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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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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比确定的一声仿佛证实了方术临走前的忠告,他早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却偏偏在客堂之上陪他演了一场茫然无知的游戏。

其中原由,大约是猜出了他日思夜想终于得偿所愿的师父,此来不是要和他师徒相认。

纵然有失策,但叶栖也并不打算应下,他神色不惊将停了一刹的双手继续往下一拱,礼罢才缓声道:“将军误会了,我确实不是你口中的那人。”

穆怀御目光巡视着他面前的那张石桌,茶具虽只有一套,但他敏锐的眼睛没放过对面擦过却未干的水痕。

他如同没听见叶栖的回答,语气熟谙又肯定道:“有人来过。”

他口中再冒出什么,叶栖心中都已然静若止水,他手收回长衫两侧,睁眼说瞎话:“这里只我一人。”

好在穆怀御表现的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过多纠结便坐在就地坐在了叶栖的右手侧。

叶栖当前的身份使然,将军落座他也只好跟着坐下,本应是客随主便,但他此刻摸不着穆怀御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既已知他的身份,还如此声势浩大派精兵将他所住的院落团团包围,若非恨他多年从未来见他,便是彻底恼了,要把他困在这一方院落。

但叶栖侧目见这崽子神态又实不像,他低目指尖磨擦着杯沿,说话依旧客气问道:“不知将军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然而他的每一句话不是在被忽视,就是在不断被截断。

“师父。”穆怀御又叫他:“不给我倒杯茶吗。”

叶栖只觉他是在故意折腾人,颇为头疼,但也懒得与他一个孩子多加争辩,便提了茶壶给他斟了一杯,刚放下茶壶,就听他问:“这茶好喝吗。”

他口中尝不出味道,也闻不清这茶是否馥郁,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没有作答。

他的缄默不语,助长了穆怀御心中埋藏多年的怨恨。

尽管他不问也明白经此大难,劫后余生已是万幸,应当像每当他卧不安席时,所求所想那般,只要他还活着,他什么都可以舍得,只要能让他见他,哪怕只有一次,他便什么都不会再怨。

可见了后才知心有不甘,恨海难填,明知不该,他还是怨了他,怨他次次失言,恨他从未来看过他一眼。

穆怀御想着,心便像被五指攥紧起来,喘不过气,他再没心思喝茶,挪开杯子便顺势趴在了桌上。

诡异的安静了半刻,穆怀御仍咽不下这口气,他枕着手臂扭脸看向叶栖。

午夜梦回间就是这张时刻都能沉着镇静的脸,熟悉到就算隔着沉甸甸的面具他也能看出。

“我话多吗。”他忿闷不平,像个耍性的孩子,他越回避他越要提起以前,“你走的时候我记得我话都说不利索。”

以他不认的态度只能保持沉默,叶栖静静喝茶听着,想着他不接话,他总能自己消停下来。

“叶长甫,你想我吗。”

叶栖指节捏着杯壁,不禁转目面朝着他,那熠熠双瞳似要灼烧他的眼底。

“我每天都在想你。”这句话穆怀御几乎是磨着牙齿说出,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跟他永远学不会拐弯抹角,这哪里是方术及众人口中凶恶的少年,分明还是在他膝下抚养多年的孩子,怨他都怨的一目了然。

叶栖无声地叹了口气,品不出味道的茶无端觉得泛着涩意,无心再喝下去。

面对他穷追不舍的攻势,他依旧选择了符合身份的回避,起身道:“路上鞍马劳顿,夜已深了,将军若是无事,我就先去歇息了。”

叶栖说罢,不等他再有言语,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门,黑灯瞎火地在屋里静坐着像在等待什么。

穆怀御盯着那间年幼时叶栖便睡的卧房,直到透过窗户看他点燃烛火,又独自坐了会,才仰头喝了已经冰凉的茶回去。

他刚出了栖迟院的门,迎面便看着一下人装扮的人,头低着站在一边,等他走过去才躬身提着食盒进门。

王别瞧着将军直往那边看,问道:“将军,怎么了?”

穆怀御思索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栖迟院,抬脚走道:“记得看好,里边有什么动静都要汇报给我。”

卧房内,负责送晚膳的下人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端出摆放在桌上后,便收好食盒安静站在桌边。

等叶栖抬手把纸笔放在正对着烛火的桌上,那下人便上前写下:“陆巡等四位来使皆已被监禁,栖迟院外约精兵五十人把守。”

四人只是监禁,他一人却五十人看管。

那下人写完放下毛笔,也觉得穆怀御此举实在古怪。

叶栖看着焰火跳动下纸上的每个字眼陷入了沉思。

要引得穆怀御踏入宋国境内不是什么难事,而今他与来使如计留下便是成了一大步。

姚稚性卑劣,嫉妒心重,虽出身不低,可偏无悟性,最喜坐享其成。

剩下的他们只需使内应暗中探查姚稚行迹,趁着留置在晃州城的几日,日日登门拜访以诚相谈,若姚稚实不松口便以绝无仅有的高利许诺,请来皇帝手书,两国各派代表于宋国济州缔结盟约。

济州位于宋国边境,虽不算路途遥远,但此行谁都知晓多少会有风险且要于两州奔波,姚稚必不会劳苦自己前去,只要他向西南总军呈请穆怀御出使,一入济州便能设法将他困在境内。

届时再将穆怀御的真实身份透给穆逸,加以挟制,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共守下黔阳城。

然穆怀御认出他了,还将他所住的栖迟院守的密不透风,这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再想自由出入将军府已然不是易事,需得再出下策。

叶栖思量过后,两指捏起毛笔沾了沾墨,写到:“查将军府布兵情况。”

待下人领命提着食盒走了出去,叶栖顺手把纸置于烛上,纸从一角开始燃烧,他不紧不慢踱步至窗边,一手推开半扇窗,看着火烧指尖才将灰烬丢进花盆的土里。

院外,王别看到送饭的下人出来,便给旁侧把守的卫兵一个眼神。

两个卫兵立即得令拦住下人去路,审看他朴实到过目就忘的脸,道:“哪院的,怎么之前不常见过。”

“东院吴管事吩咐送的,王哥告假,小人替他来送几次。”

他使劲低下头,手上的食盒便被卫兵夺了过去,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确定没暗格后,卫兵朝着王别摇摇头。

王别挥挥手,“走吧。”

那下人依旧是低首弓背,一副惧怕的窝囊样,接了食盒就极快的走了。

王别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夜半去了内院仍在点灯的书房,禀报道:“将军,没有查到什么。”

穆怀御手里拿着本读折皱发旧的《六韬》,闻言他从书上移开眼,没有作声。

王别等了一会没听见动静便抬头瞄了眼,见他将军魔怔一般呆坐着,不大会他把手中的书摊在桌案上,忽而没头没尾道:“知道叶邑为何会突然来这吗。”

平日除了公务,什么闲话都不会和他们说的穆怀御猝不及防发问。

王别茫然道:“不知。”但想着穆怀御好不容易闲谈一次,他身为最近最贴心的下属怎么能让话掉在地上,接下道:“将军知道为何?”

穆怀御一贯漠然的视线目不转睛看着他翻页停留的《武略·发启第十三》所写,唇角不明不白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摆手示意无事。

活像是几百年的铁树蓦然开了花,王别心中咯噔一声,觉得他家将军自从这些来使进了将军府就没正常过,别是疯了。

他寻思着急忙走了。

穆怀御也没在书房久留,他处理了一会公务便停了笔,撑着手臂转头看了眼放置在手边的书,而后站起身,离开书案时衣摆掀动薄薄的书页。

特别标注着字眼:必见其阳,又见其阴,乃知其心……必见其疏,又见其亲,乃知其情。

翌日。

天过拂晓,叶栖眼皮感受到了外界的光亮,却仍被困在梦中。

他又日复一日的梦到了天寒地冻让人无处可逃的雪夜,暗无天日封闭又潮湿的地牢,冰冷刺骨身体无限往下坠入的湖水,鸩毒发作翻腾肺腑涌出一口口鲜血的剧痛……如何清晰也如何让人无法从明知的梦境中清醒。

他感受到指腹被掐住的轻微刺痛,才得以从梦魇中挣脱,冷汗涔涔的睁开双眼,首先是视线一如既往的模糊,甚至已经到了看着上方无法分辨视物的地步。

叶栖闭眼缓了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伸手摸了摸脸上尚在的面具,正疲乏的欲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便被趴在床沿下的人给惊了一跳。

他心中已猜到是谁,还是聚目辨识着那道身影。

叶栖视线渐渐清楚看到了穆怀御,跟个冬日里无处可去寻找暖处蜷缩在一团的猫,不知道在他的床边趴守了多久,埋头呼着浅浅的气息睡了过去。

物与人都似从没变过,叶栖难得恍惚今朝是何年,看见薄被上搭着件熟悉的长衫,他下意识想拿起给他披上,手指刚触碰到衣角看见了指腹的掐痕,不再有所动作。

不大会装睡的穆怀御没听到声响,把头从臂弯抬起,双手换了个揣着的姿势,赖叽叽道:“师父,我来给你请安。”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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