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着实把他惊到了。

舒余忍不住摸了摸上面的小鱼。

【你确定？】

【是的宿主，定位器的信号在运行中，需要我帮你查它的显示器吗？】

舒余陷入沉默。

小8因为它探知范围有限，要查的话只能用猫身四处扫描，先不说这方法这么样，他实在难以忽略楚明鹤，给他一件带有定位器的礼物，到底有何居心？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楚明鹤安装的定位器。

正想着，那人拿着一面镜子走过来。

舒余瞧他，脸色十分正常，一点也不像在别人身上装定位器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前几天我没跟你说就出门那事？”

舒余停顿下，问道。

楚明鹤动作一滞，不甚在意地说，“怎么会，我早没事了，不至于生你气。”

舒余心里冷笑。

要不是小8，他才不会知道这人一边假装无事，一边给他安装定位器。

所以前几天的事还没过去？

要怎么办这人才能放下心？

【宿主，定位器在男主身上。】

还没离开的小8弱弱地说。

总感觉现在的宿主大人好可怕！

【知道了。】

舒余并不意外。

他看到楚明鹤手腕上出现一只崭新的智能手表。

“你怎么戴起这个了？”

智能手表一般是爱好运动的人戴，对于楚明鹤这种很在意个人形象的 ，要带也是带另一种重工的机械手表，不会是这种。

楚明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悄然拉下袖子，遮住手表。

“最近想戴了。”

舒余意味不明说了句：“挺好看的。”

楚明鹤：“……嗯。”

项链不好去掉，毕竟是被男人亲手戴在他身上，没道理他突然不想戴，左右不过只是个定位器，他只是上次有事，以后也很少出门，这定位器戴就戴着吧。

舒余心里无奈了。

这些天，楚明鹤还是睡在他的房间，舒余这晚邀请他过来和他睡一张床，他实在看不下去那张小床了，男人本来就身形高大，窝在那张小床上整个人都委委屈屈的，舒余每次看到都觉得对方睡的很难受。

现在他的治疗已经到了尾声，除了隔段时间去复查一下，已经用不到医生了，照他现在每天用拐杖自我锻炼的样子，医生们说很快就能丢掉拐杖。

所以，不用对方再把他当玻璃对待。

“你过来睡吧。”

他拍拍床边，给楚明鹤让出来位置。

楚明鹤关了灯，看了这边一眼，昏暗中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男人说道：“不用。”

“真不用？”

舒余要气笑了。

“真不用。”

“那你回你房间睡吧。”

楚明鹤：“……”

似乎没有理由留下，他只能拿着床褥去隔壁了。

房间里没有另一个人，舒余有些不适应了，导致今晚喝和小8一起看电影，熬到两天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打着哈欠走出门，迎面遇上赤.裸着上身的楚明鹤。

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水珠正在往下落，男人腰间只披了一件浴巾。

舒余的哈欠都打不下去了。

“大早上洗冷水澡？”

年轻人这么强？

正心里敬佩呢，舒余就看到楚明鹤很久没出现的黑眼圈，似乎又隐隐出现。

仔细一看，这人神情还有些憔悴。

“没睡好吗？”

楚明鹤摇摇头，又点点头。

舒余：“……你这得治。”

“好。”

楚明鹤擦着头发走远了。

留下舒余看着他完美无瑕的背影，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嘴里不由自主，“身材挺不错。”

【什么不错？】

【没什么。】

舒余摇摇头。

因为最近他空闲很多，所以格外重视楚明鹤的睡眠，结果发现，那日搬出他的房间后，楚明鹤的睡眠似乎就没好过……

【小8，今晚监视隔壁，看一下楚明鹤几点睡觉，睡了几个小时。】

【好的宿主。】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正好在系统的扫描范围内。

在舒余进入睡眠后，小8重新带着眼睛，扫描隔壁男主的所有动静。

第二天。

【宿主，男主一夜没睡。】

舒余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这个让他十分诧异的消息。

【怎么会不睡觉？】

【不知道】，小8忽然想起，【男主昨晚还在一直盯着他的手表。】

……定位器？

他还会半夜跑了不成？

出了房间见到楚明鹤，舒余问他，“你昨晚睡得好吗？”

“睡的很好。”

舒余：“……”

好啊，对我撒谎越来越熟练了。

到了晚上，他又让小8监视。

结果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楚明鹤半夜从不睡，第二天照样跟他撒一模一样的谎。

【呵呵，我看他骗我到什么时候，小8今晚照样监视。】

【好的宿主……】

第三晚的结果在意料之中。

舒余得出结论，楚明鹤似乎一直都不睡觉，人不睡觉怎么能行，瞧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他想起那条带有定位器的项链，一时沉默，思绪飘远。

下午。

他找到书房的楚明鹤，问他有没有空。

“当然有。”楚明鹤停下所有工作，书房厚厚的窗帘一直关着，这个房间有些阴沉，更显得坐在这里的楚明鹤，似乎被困在什么阴暗角落。

“我们来聊聊天。”

舒余准备开诚布公，他上来就说。

“你这些晚上是不是整晚都睡不着？”

楚明鹤惊愕地看向他。

等了一会儿，他才沉默地说，“没有。”

“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说谎？”

舒余厉声道。

见他生气了，楚明鹤慌道，“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是不是腿疼了，我给你揉揉。”楚明鹤半跪在他面前，想要撩起他的裤子给他捏腿。

“别转移注意。”

舒余挥开他的手。

书房里一阵沉寂。

半晌，楚明鹤“嗯”了声。

“让你承认可真难。”

舒余冷冷说道。

“到底是什么问题，看过医生吗？”

“嗯，正在治疗。”

“我怎么看你这治疗没什么用呢。”

“……可能医生不行。”

楚明鹤干巴巴地说。

“多找几个，你不是很有钱吗，什么样的医生请不来？”

“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他猜测可能是精神衰弱。

“嗯。”

“那你最近先把其他事放一边，好好去治疗。”

“好。”

楚明鹤低低说道。

那天开诚布公后，楚明鹤似乎开始治疗。

这天饭后消食，他在男人搀扶下走去了花园。

“我怎么感觉你的治疗没什么变化，真的去治了？”

“真的。”

“你都没出门，隔着屏幕看医生，没什么效果吧。”

他见过楚明鹤跟医生微信视频。

“还是去面对面咨询医生吧，想必治疗更有效。”

楚明鹤不说话。

“说你呢。”

舒余等了半天不见人应答。

“嗯？”

楚明鹤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舒余气笑了。

那天后，他开始每天盯着楚明鹤和医生视频，每次他们视频，舒余总会坐在镜头后面，严格监视楚明鹤。

偶尔一次他背着楚明鹤，从他手机上拿到医生的联系方式。

楚明鹤的手机并不在他设防。

拿到微信号后，当天晚上，舒余躲在房间联系医生。

怕医生不加他，在备注上注明了他是楚明鹤的朋友，本想试一试，谁知很快通过了。

[Y.]：是舒先生吗，晚上好^_^

[鱼]：你怎么知道是我？

[Y.]：楚先生和我说过您，所以自然认识您。

[鱼]：这样啊，我想问下，楚明鹤他的病情治疗怎么样了，我感觉似乎没有什么进展的样子，还是整晚睡不好。

[Y.]：这个，其实……

[鱼]：嗯？

[Y.]：其实我是心理医生，所以你知道的，楚先生这些疾病，跟心理上的状态息息相关，治病得从根源，最重要的是心理疗愈……

舒余刚看完这句，就显示已撤回。

他：……

[鱼]：没事你说吧，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让他追究你什么的。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又给他发消息。

[Y.]：其实楚明鹤的治疗时间挺长了，我算是认识他好几年的朋友了。

[鱼]：什么？几年？？？

他心里一咯噔，想到两人分开那几年。

[Y.]：已经五年多了。

[Y.]：我只能说楚明鹤的心理不健康的程度十分严重，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治愈过，也就半年前左右那段时间，我没猜错的话，舒先生当时刚回国吧，那段时间他的心理状态有多改善，不过也就那样，并没有好多少。

舒余听完这些，内心沉重像拴了块儿石头，沉沉坠得他心口发紧。

在杨医生的讲述中，他没回来的那些年，楚明鹤把自己逼得很紧，每天都投身在工作中，甚至一夜一夜得睡不着，饭也不好好吃，纯粹是在糟蹋身体折磨自己；直到他回来后，楚明鹤的病情只是好了个表面，根源并没有丝毫得到治疗。

舒余知道杨医生这番话中隐藏不少，但也感谢他的告诉。

[Y.]：不用谢我，我只是作为他的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作践自己，明明你都回来了，我不说了，舒先生你得知道，他这病的根源只在你身上，至于为什么，你还是和他好好聊聊比较好。

屏幕安静下来，没有再收到杨医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