后遗症。”
乐珉涛点点头，“所以你承认在牧楹勒安排了我，如今又打算安排我，我还按兵不动，那我就真是个傻叉。”
贺晴笑出了声，长进的看来也不只有年岁，懂开玩笑、会话赶话、也懂说话的艺术了。
他起身走到沙发躺下，枕着手要休息的模样，乐珉涛视线一直追着他，看到他闭上了眼睛，气氛沉静许久后，他转身去开另一台电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贺晴突然出声问道。
听到问题的乐珉涛下意识张嘴，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晌儿，只说了两个字，“缪斯。”
贺晴枕着手嗤笑了一声，看，他们都在犹豫对方是否真的爱自己。
他们信缪斯，先入为主已久，让这虚无缥缈的感情凌驾在现实之上，紧紧吊着他俩。
缪斯影响下，他们不得不相爱。这样的浪漫传说，有人能轻易接受，也有人无法接受。
贺晴就觉得这太累了，哪怕想想都很累，而爱的太累不如不爱。
“我也不是必须找alpha。”贺晴翻身坐起来看着乐珉涛，眼中幽深不见底，无悲亦无喜。
乐珉涛接不住他的视线，强装着镇定低声回道：“你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
“没必要，我是个劣根，大不了死在床上。又或者多用些抑制剂等类的药物，也就承担点副作用。我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贺晴很没所谓的摊手，见乐珉涛不敢看自己，他无趣的撇嘴，又躺回了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说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我认准一个人，靠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那你靠什么？”乐珉涛疑惑问道。
“反正肯定不是缪斯这种东西。”
贺晴将缪斯看的很轻，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传说没兴趣，只是生理上的变化让他受了不少苦而已，他跟牧禾榕一样，并不想依靠缪斯爱一个人。
而乐珉涛……
他一开始是因为缪斯喜欢上他，以至于被蒙尘至今，仍旧说不出所以然。清醒状态下，他的理智会让他把欲望藏起来，于是缪斯是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们是缪斯，我必须爱你，你也必须爱我才行。
“你……”乐珉涛突然开了口，他的目光锁定在电脑屏幕上刚刚开机的画面，手攥了又攥，最后还是很低沉的说道：“你想当攻也可以。”
“？”贺晴躺那差点被口水呛死，他一个翻身看向乐珉涛，发现他没多少表情，手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敲着，像是权衡过才说出来的话。
这人的脑回路怎么长的？能想这么偏，草。
乐珉涛其实想的很简单，他觉得贺晴是在提醒他，他想从alpha这找到的是一种凌驾的快感，毕竟他从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想占主导地位，虽然后来因为信息素影响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但如果主观引导也不是不能，他可以控制自己也可以控制信息素。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躺下让你干一次。”
贺晴都快惊呆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乐珉涛你什么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这么无耻了？”
况且他的秘密就值一次？开什么玩笑！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我不认为让爱人满意是无耻的行为。”谁知道乐珉涛非常冷静的回道，而且很有理有据，语气十分笃定。
“哈。”贺晴被气笑了，他看了乐珉涛很久，乐珉涛手撑在桌子上依旧没看他，也没见他对那电脑做什么，他脸色变换很久，然后吐出口气，躺倒枕着手，慢悠悠说道：“那就再给你提示一点，你调查秦和，可以把时间拉到十多年前。”
“我不要这些回答，你就跟我说目前的。”乐珉涛非常不识抬举。
贺晴冷笑出声，“呵，你就非要知道我之后的计划？我偏不，我告诉你更重要的事。”
他的语气沉重了起来，却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过着无数个画面，那些暗沉的老旧的没有色彩的幻灯片，藏在夹缝里存在于每一个日月。
“关于一个秘密实验室，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又或者说它无处不在，因为它可以建立在任何地方，它所参与的实验是这个世上最庞大的工程。这是一个宏大的，几乎囊括整个世界的实验室。它无数次被关停，又无数次被重启。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很难结束。
因为它研究的是人。
其中有一项研究是关于改造。”
牧禾榕能妄图想要去遏制缪斯这种神迹，那么最简单的腺体、信息素的改变，怎么可能没有人研究？只是有些东西藏进了黑暗深处，使人无从窥探。
乐珉涛听着渐渐入了迷，贺晴娓娓道来的感觉如同亲临其中，而他也不得不跟着这种感觉，逐渐遍体生寒。
“最开始，人们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后来，有人被这个假设吸引，陷入疯狂的痴迷，不满足于这只是假设，从而开始了大量的实验。而只要出现第一个成功例子，那么后来人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这时贺晴睁开了眼，眼中似带着血光。
“极品，优良，普通和劣根，这四种习以为常来给人定位的标准，就是从这些实验里来的。这个传说中的实验室已经存在很久了，或许开始仅是为了人类发展，可没有人能确保什么时候变质，因为人心不可控。求知若渴过了头就会疯魔，原本只是饮水的欲望会逐渐变成吸血。”
这不是一件能在这种地方随口说出来的事，可贺晴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告诉了乐珉涛，他不在乎乐珉涛能理解多少，只是陈述着事实。
贺晴仍旧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低声问道：“现在你还要问我目前要做什么吗？”
“……”乐珉涛反应了很久，他在贺晴话里被黑暗吞噬，眼前看不见一点光，连贺晴跟他说话的声音都很遥远，他的意识被困在了其中，迷迷糊糊的回应，“所以这个实验室又重开了？和你有关系？你想要毁了它？”
“你总习惯把人想的那么好心。在我毁之前，我更想先摆脱它。”贺晴无奈，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乐珉涛的异样，但很明显他成功把话题带跑了，以更加深刻的方式。
乐珉涛这时突然回过神，看向贺晴，“你……”
“嘘，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贺晴又带上了笑意，他换了个睡觉姿势，“让我休息会儿，天黑后我要去迩格赌场，还有正事要做。”
他将话题带跑后准备功成身退了。
“等等，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乐珉涛急切的追问，可贺晴已经不会再回答他。
又出现了，五年前的那种恐慌，当时他们处于不断的争吵氛围中，会害怕很正常。可现在他们心平气和，他甚至开始接触真相……
对！就是真相！
乐珉涛紧了紧手，五年前，他察觉到贺晴骗他另有隐情，于是开始在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他想相信贺晴，可他毕竟只是因为缪斯的影响爱意昏头。
他越想有理智就会越怀疑。
经过五年的成长，他心底的种子早就成了苍天大树，他终于坦然面对怀疑，并且主动去寻找答案，结果现在贺晴却不避讳的跟他说起真相，他反而又要种下新的种子。
贺晴真的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