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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仲夏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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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他抢来的。”王元姬连忙解释道,然而听进张郃的耳中却是越描越黑。

“那……那就是,你和阿昭已经成亲了?”张郃再一次惊掉下巴,他要是没记错,司马昭回城后换掉的一身衣裳,也是红色的。

“天哪!”张郃惊呼一声,拍案而起,像是知晓了天大的新闻一样震惊地捧着脑袋。

正巧这时惠姑推门而入,看见满脸不可思议的张郃和凝眉沉思的王元姬,笑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张将军,这是药膏,抹在被烫伤的地方上,几日便可恢复。”

接过药膏后,张郃意味深长地朝着百口莫辩的王元姬“啧”了一声,向惠姑道了声谢,单腿起身,蹦跳着往回走。

笑眯眯的惠姑转头看见凌乱的王元姬,“方才到底说什么呢?你怎么脸红了?”

“没,没什么。”欲盖弥彰的王元姬把自己裹在被褥里,遮住通红的脸颊,满脑子都是那时,司马昭当众握着她的手时,一本正经地宣誓,这是昭喜欢的女子。

他真的喜欢她?

这阶段的相处让她对司马昭产生了一定的依赖和朦胧的感觉,但她也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情愫。迄今为止她只清楚自己喜欢过姜伯约,可天涯两端,各事其主,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苦恼地捂着眼睛,为什么她原本规划好的坦途未来,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并不了解阿昭,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她不知道他的家世如何,父母怎样。她也仅仅只是知道他叫司马昭而已,而他,连她的完整名字都不知晓。

这怎么能叫喜欢呢?

她不敢逢人且说自己叫王元姬,因她不想被王家的人带回京城,她只想留在天水,那是她的家。

刚涂好药膏的张郃马不停蹄地赶往军营,如今战事加急,瞬息之间可能千变万化,为了算无遗策,他们必须时时刻刻都在紧张的筹备中。

此时接风洗尘的酒席已撤下去,曹真立足于勾画密密麻麻的地形图前,一旁的司马昭端着一只照亮的蜡烛,曹真的目光落在何处,他手中的蜡烛便随之移到何处。

曹真用手指在上邽划了一个圈,沉吟道:“我军大将郭淮如今正于上邽处与蜀军交战,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派军增援,否则上邽沦陷,门户大敞,蜀军势如破竹东进。”

地图上显示从此处郿县前往上邽的路线有两条,北线是陇山道,南线是渭水道。顾名思义,陇山道崎岖不平,且路途遥远,耗费时间更久;而渭水道几乎是直线抵达目的地,沿路也有水源补给。

二人正在思考从哪条路行军。

曹真认为兵贵神速,况且上邽之危十万火急,再延误两天恐怕郭淮要撑不住了,走渭水道无疑是合适的选择。

正巧此时赶来的张郃往地图前一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思考了许久,提出了与曹真相反的意见,“我认为应当走陇山道。渭水道蜿蜒曲折,狭窄难行,敌军一旦于山谷中设埋伏,我们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可是陇山道要耗费更久的时间,万一上邽城破,又该如何是好?怎么向陛下交代?”

“……”

意见相左的二人因选择哪一条线路的问题而争执了许久。

始终观棋不语的司马昭忽然开口道:“大都督和大将军所言皆有理,两条路无论选择哪一条都各有利弊,陇山道贵在稳妥开阔,渭水道贵在路短疾行。”

他继续说:“渭水道虽能短时间抵达上邽,可是潜在的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以昭浅薄之见,应走陇山道,纵然蜀军前来设防,视野开阔之下才能御敌。”

反复消化着司马昭和张郃的观点,曹真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终于认同道:“二位所言有理,方才是我心急了,陇山道虽路途艰辛遥远,却是稳中求进的佳选。”

终于一锤定音,曹真斩钉截铁地发号施令:“张郃!”

“末将在!”

“命你率军五万走陇山道前往上邽,解救郭淮被困之危,驱兵西进,扫清蜀军,明日出发!”

“遵命!”意气风发的张郃拱手行军礼,拜别曹真大都督,刚欲起身前去军队调兵,突然被司马昭一语拦截。

“将军且慢。”他疾声拦住已经半只脚踏出营帐外的张郃,令在场的两个人都为之一惊,“此去陇山道,街亭是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塞,诸葛亮定会派重军前去把守,请将军务必小心。”

街亭至关重要,只怕诸葛亮那边也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开战,所以成败是非,皆由天注定了。

张郃认同地点了点头。而此时曹真突然笑容满面地向司马昭提了个建议:“不如子上你也随张将军同去,你擅长帐中奇谋,于行军作战脾益良多,对否?”

可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也甚是辛苦。

甚至有生命之危。

他知道,曹真是在考验他,如果不答应,怎么能担得起自己身为大将军司马懿儿子的身份呢?虽猜不透他的意图何在,他已别无他选,不假思索地颔首道:“愿同张将军通往,生死不悔,永保大魏。”

曹真爽朗地开怀大笑,虚扶了他一把,捋着胡须,满脸笑意,赞同地看着面前沉稳有力的青年,道:“这才有几分武将家虎子的样子,去吧,为我大魏建功立业。”

额头上浮上一层虚汗,他心中腹诽:只怕此行未必能建功立业,或许能以身殉国,不过也算他司马昭是个壮士了。

临走时,曹真让手下的小卒端上来两篮又大又圆的石榴,送给张郃和司马昭一人一篮,寓意顺顺溜溜,算是搏个好兴致。

张郃吃不惯西域的水果,索性把他的那一篮也送给了司马昭。他素来对这些甜食无感,只是转念一想,王元姬在天水生活那么多年,应该对石榴既熟悉又喜爱,因此他觍着脸收下了两篮石榴。

仲夏的夜晚燥热,瑰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引起人的无限遐思,千里迢迢踏梦而来。

刚出门的王元姬闻着吹来的微热而卷着花香的风,倚着门框发了一会神,她在想,现在是什么季节。

漫长的战乱与黑暗令她时常忘却时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从前时间是区别白天和夜晚的工具,如今是日复一日的煎熬与等待,慢慢变得不重要,随风散去。

是仲夏。

西北的仲夏。

她在惠姑的帮扶下来到城中一座幽静的花园里,听闻这里原是某个富人亲手给自家夫人载种的花房,后来因战乱威胁而不得不携家眷逃离,只剩下这一处残垣断壁,花朵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惠姑把她送到地方后,知趣地离开了。

因为那百花掩映深处立着一个气度自若的少年,手里拎着两筐新鲜石榴,见王元姬如约而至,满心欢喜地迎上前,说道:“闻到石榴的香气了吗?”

王元姬探头靠近他身上闻了闻,无奈地说:“这里花香太浓郁,别说石榴,我连你身上的松香都闻不到了。”

话音落下,她和他俱是一怔。

她知道他身上的松香味道,而且记得如此牢固。

无意间说错话的王元姬不由得红着脸颊,牵起他的一角衣袖,讪讪地说:“找个地方坐会吧。”

“好。”

司马昭挽着她的手腕四处走了一圈,最终挑了个合适的地方,他既不挑明是什么地方,又让她放心坐下,她虽心中迟疑,还是乖乖照着坐下了。

原来是一座秋千。

她兴奋地摸着两只粗麻绳,按耐着蠢蠢欲动的心,小范围地摇晃活动了一下,心中那些阴霾登时荡然无存。

见她玩的如此开心,他在一旁席地而坐,剥开篮子里的石榴,露出里面鲜嫩粉红的石榴籽,在夕阳斜照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诱人甘甜。

“我闻到石榴香了。”她故意说。

“胡说,石榴根本没有气味。”

二人捧腹大笑,他生怕会不慎让手中的红果落满地,将剥好的石榴籽小心翼翼装在一只纯白的帕子里,递给王元姬,叫她品尝品尝。

口中含着红嫩的石榴,她轻轻一咬,充满清香与甘甜的汁水在她唇齿间迸发开来,甜到了心坎里。

“你从前也这般爱吃石榴吗?”他问。

“愿意,愿意,从前我把石榴挤出的汁水酿成就酒,喝得半醉不醉,与知心人猜拳行令,投壶飞花。”她脸上漾起的笑意比石榴还甜,映在他的眼中,一时呆愣,一时沉默。

知心人?

他抬眸看着她身上扔系挂着的半块玉珏,瞬间什么都懂了。她的知心人叫维,莫非是天水叛将姜维?

“何时把你那知心人叫来,咱们一同喝上一壶酒?”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竟如此之酸,酸到连他都不分清这究竟是真是假的邀请。

“他不会来的。”她放缓了秋千的速度,无力地扶着麻绳。

“为什么?”

“他走了。”

潜意识告诉司马昭,她曾喜欢过的人,就是姜维。

直至现在,她还随身佩戴着那块玉珏。

一种无名的失落与惆怅裹挟着他,目光横向已经贴近地平线的落日,天边那头偏冷的幽蓝与橘黄金相交接,仿佛时过境迁,来去无痕。

那他这么久为她做的努力,都是一厢情愿吗?

累,这几天忙着开学,写的断断续续,终于在深夜写完了一章!

第13章 仲夏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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