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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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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欢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低下头应道:“是。”

管家王叔见无欢走向后院,便跟着一同过去,走到中院时,冲一间屋子喊道:“依依,快出来,主家要换衣裳,你过去帮忙。”

“哎!来了!”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屋子里跑出来,见了无欢也不认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甜甜地唤道:“无欢姐姐您回来了!依依可想你了!”

“乖,过几天闲了姐姐带你买衣裳。”无欢牵着小姑娘往后院走,管家不放心地说道:“依依,小心些,主家身上有伤,你别太顽皮。”

小姑娘担忧地看了无欢一眼,回头冲管家说道:“啊!好的!爹爹放心!”

无欢的宅子并不大,三进院落加起来大大小小不过十余间房子,只比叶清初的一间小苑大一些。因为常年都住在叶清初的王府,这宅中的仆从拢共只有这父女两人,每个月雇一次花匠一次浣洗工便足够,日常的清扫和修缮只这父女二人。

走进后院无欢住的内堂,虽然没多少摆设,但房中也一尘不染,无欢摸着熟悉又陌生的桌案,依依走到衣柜边上,打开衣柜,问无欢道:“姐姐要换哪身衣裳?”

无欢关上房门,一边向里屋走一边解开衣襟上的衣纽:“姐姐要进宫面见陛下,穿那身朝服。”

“好的!”依依从衣柜中拿出折好的朝服展开来,摊在床上:“正巧前两日浣洗工刚把姐姐的衣裳都洗过了,姐姐,我现在也能帮你洗衣裳了,只是爹爹不许,怕我给你洗坏了。等过几年我长大了,我来帮姐姐洗衣裳好不好,这样姐姐就不用再雇浣洗工了!”

小丫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无欢,无欢却摇摇头,随手将换下的衣裳放在床尾,摸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姐姐的衣裳不用依依洗,依依要念书,认真念书,姐姐更希望依依能考个状元回来。姐姐小时候不爱念书,拿了个童生就去读武塾,现在就后悔死了,依依一定要和姐姐不一样,你要好好念书。”

“唔……好吧!姐姐喜欢依依念书的话,依依就好好念书。对了,姐姐,下个月就要乡试了,依依考个童生让姐姐看!”

“好!一言为定,依依要是考到了童生,姐姐就带你出去喝茶听戏,给你买好多好多零嘴!”

换上一身朝服,让依依帮自己将头发束进发冠,无欢在中院和依依分别,走到前院与等在院中的男子一道出门。

管家王叔再次将她扶上马背,担忧地看着她的身影转出巷子。

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到初希城正中南北向的光裕街,宽敞的石板街最北端直通皇宫南正门。

初希城的繁华是苍凉城远远不及的,街边店铺酒肆林立,路旁密密麻麻的是一个个小贩的摊位,更有挑着担子背着货篓的货郎货女沿街叫卖。苍凉城与初希城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三十丈宽的街道。但不同的是,苍凉城的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而初希城的街道旁行人熙熙攘攘,就连中央走马过车的区域也时不时就要与车或马擦肩而过。

在苍凉谷待了些时日,再看初希城的繁华,无欢一时间竟觉得感慨万分。

无欢与她师父一人身穿皇城军标志性的灿金铠,一人身穿武将朝服,谁看了都要避开走。马走了几里远,男子忽然停下马,等无欢和他并肩后才驱马前行,扭过头看向无欢,低声道:“你这伤已过了近百日,还不曾好么?”

无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苦笑着摇摇头:“徒儿回来前,誉王殿下曾摸过这里的骨头,说是骨头已经接合,但骨痂还很明显。殿下说可能是因为本就伤在冬日,恢复得也慢些,后又赶路到苍凉谷,一路颠簸加上寒冷更甚,是以才迟迟不能痊愈。誉王殿下日日都好吃好喝地养着徒儿,更是隔些时日便让大夫来瞧,汤药更是一日不歇,一点不曾薄待徒儿,却也对这伤无可奈何。徒儿这次回来,一是完成殿下给的差事,二也是殿下要徒儿回来去太医院瞧瞧。”

“嗯?你把手腕给我。”男子闻言,向无欢伸出了手。无欢迟疑一下,吃力地抬起左手来将手腕伸过去,男子将手搭在她脉上,闭眼静静感知她的脉相。

过了一会儿,那一缕异常被他察觉,再结合无欢左臂的脉相明显比常人微弱许多,男子已经弄清了她迟迟不曾痊愈的原因。

无欢见他睁开眼,待他手从自己的脉上放开,便收回手,试探着问道:“师父可否看出徒儿这伤到底因何迟迟不好?”

男子点点头,低声道:“誉王殿下眼力不错,倒被她说中个大概。你身上伤还未愈便一路舟车劳顿,筋肉虽看似长好,但却因为颠簸而歪了几分,并未正确接合,你的左肩左臂自然就使不上力。也不仅是这样,也是因为一路颠簸,你断掉的经脉内部也有些淤堵。这两者叠加之后,虽然你日日调养,但吃下的药与膳食都无法足量供养伤处的筋肉与骨骼,才致使你这伤恢复得格外艰难。”

无欢低头沉思片刻,问道:“师父可知道如何才能让它恢复?”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地说:“这快的方法不仅我知道,太医院那些个家伙也知道,只是,你要受些苦。若你不想受苦也不是不可,只要勤于锻炼,将尚连着的筋肉练结实些,过几年这手臂就能恢复到你从前七八分的力量。虽然无法做特别灵巧的动作,但也够用了,只是你的身法也要受些影响。只是这样你经脉中的淤堵无法自然痊愈,左臂会比右臂瘦弱些,也会更凉一些,但也未必不会好起来。”

“几……几年?”无欢眼前闪过叶清初说要用手臂赔她时的画面,立即问道:“那尽快恢复的方法呢?无论那方法再苦,徒儿也能承受。”

男子看着她,平静地说:“筋肉接歪了,便割开重接;经脉内部淤堵,将经脉剖开清掉淤堵再缝合回去。用这方法不用两个月便能长好,锻炼个数月便能恢复如初。只是你要再养一次伤,再痛个月余,抻筋活肉的苦也要再受一遍。”

无欢毫不犹豫地抬头看向他:“只要能尽快恢复,我可以接受。”

男子“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前方:“那你今日回去后准备一下,我稍后去找太医院院首,让他来帮你做。明日辰时你寻个人陪你到太医院走一遭,记得牵个平稳些的马车——誉王殿下改的那辆就不错。”

“是。多谢师父。”无欢点点头,看来回来时得去找珠缨了,自己宅子里就依依一个姑娘,年纪还太小,不仅帮不上什么忙,无欢也怕她看见流血的场面会吓到。

两人一路骑到皇宫正南的南定门前才拐向位于其西侧的南和门,守在门前的禁军认得无欢和这男子,验过令牌随便在他们腿上腰间拍几下确认没有携带兵器后,立刻开门放行。

禁军与皇城军均有闻天门外骑马的特权,此时已是午后,朝臣都在大道两旁围墙后的朝房中忙碌着各自的差事,大道上并无人。两人策马路过通往闻天门或两侧朝房的玄凤门,再次核验身份并搜身后,男子停下马,对无欢说道:“你自己去吧,陛下令我带你入宫后便回到国公身边,我只将你带到这里便可。”

无欢行至闻天门前才下马,将长云交给门外候着的宫人牵走。宫人确认过她的令牌与名牒,再查证召见名册上确有她的名字,经过最后也是最严密的一道搜身之后,无欢走进闻天门内。

闻天门后共有前中后三殿,前殿便是早朝所用的聆天殿,正中的是皇帝祭祀玄凤神的问天殿。问天殿之后的后殿,比前殿与中殿都小上一些的那座大殿,便是皇帝批阅奏章的书房,被称作“御书房”的承天殿。

无欢闭上眼静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径直走向承天殿。

皇宫中禁卫森严,皇帝所在之处更是把守要地。承天殿外的石阶之下,每隔一丈便是一个身穿墨蓝色盔甲的禁军军士,将整个承天殿包围。更有两队各二十人的禁军在闻天门内巡逻,若真有人胆敢行刺,根本无法活着走到承天殿前。有一队禁军从无欢身旁经过,她随便扫了一眼,心中暗笑一声,这队伍中的熟面孔可太多了。

但她的心情也就好了这么一瞬,再前行几步来到承天殿的石阶下,无欢毫不迟疑地踏上石阶,来到殿前。她朝着殿外也不知道是喜嬷嬷哪个徒弟或姐妹的掌事宫女说道:“禁军骁勇军麾下郎将宁无欢,奉召前来觐见,劳烦您通传。”

“您客气。”掌事宫女微微颔首示意,回过身面向殿内,大声说道:“骁勇军郎将宁无欢,前来应召觐见!”

“让她进来吧。”话音刚落下,无欢就听见殿内传来喜嬷嬷的声音。

“将军,您请。”宫女让开路,伸手示意无欢入内。

三月中旬的初希城,天气早已回暖,已用不上火笼这种东西。门内侧的宫人拉开紧闭的殿门,无欢迈过门槛,踩在殿内黑色的玄玉石砖上。承天殿内分三室,面前的正殿中央有一尊巨大的香炉,里边向外氤氲着淡淡的烟气,只是无欢不谙此道,分辨不出炉中熏的是何种香。正殿的北墙下立着一排巨大的书架,上边密密麻麻摆放着的书少说有上万册。

西室是一间暖阁,东室则在书架之外还有一张三尺长一丈宽的书案,承平就在桌后坐着批阅折子,喜嬷嬷侍立在她身旁。

无欢连忙走向东室,正要拜时,喜嬷嬷开口替承平说道:“陛下说了,将军伤病未愈,免礼。”

“臣宁无欢,谢陛下恩典。”无欢绷直了身体,有些局促地行了个军礼。

“嗯。獬豸这一去久了些,你是替初儿做了什么事么?”承平帝没有抬头,手中握着一支朱笔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圈。

无欢心中的弦绷得更是紧了,不自觉地切换成以“暗卫”身份与承平帝交流的口吻,僵硬地应道:“誉王殿下要属下替她送一封信给定王殿下,是以属下到定王殿下府上走了一遭,因此迟了。”

“信?写了什么?”承平帝终于抬起头,将朱笔搁在一边,用深邃的眸子看向无欢:“她前些时日不是刚寄过么。”

“回陛下,属下不曾看过信中内容,殿下也未在属下面前提过,信中的内容……属下不知。”无欢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承平帝。

“啊……大概是那些吧。”承平帝的话让无欢听得云里雾里,她——知道叶清初的信上的内容?

“阿喜,给她赐座,顺便让无关的人都下去。”承平帝将面前的折子推向一边:“对了,上次的事,谢谢你。若有一日你有想要朕答应的事,能应你的,朕都应允。”无欢大致猜到她说的是在叶清初邪意障心时救下她那件事,头也低得更深了:“谢陛下赐座。至于陛下的恩赏,属下愧不敢受。职责所在,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且身为殿下的护卫,没能早些察觉殿下的不妥,是属下失职。陛下不曾责怪已是开恩,属下怎敢腆受恩赏。”

“你怎么变得和她一般性子!”承平帝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无欢吓得正要跪下,承平帝却又摆摆手道:“跪什么跪,朕没有怪你。”

“谢陛下。”

“你莫要急着拒绝,你们还小,来日方长,别待他日再后悔今日的决定。”承平上下打量着无欢,忽然将目光定在她左臂上:“獬豸可看了你的伤?”

“回陛下,师父他看过了,说若要快些痊愈,就要将筋肉重新接合一次。”

承平帝左手端过旁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后,放下茶盏缓缓说道:“太医院的院首张和尤善治筋骨伤,晚些时候朕会让他替你处理,治伤的花销朕会从内库中支。你回去之后好好将养,留在初儿身边,身上总带着伤做不得事。”

无欢刚要下跪谢恩,忽然想起承平帝刚刚便不许自己跪下,便改作军礼,低声道:“谢陛下恩典。”

“将军,您请坐。”一个宫人抱着一只圆凳过来,在无欢身后放下后立即离开大殿。无欢抬头看了承平帝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忐忑地坐下。等她坐稳了之后,承平帝又问道:“她在那边可还好?饮食上可否习惯,可有见她身体有何不妥?”

无欢的心中忽然放松了一些,不问她在苍凉谷做了什么,也不问她有何打算,问她吃穿,问她平安,说到底,这时的承平帝,也不过是个惦念孩子的母亲。想到这里,无欢抬起头来试着看向承平帝,柔声道:“回陛下,殿下在那边一切安好,日常起居饮食绮罗她们都照顾得很好,并无异常。殿下似乎很喜欢苍凉谷的寒意,在那边也比之前吃得更多了些。上次为殿下量体裁衣时殿下的身量变化本已不太大,前日量时却又高了些许,待秋战后殿下归来时,陛下可以好好瞧瞧她。”

在无欢的话语声中,承平帝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但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双目一凛,冷声道:“长那么高又有何用!”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自己的话到底是哪里又触怒了她?!无欢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立在承平帝身边的喜嬷嬷,却见喜嬷嬷悄悄抬起一只手,向下轻轻摆动几下,这是——示意自己安心坐着?

无欢不确定地看了承平帝一眼,又看向喜嬷嬷,喜嬷嬷冲着她微微颔首,看来确实是要自己不要紧张。

于是无欢只能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其实叶清初的性子和承平帝有不少相似,但她和叶清初太过熟悉,能摸清叶清初喜怒变换的原因,却根本看不懂承平帝。好在前些年无欢和喜嬷嬷相处得还算不错,有了她的指点,无欢这些年才能在承平帝面前稍稍安心一些。

承平帝沉默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才长叹一口气,再次看向无欢,平静地问道:“她对于朕不曾予她军职一事,是何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之后一章埋的伏笔比较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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