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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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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颜鹤的装扮和平日里截然不同,头戴反扣葫芦瓢,身着布衣长裤和老羊皮袄反面,以此来降低沸腾铁水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整个队列十人左右,除去颜鹤以外,都是其他村落里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站在烈火燃烧的铁水炉前,一手握上棒一手握下棒候场。

经过长久练习积累起来的自信,却在站在柳木花棚前时荡然无存。此时颜鹤才感觉到紧张,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练习着,一遍又一遍。

现场紧张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人群里的沈商陆和郅晗。

“烫伤膏准备好了吗?”郅晗不放心,从看见颜鹤在打铁花队列起已经问了很多遍。

沈商陆的肩上背着药箱,点头道:“准备好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把握的事他绝对不会做,我相信他。”

喧闹的场地安静下来,何昭华致辞结束,便是正式的打铁花环节。

十人依次在沸腾的铁水炉旁盛铁水,下棒精准往凹槽击打,铁水受力的瞬间变得细如花针,纷纷在漆黑的天空绽开。

颜鹤排在第五位出场,当木棒凹槽盛满滚烫的铁水后,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成功地把它打好。

待到他上场时,烧得通红的铁水倒进上棒凹槽,颜鹤凭肌肉记忆用下棒精准一击,滚烫铁水瞬间化为漫天华彩,遍地生金。

铁花在搭好的花棚边绽开,刹那间,如浩瀚星海,震撼人心。

郅晗直勾勾盯着半空看,漆黑瞳仁里倒映着火树银花的壮丽景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周遭全是惊呼声,郅晗自说自话的声音被完全掩盖。“这铁花我替你看了,很好看。只是遗憾……你没能亲眼看见。”

绚烂的铁花在漆黑的半空绽放,黑夜恍如白昼。比铁花更耀眼的,是打铁花的人。

天气燥热,轮流上场几次后,颜鹤的汗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滑落,额头薄汗覆了一层又一层,贴身衣物也因此和皮肤紧密接触。不过这些苦恼都在他亲眼看见自己打出铁花后烟消云散,转而化为兴奋与激动。

打铁花难的不是技术,而是难在缺乏直面滚烫铁水的勇气。

如今,他做到了。

*

“把衣服脱了。”郅晗神情严肃,不由分说对颜鹤下命令。

颜鹤朝沈商陆眼神示意,可沈商陆视若无睹,以乘凉为由及时离开了这里,临走前还贴心的把烫伤膏留在桌子上。

瞧见颜鹤一动不动,郅晗双手撑在桌前,缓缓俯下身子,彼此之间只隔了一拳距离。她微微挑眉,轻声道:“你不脱,是要我帮你脱?”

尾音还散在风里,郅晗手疾眼快伸出手,刚碰到颜鹤的衣领就被他躲开了。颜鹤罕见地露出慌张神情,抬手紧了紧衣裳,缓神片刻才开口,“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不必擦药了。”

“我都看见你的伤口了。”郅晗握住颜鹤的手臂,把他的衣袖朝手肘处挽,手臂上细微的伤口映入眼帘。

颜鹤的白皙皮肤经过这段时间的烈日暴晒已变成小麦肤色,和其他未经摧残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最后实在犟不过她,颜鹤还是脱下了衣裳。

颜鹤背对她而坐,上衣滑落至腰间,后背肌肤在玄色衣衫衬托下更加白净,那些没及时处理的烫伤痕迹也格外显眼,虽然大部分已经结痂了。

“为什么?”她突然发问。

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冰冷的药膏轻柔涂抹在伤口上,由于郅晗长期习武,手指不免结茧,抹药时有粗糙触感。颜鹤敏锐感受到,心中为之一颤。

“为什么要学打铁花,又为什么要瞒着我?”郅晗强忍颤音,淡然问他。

颜鹤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因为不想看你失望,因为想给你惊喜。”

话音刚落,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郅晗,她说:“药抹好了,可以穿上衣服了。”

颜鹤起身穿好衣服,郅晗已经走到门口了。她把手搭向门闩,下一刻,门就从外面推开,沈商陆领着着急忙慌的何昭华站在门口。

郅晗涌向外面,何昭华则匆匆往里走,看见颜鹤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立即把手搭在颜鹤身上,走过去时差点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因为年过七旬,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紧紧抓着颜鹤的手,衣袖已经被他抓得褶皱密布。

“徒弟……哦不,颜大人,你是肃州知府,听说这村子也在你管辖范围内,看在我们曾有师徒缘分,你就帮帮我吧。”他的语气像个绝望看不到出路的老人。

颜鹤扶他坐回木凳,安抚着他的情绪,轻声问他:“不着急,慢慢讲,到底发生什么了?”

“昭卓不见了!”何昭华急切地说,“以前他每日都会在家陪我一个时辰,三餐也会按时出现。可自从上次选完村长之后一切就变了,他每日早出晚归,我连人影都看不见,只是偶尔会出现一次。但从昨天起,我就再也没看见他,快两天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颜鹤在头脑中理清思路,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昨天什么时候?”

思索半晌,何昭华用肯定语气回答:“你来练铁花之前,寅时左右。他说有人找他,会出去很久,叫我不要等他回来吃饭。”

说罢,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何昭华抬手将它抹去,自责地说:“都怪我,要是问清楚他去哪儿做什么,也不至于现在连人都找不到。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且放宽心,一定会找到的。”

颜鹤说完,沈商陆也点头承诺,见状,何昭华才安心下来。

屋外明月高悬,月光笼罩着整个宜和村。夜里凉风习习,吹散了缓缓飘来的白雾,使它不规律地朝四面八方散去。

郅晗坐在门口的梯子上,手里握着一根从杂草堆里折来的草,正在随风摇晃。当白雾逐渐朝她袭来时,她觉得味道有种说不上来的怪。

真实的雾,不该隐隐约约夹杂着面粉的味道。

不过味道转瞬即逝,郅晗的思绪也随之转移。她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杂草,自言自语:“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喜欢我?”

说罢,郅晗从最底端摘下绿叶,摘下一片就说:“喜欢我。”又摘下另一片,说,“不喜欢我。”

循环往复,杂草只剩下一片大叶子,郅晗摘下它,眼眸闪过失望,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不明情绪地说,“不喜欢我。”

绿叶落向地面的瞬间,那根树枝也随之从她手上滑落,稳稳压住地上的一片片落叶。

与此同时,郅晗飞快朝漆黑的山谷跑去,一溜烟便隐于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鹤送何昭华回去,折返回来时看见楼梯前堆成一小堆的落叶,以及压在上面的树枝。本能驱使他蹲下查看,拾起的树枝上还留有一片绿叶,长在不太容易被人发觉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郅晗的身影,但郅晗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没有在意,拿着树枝走进了屋。

郅晗一路追着刚才看见的黑影往尽头跑,不知不觉间离山谷越来越近。她及时停下脚步,垂手使得利刃滑向掌心,以备不时之需,而后四下张望,并无异常。

断断续续的童谣在山谷唱响,声音近到让郅晗觉得就像是在她耳边唱的一样。

她想,或许童谣源头就在附近。

此时郅晗终于意识到,那道黑影是故意引她到这里来的。

郅晗还没理清思绪,童谣声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变得安静。风从山谷那头呼啸而来,给环境平添几分骇人气氛。植被随风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有草木皆兵之感。

“谁在装神弄鬼?”郅晗大声说道,回声阵阵,却无人回应。

话音刚落,远处滚来一个圆筒,因为夜色已深,郅晗只能听音辨位,精准辨别它的位置后退后两步,借着月光朝地上看去。

就在此时,圆筒前端冒出阵阵白烟,逐渐向四周弥散,刹那间,郅晗被白烟重重包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如何。

隐约间有道身影,但纵使郅晗竭尽全力去看也没能看清,只在意识模糊之前听见对方说:“你没我想象中厉害。”

郅晗失去支撑倒在地上,白雾散去后,模糊的人影也变得清晰可见。他戴着斗笠,斗笠垂下黑纱遮住了上半身,依旧无法辨认他究竟是谁。

他正欲取走郅晗掌心的利刃,不曾想郅晗迅速睁开眼,说时迟那时快飞踢出腿,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击,不出所料倒在地上。

郅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熟练地摸出分别藏在身上的三段利刃,迅速组装成一把利剑。“并没有如你所愿,这点迷药根本迷不晕我。”

说罢,郅晗疾步奔向剑指他,居高临下问:“你到底是谁?”

倒在地上的人把手放在地上,抓起表面的细沙石子往郅晗脸上扔,许是老天也在帮他逃脱,竟起一阵大风,那些细沙纷纷朝郅晗脸上拍。

郅晗本能地抬手挡在眼睛前面,等风势减弱移开手时,那个男子早已消失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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