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美南临灵麒，灵麒虽没有鸥那样的矿产资源，但是有诸如这夜月杯、鲛珠这类稀罕物件。海产资源非常丰富，只是璟美虽然内外交困，国君的实权听闻把握很牢，现在的民怨只怕还不能直接推翻，少数真正有能力的还是那些贵族宗亲。”

“贵族宗亲的玩法，我想政儿并不陌生，乔国只要押对了乔太君，她也能送你上位，乔徐云我看这次对你表现得也很恭顺。”

“哼...这里的道和我们的道不知为何也有相通之处，我倒是没想到乔太君居然有部《春秋》，难怪琹家对各国之间都有一种微妙的把控。只是不知道给琹昭王下预言的世外高人是谁，是否也是觉醒者，是否会对你我构成威胁。”嬴政这暗室一张茶案，一把定秦一把阴阳母子壶、一个像极了印玺的盒子，一幅乔王暗室搬来的七国疆域图，倒也没有其他多余陈列。

“璟美这次派的使臣也并非什么要臣，想来璟美惧怕的一直是琹，从来不是乔...”嬴政对着地图，手指划过乔与娥琮之间的羊肠水道，这水道北面是娥琮，南面是乔，边界向来有些模糊。“璟美的贵族宗亲虽然没有像乔太君这样掌控实权的，可是王权把控太牢，难免他们不会抱团取暖。我们的渗透，或许反而比在琹还容易一些。”

刘彻则手中把玩着阴阳母子壶，边看着嬴政对未来规划时目光熠熠的模样，有两年没有见到他了，尽管书信从来没有断过，但是不如今日这样再看他举手投足间的神采。自己进乔以来，本想先私下见见嬴政和扶苏，但却被告知赢相事务繁忙无法抽身，他心里就十分失落。在乔朝堂上，这个人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明明他已经掌握了乔的实权。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两年他简直度日如年，除了周旋在琹王和宗室之间，奔走与琹将和兵士之间，但凡闲下来，就止不住的都是嬴政的画面，自己仿佛被下了重蛊，而下蛊之人却毫无自觉。

“你做什么？”嬴政本在说着如何筹谋璟美的事，刘彻突然凑上来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绒毛，拿手指摸了一下他的唇角。

“政儿有时候挺狠心的，我们明明两年没见，而你连片刻光阴都不肯给我。”刘彻索性将夜光杯移开，坐到茶案一角，白色的发丝撩过嬴政的脸，他明显感觉到嬴政一僵，片刻后微微撤了点距离。

“刘彻，你有点太过了。”嬴政蹙眉，刘彻的举动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的目光略带犹豫地扫过刘彻白发下那双炯炯有神的血色眼睛，似乎有一种蛊惑的妖异。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直接的情感表达，更不习惯有人如此接近他。心中不悦的同时，又有难以消解的郁结。

“政儿，我说过，几世轮回，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沉淀，你我共同在这个世界上，彼此相扶难道不好么？”刘彻看着嬴政脸上的隐忍，心里多少有点钝痛，好像两年前嬴政对他还没有这样的情绪，那个时候似乎还夹杂着这一世的舅甥情，而现在看来他似乎摈弃了这一世的绝大部分记忆，完全变成了冷清的一副面孔。

“我们是合作...”嬴政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斟词酌句，“如若你不想以合作关系，将来你我各凭本事，也不是不可以。”

“你要与我现在拆伙么？”刘彻有些不可置信，嬴政向来不缺乏权衡利弊的习性，现在这个现状，无论如何看与他拆伙都不是一件明智的考虑，何况乔、琹两国而言，琹的军事实力明显比乔高太多，乔的严峻只是宫廷将领，在外的名将也是只听虎符调令，他不太相信乔太君这样精明的人能完全放权给嬴政，即使可以，他只要调动哥富一人再说服琹王，乔虽灭不了但也足够清君侧了。

嬴政的脊背挺得非常直，但能看出他略微的僵硬，时时刻刻地绷着根弦的他，的确比刘彻更会分析利弊，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也不应该跟刘彻撕破脸。只是他实在不愿刘彻总是拿着这件事，似乎要在他这里讨点什么，而自己却十分害怕把那点东西交付出去。那点东西似乎是他之前不曾真切拥有的，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却会让他有失控感的重要之物。

“你这次来是不是没有见过扶苏，苏儿在乔国由太子傅教导，但我担心...”

“政儿你在逃避么...?”

刘彻听着嬴政急促的语速，看着他顾左右而言他，嬴政看人向来不会有躲闪的神色，可是这一次跟两年前月塘畔他送他鲛珠时一样有躲闪。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眼前这人的确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反而刺激得他这两年分离非但没有减少分毫对他的感情，反而愈发想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