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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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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凉,细微雪沫从夜幕上飘忽而下。

虞都皇宫灯火通明。

朝圣殿内百官举盏,与元琛帝共祝新春。

君臣和谐谈笑间,殿外太监悄然进殿与公公庚寿耳语。

庚寿得了消息,片刻不敢耽搁,快步走到虞喆跟前,细声说了些什么。

虞喆放下酒樽,朗声笑道:“快传。”

殿外响起通报声:“御北王到——”

殿内霎时安静。

高挑挺拔的男儿带着一身霜雪气进殿。

长发由墨红玉冠高高束起,几条小辫与绯色发带点缀其间。

他未着铠甲,也不穿正装,一身白狐绒边的胭脂色斗篷罩住了内里略显单薄的红色便服。

他端跪在高座之下,声音清朗:“臣弟拜见皇上。”

末了,又仰头调皮一笑:“新年快乐!”

元琛帝笑着指向左下的座位:“快起来,坐下喝酒。”

“哎。”

侍从接过斗篷,元琛帝看了皱眉。

“冬夜如此之寒,怎的就穿这么一点?殿内虽暖,但也还是别脱的好。”

虞也大大咧咧摆手,宽袖晃动间又冲皇帝举杯:“没事的皇兄,臣弟身体好着呢,来,喝。”

言罢,又举盏对百官:“诸位怎都还拘谨啦?该说说该笑笑,本王先喝一个。”

他把酒水一饮而尽,堂下当即话语不断。

“敬皇上,敬王爷!”

虞也“咯咯”地笑。

大殿之内一片喜气洋洋。

觥筹交错间,虞喆侧头问弟弟:“不是传报说今日回不来吗?”

虞也剥了一把瓜子仁,此刻把它们尽数倒在了白玉碟子里,面上带笑:“今年边郡太平,皇兄又下谕旨诏臣弟回都,若是不回来,岂不是坏了规矩?眼看赶不及,臣弟就索性抛了下属独自快马加鞭疾驰回来,衣裳都没换呢就进宫来了。”

他佯装抱怨:“喝了一肚子的风雪呐!”

虞喆叹气,一脸正色:“此举不妥。你身为大虞的御北王爷,朕唯一的弟弟,岂能抛下亲卫孤身驾马回都?路途遥远,风雪不断,若是出了事,朕当如何?西北当如何?大虞又当如何?你着实莽撞了。”

虞也微垂眼睫,闷声说:“臣弟知错,下回不会了。”

“罢了,喝酒吃菜。”

虞也微微点头,又剥起了瓜子,但是并不吃。

水袖华服的舞女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丝竹不断,笙歌不停。

虞也有些吃醉了酒,眼睛里蒙了一层浅浅的倦意。

皇后坐在虞喆旁边侍候他喝酒,忽然说道:“又煦业已弱冠,早就到了娶亲的时候了,不如今夜就别赶着回西北了,趁着今年战事不吃紧,多在都城待几日,回西北前把这事儿办了吧,也算是了结了这心头一事。”

虞也一个惊醒:“啊?”

皇帝偏头:“也是了。二十又三,太子比你小一岁都已然娶了侧妃。又煦,此事你意下如何?”

毫不意外,虞也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身影。

那人站在桥上,一把纯白的油纸伞载满了烟雨。

他的身后,是依依杨柳枝。

“皇兄啊,”虞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成亲臣弟自然是愿意的,可……哎,这让臣弟怎么说呢!”

虞喆柔声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不好意思开口?”

“倒也不是,”虞也挠头,“我这……臣弟成天呆在大漠戈壁中,什么都不讲究,皮糙肉厚的,怕是没姑娘看得上臣弟这一介草莽。”

“这可不一——”

虞也打断皇后:“臣连年住在军营中,现下连府邸中的路都认不全,姑娘去了也是独守空房。除却此点,西北九郡贫瘠,没有净城、杭都的繁华,也没有虞都、安城的太平,连朵像样的花都开不出,酒能烧烂嗓子。臣一糙汉都觉得难受人的地方,又如何能苦了姑娘家。”

“皇上,此时不宜再提。”虞也跪在高阶下,恳切道。

虞喆放下酒樽,沉声说:“难不成不要子嗣了?又煦,你身上流的是皇族的血,你是先帝的嫡子,是朕的幼弟!”

歌舞已停,百官皆静。

虞也俯身:“皇上有子嗣,太子有子嗣,这便足矣。一生镇守边疆,为大虞而战死,才是臣虞又煦的职责。”

皇上沉默半晌,最后说:“起来吧,今日新春,不宜闹不快。”

言下之意,此时尚未了结。

虞也憋着气。

“臣酒喝多了,头脑有些晕,想先去府休息,明早再来与皇上请罪,此时就不扰皇上雅兴了。”

虞喆挥挥手:“回去吧,你奔波数日,明日好好休息,不必来宫中了。”

“谢皇上,臣告退。”

虞也站起身,脸上不见半丝恼怒,依旧是微微笑着。

可他却没等人给他围上斗篷,着一身单薄红衣就大步走出了朝圣殿。

长而满是厚茧的手从殿外的太监那里拿过佩剑,便径直走了,连句场面话都没开口说。

虞也很高,肩背结实,可此刻在这层叠宫墙和漫天微雪中,倒显得有些孤弱。

马留在宫外,虞也翻身上马时,背上是一层薄汗。

有点冷,但也热得紧。

“墨爷,去御北王府的路可还认得?”

虞也一手拉缰绳,一手轻轻把马头上覆的雪拍掉。

墨爷哼唧一声,虞也仰头,雪屑落入眉宇。

“八年了,我也记不得了。”

“且走着吧。”

虞都道路错杂,一人一马走过数个死胡同,又穿过了几条街,才望见了有“御北王府”四个大字的陈旧牌匾。

府邸不大,七皇子封王后并未扩建,就是把“七皇子府”的牌子摘了,换成了“御北王府”。

而十五岁的御北王爷在受封当日就领旨带兵奔去了西北大漠。

八年来,这换过牌匾的府邸,他都没进过几次。

虞也翻身下马,摸了下墨爷的头,小声嘀咕:“有点冷哈,还有点小饿,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虞也年少时就喜欢骑马,为了进出方便,府邸门前并无阶梯。

他牵着缰绳,半僵的手掌按在掉了红漆的门上。

“吱吱吱。”

府门打开,入目便是庭园,几只暖橙色的灯笼安坐其中。

打扫干净的石子路上又覆了层新雪,几垛干枯的杂草被堆放在一边,还有几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在往正堂的屋檐上挂灯笼。

明媚的红色一个个亮起来,于雪夜中。

虞也手指攥了下衣袖,又很快松开。

“都别忙活了,一路奔波至此,早就累坏了。赶紧找地方歇着,没吃饭的去买点饭吃,吃完的就睡觉。冷了就去卖炭火买酒喝,钱从我的私账上出。”

他的声音是哑的。

周粥把最后一堆干草堆好,大声回答:“那不成啊主子,哪怕就是明一早走,今夜也得收拾妥当喽。既然要住,就得有个样子,何况这本就是主子和咱们的家,岂有荒废的道理?”

语罢,他从虞也手中接过墨爷,带它去吃草料。

“是啊主子,咱们可是在这住了三年呐。”沈崆把姜茶递给虞也,抖开大氅给他披上,“主子怕是还没用饭,厨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不消片刻就能吃上。主子的卧寝也收拾妥当,炭火点着了,今夜能睡个安稳觉。”

“就收拾了一间卧房?”

沈崆挠头的动作简直和周粥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学的谁:“府中被褥烂得不成样子,花花刚去买——”

“今夜睡通铺,”虞也把碗递回去,“都去主房。”

“主子——”

“嗯?”

“好嘞!”

虞也从角落里摸出把扫帚,沿着围墙扫连廊。

“王爷回来了?”

虞也直起腰,只见通向后院的连廊尽头出现了个翩翩蓝衣公子。

“欧阳?我以为你们明日才会到。”

欧阳溪笑着拿过他手中的扫帚,放到一旁。

“本该如此,偶然得人相助,方能今夜赶到。”

红色的灯光下,他的衣衫有些发紫。

“皇宫那边怎么说?”

雪渐渐大了,虞也负手而立,望着院中来来往往的几人。

“不出我所料,越发忌惮了。”

他伸手接住几片白,纯白又在指上消融。

“刚刚试探了我一番,呵,愚蠢,生怕我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饶是如此,皇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是要把这个罪名扣到王爷身上的。”

“是了。如今倒还想让我娶妻。”

欧阳溪拨动手持的手一顿:“他想安眼线,一步步引着王爷犯错?可西北的眼线也不少——”

“春节前就都被我杀了。”虞也笑起来,眼尾都流露出少年意气。“所以他心中不安,急不可耐了,才立马趁着春节诏我回都。”

欧阳溪心思敏捷:“所以王爷是想去一趟杭都?可是我们明明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回来。”

“有这快吗?”

欧阳溪哑然。

封王后,这西北大漠就不是想出就出的了。

没有皇帝诏令,擅自离开就是罪。

而对于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御北王来说,这就是目无法纪、意图谋反,是杀头之罪。

忽有野猫叫唤,只一息,院间灯火全灭,只余红灯笼摇曳。

野猫蹿上围墙,伏在连廊顶上的衰枯藤萝间,稍稍遮住了下落的霜雪。

“王爷进都一为过春节,二当为粮草忧心。”欧阳溪皱着眉头,“去年九郡颇为干旱,绿洲面积缩减,沙化加重,所产的粮只够城中百姓日常所食。我军人数颇多,库中所存粮草,怕是连今年春天都撑不过。”

“但是,王爷,去年秋冬之际西南灾情严重,朝廷拨了一大笔赈灾银和粮食,国库怕是有些空虚,这笔粮草不知能不能给得起。”

“国库出不起,还有地方粮库。”御北王爷朝后院走去,“今天西北雪大,春天积雪消融,灌溉水源充足,能有个好收成,只要能撑过春天,就没事了。”

欧阳溪点头:“是这个理。但地方不知愿不愿意给。”

“去年江南可是个大丰收。边关吃紧,危及国家,江南不仅会给粮,还会抢着来给钱。”

欧阳溪立马明白他话中意思,道:“还是王爷思虑得当。”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夜色深沉,宫宴结束,人流散退。

“父皇。”

太子上前和皇帝一同走,耳语不断。

虞喆笑了几声,忽道:“杭都黎家,江南最大的富商,若是能成为皇商,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可早些年就引黎家主入过虞都,他不是不愿吃皇粮吗?”

“先皇以仁爱治国,朕可不一样。”他瞥了一眼太子,“黎家只有一位公子,体弱多病。”

太子顿了一下,道:“儿臣明白。”

皇帝拍他的肩,岔开话题:“该取正妃了,朕看姜家嫡次女就不错。”

“任凭父皇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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