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补课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开学，教室里的同学已经来了大半，无一例外都在相互借鉴作业
为了合群，苏白还好心的帮沈随安抄了张试卷
“谢了啊，好同桌”
没写完作业的本人倒是不着急，还在慢悠悠地吃早饭“试卷不查，那就不用补了”
苏白咽下嘴里的包子，补上一句“随机查，但是全都要收”
沈随安噎着了，边捶胸口边问“你不早说”
“语文作业都是老陈随机挑日子一个一个查的，几年了，都没变” 苏白边说边摇头“唉，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没救了，少年”
“收起来，人来了”说着，一把抢过试卷塞进桌肚说里
陈述莒是班主任，教语文，教书多年，早就养成了“守株待兔”的好习惯，他无声的在教室后门站了不知多久，一眼望去全是瘫在桌上狂抄作业的，于是，他悄悄的走到一个男生身后，俯下身在那人耳边说“呦，抄作业呐”
男生吓了一跳，僵硬转头，说话结巴“老…老…老师”
陈述莒起身，扯着嗓子“来来来，你们几个，都给我站起来，从哪儿学的臭毛病，没写的，也都自觉点”
苏白完美目睹全过程，他低着头努力憋笑
还是老陈狗啊，不愧是三十多岁依旧霸占教师榜榜首的人
教师榜，顾名思义，都是私下排的，过于严厉的，讲课啰嗦的，喜欢罚检讨的，动不动就找家长的……每个老师都被以各种理由投了上去
榜上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的排名，唯有陈述莒的排名始终如一
那段时间的表白墙可谓是热闹
陈述莒走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时间，看着下面的同学说“我知道你们随着年龄的增长压力也在变大，但不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收一收，你们都高二了，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拿着戒尺敲着黑白上的时间“老规矩，学校通知，中自习下后考试……”
陈述莒剩下的话，苏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我完了，全抄的”
沈随安头杵着桌子，移到苏白胳膊边，小声安慰说“别慌，给你垫底”
“都是半斤八两，谁都不比谁好”
两人是七月末上的课，那个时候，作业有学校的，有补课班的，加上玩心一起，谁都没怎么认真，暑假作业就全是抄的
现在，苏白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胳膊里探出半张脸，语气幽幽“你相信奇迹吗？”
他在沈随安不解的眼神中继续说 “试卷上的题目都是暑假作业里面稍加改动的，我把答案背下来，是不是就不会考的太难看”
话音刚落，沈随安又补了一刀“讲不出来，你会死的很惨”
“……”
八中是一所私立学校，开学考是建校以来的传统，无数学生都喜欢临时抱佛脚，但现实往往是残忍的，考试是下午开始的，试卷是晚上改完的，排名也都会加急打印出来发到各班主任手里
开学第一天，周围的同学都在自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苏白坐在三组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他将窗户开了条缝，盯着楼下花坛里的树发呆，任由风吹着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对着资料一阵涂涂改改
沈随安看他烦躁的样子，递了根黄瓜过去“唉，吃不吃”
“降火”
沈随安咬了口黄瓜说“再挠，头发都要冒烟了”
坐在他前面的成竹听见了，转头，手伸到身后，小声说“我也要”
沈随安小心地将盒子递过去，成竹道了谢后拿了两根，塞了根给谢见青“后面给的”
谢见青拿着黄瓜的手顿了顿，转头道谢
沈随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指着苏白，嘴里吃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是小沂放我书包里的”
言外之意是不要谢我去谢他
谢见青啊了一声，看向苏白“谢谢”
苏白轻哼一声，算是应了，他翘着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忽然看到了什么，开始胡乱点头，把拿着东西的手收到下面，面无表情的低头坐好，压着嗓子“前门，老师——老师来了”
谢见青看完苏白变脸的全程，默默转头拿起桌上的资料摆到苏白桌上，装模作样伸手指了道题“这道，讲一下，不会”
苏白拿起笔在书上装模作样圈划了几个关键词“等我先读题”
等他快速看完题目随手写下几个公式后，沈随安以为这人要开始讲题了，却没想到，这人看着谢见青直白的说“不会物理”
谢见青本来没想真找他讲题，只是装一下，应付一下巡班老师，却没想到这人说不会，他挑眉问道“分数是哪来的？”
苏白一脸无辜“真不会”
成竹也被这边吸引，听到他的话，有一瞬诧异“你年级不是排十一，那这怎么不会？”
苏白为自己辩解“看我干嘛，年记第一都不会，我还能会？”
沈随安抬眸看着几人为苏白说话“他不学物理，能听懂多少算多少”
他指着成竹“小沂物理比你少了二十七分，比你同桌少了32分”
苏白点头附和“没及格过”
“那你排名还靠前？”成竹一脸震惊
“你傻了”谢见青肯定的说“学校都按成绩分班，他其他学科不是挺好？”
一中共有五个强化班，年级前四十一个班，以此类推
苏白朝走廊看了眼，说“老师走了”
谢见青和他对视片刻，转过头，不在说话，莫名的苏白感觉有点心虚
成竹还在苦口婆心劝告“你这样高三会很吃力的，还是要雨露均沾”
苏白一个劲的点头敷衍“在学在学”
沈随安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上了那么多年的补习班，要学早就学了，还能等到现在？人家是嫌物理老师讲课啰嗦，一上课就困”
“然后就不学了？”成竹疑惑的问
“怎么可能”沈随安解释道“初三那年，他碰见一个讨人厌的物理老师，特喜欢贬低人，贬低学校这不行那不行，自己教的不好，非说没认真学，后面他就发誓，中考结束后，再学物理就是狗”
“真就是学霸吗？”成竹说
苏白反驳“你见过成绩忽高忽低的学霸？太看的起我了，我是学渣，考多少都要看运气的那种”
沈随安也打趣“只有大考智商在线的学霸，不少见啊”
苏白愣了一下，笑起来“菜就多练”
……
时间的停留是短暂的，即使不想面对，也无路可退
上了考场后，苏白整个人都是懵的，试卷上的题目都很眼熟，好像做过，却又无处下笔
他趴在手肘上，在试卷上打草稿，片刻后，无聊的盯着笔尖滑动，还剩三十分钟时，将答案誊抄到答题卡上，不再改动，唯一值得他高兴的是，时间紧迫，只考主科，应该不会太差
几张试卷做下来，苏白感觉自己上一秒在云上，下一秒在地上，跌宕起伏的
考完后，苏白焉了半个晚修，等到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整个人又满血复活
他仗着没有老师，斜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 ，资料放在腿上，一手啃着苹果，一手拿笔做题，毫不耽误
沈随安看着他，有些纳闷“你不是说没考好吗？这么松弛？”
苏白听笑了“你懂什么，考试伤脑，我这叫放松，而且都考完了还揪着不放？那也太没意思了”
沈随安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问“那出成绩呢？”
苏白头也不抬的说“先伤心个五分钟，剩下四十分钟都用来笑自己为什么犯蠢”
坐在后面的同学听乐了，用笔戳了戳他“你这也太乐观了吧”
苏白纠正“我有伤心”
体委同桌也插了进来，笑吟吟地接了句“痛苦不配停留在阳光天使身上”
苏白假笑“请你，滚远一点儿和你同桌一起”
初中的时候有个职位名叫这个，安慰人用的，苏白都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设这玩意儿，他因为选班委的时候打瞌睡，这没人要的称号就落他头上了
因此没少被调侃
察觉到他的抵触，沈随安出来打圆场“唉唉唉，差不多行了，等会儿班主任来了”
……
打铃后，周围的同学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苏白还是慢腾腾的
“你在干嘛，快点儿”沈随安低声催促
“哦，等会儿”
苏白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好了，走吧”
“你好慢，等会儿那家店就没位置了……”
他们放学本来就晚，又是最后走的，下楼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人了，整栋教学楼都黑漆漆的
两人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大概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倒也不着急，还有心思在路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