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

周州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微湿的发尾，目光看向那张单人床，莫名觉得一段时间没回家，以前还挺宽敞的床变得狭窄，甚至枕头都只留下一个。

他眨眨眼，略为突兀问道：“哥哥，我的枕头呢？”

夜千梨还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工作，“洗了。”

“……”

呵呵，谁信，肯定是扔了。

他心里冷笑几声，眸光变得暗沉，若无其事地坐到夜千梨身边，低眸看向那段苍白清瘦的脖子。

天鹅颈般优美的线条，轻易就能掐在掌心。收紧，收紧，再收紧。

他瞳孔聚焦，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去。

“！！”

夜千梨肩膀一缩，上半身猛地退开，用手挡住后颈，凶恶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

这个男人的边界感太强，不好攻略。

“没什么。”

周州低头，语气无辜道：“哥哥你的脖子好好看，忍不住想摸一下。”

“脖子有什么好不好看的？”夜千梨蹙眉，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说话理性而现实，“你这么闲不如把高中的书拿来看，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周州嘴角下撇，眸光潋滟，委屈耷拉熟练地装可怜，“我平常又要接商务又要练歌，基本没有个人时间，有些行程通告都排到明年了。”

“……”

无言片刻，夜千梨有些头痛，默默计划明天有必要找经纪人聊聊了。

“那也不能耽误高考。”他冷冷道。

“不会的，我成绩还可以。”周州拿过手机，点开成绩单递过去，鼓了鼓腮帮子，略有不满道：“哥哥你不要总觉得我是个废物。”

“……”

夜千梨一看，是三月底刚出的一摸成绩，虽然数学擦线及格，但其他文科确实优秀，总分排名稳稳名列前茅。

典型的文科学霸。

他无话可说，漠然回了句：“你的人生自己规划好。”

“……”

我的人生不是早和你纠缠不清了吗？

周州在心里不屑讽笑，关了手机扔到床上，猝不及防从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窝，卖乖弄俏问道：“哥哥给我一点奖励好吗？”

“你为自己的学业付出是理所当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夜千梨掌心抵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冷漠的语气有一丝不自然，“还有，我有洁癖，你别总是搂搂抱抱的。”

“……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周州表面示弱讪笑，内心却在腹诽，极品寡王，真他妈活久见，你以为我想靠近你吗？

“……跟你没关系。”

夜千梨偏开视线，阴恻恻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

“你知道就好”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周州表情僵了片刻，温雅一笑，怅然道：“我把你当做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啊。”

“……”

握鼠标的手指轻颤，屏幕左下角的时间正好由21：59跳转到22：00。

夜千梨心中一松，“啪”得合上电脑，起身往床边走去，冷酷机械的声音道：“十点了，我该睡觉了。”

“哥哥。”周州叫住他。

他镇定的伪装裂开，回头有些恼羞成怒地意味儿，“你还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吗？”

周州忍不住笑出声，起身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药片，端起桌面提前倒进玻璃杯的温水递过去，“我只是想提醒你，忘记吃药了。”

“……”

夜千梨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又找不到证据，原地僵持几秒，颓丧地接过安眠药吞下，掀起薄薄的眼皮瞥他，“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的提醒了？”

“为哥哥做事儿我很乐意好嘛，要什么谢谢。”周州好脾气地笑笑，从他手里接过喝完水的玻璃杯。

“我洗杯子吧，顺便关灯。”

他转过身走向卫生间，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真的好困呀，想和哥哥一起睡觉了。”

-

夜千梨有中度失眠症，习惯在睡前服用□□。但周州给他把药换了思瑞康，一种药效更强的安眠药。

如果是前两年，夜千梨肯定能分辨出来，那时他的身体还处在优于常人的状态。但自从做过细胞置换手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自愈能力和敏锐度也跟着大副削弱。

服下思瑞康后，他刚躺上床，就在不知觉中陷入昏睡。

这种药剂让人短时间内根本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

周州慢条斯理地把玻璃杯洗干净，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还是熟悉的平躺姿势，药效让全身放松，夜千梨一向心事重重，萦绕戾气的眉间舒展，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这张脸甚至具有斯文古典的书卷气。

明明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人，气质却冷漠疏离，以至于让人在相处过后，很容易对他好感殆尽。

周州就是对他好感殆尽的人之一。

-

“哥哥？”

“夜千梨？”

“呵……”

确定夜千梨真的睡着后，他轻蔑地嗤笑一声，脱鞋爬上床，背靠床头坐下，长腿曲起，拿手机点开相册。

可人还没有准备好，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播放键。

“啊……啊……”

不太合适的声音顿时泄了满屋。

周州被吓到了，立刻点暂停，慌乱的眼神瞟向旁边的夜千梨，看他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戴好蓝牙耳机，这才继续点击播放。

他一只手捧着手机横屏，垂眸认真的模样在看视频，另一只手借着被子的掩盖……

到底还是个年轻男孩，周州白皙的脸颊飞起两抹红云，嘴唇微张克制地喘气，眼神瞥向旁边沉睡的人，然后翻身压了过去。

……

夜千梨呛到咳嗽了几下，清浅的呼吸更显病态虚弱。

视频录制好后，周州把手机扔到一边。

即使知道夜千梨醒不过来，他还是心虚地关了灯。

脸颊烫红，心跳如鼓。

他抽了几张纸巾，凭着窗外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把犯罪证据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