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杨宁今天不是请假在家休息吗？
虽然听得十分糊涂，可季知瑜明显能感觉到杨宁的焦急，她将视线从窗外的大雨上收回，严肃道：“你别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杨宁坐在马桶上，她右手紧攥着电话，握到指节发白。而左手则深深地插入发中，无意识重复着揪紧又放开的动作。
季知瑜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做了几个深呼吸，语气才稍稍平稳下来：“我......刚才在酒店的洗手间门口，遇到张律了。”
季知瑜心中一沉，立马答道：“你在哪儿？我现在打车过来找你。”
等挂了电话，季知瑜又点开打车软件，上面显示的前方等待人数几乎丝毫未减。
她犯起难来，照现在这个排队速度，不知道杨宁得在洗手间里等多久。
就在这时，顾城砺走了出来从她身边经过，见季知瑜神情凝固的样子，和她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入雨中。
季知瑜因为专心思考着杨宁的事，无暇顾及其他，面对顾城砺的招呼，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她目送着顾城砺上车，和上次不同，顾城砺今天的座驾是一辆黑色迈巴赫。
无论走到哪儿，头顶宽大结实的黑色雨伞都能隔离出一片干爽，因此这暴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收伞，关车门，动作淡定从容。
眼看车子就要发动离开，季知瑜却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她顾不上撑开手中的雨伞，便匆匆地冲进雨幕里，跑到迈巴赫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米距离，可不论速度再怎么快，她也终究逃不过这瓢泼大雨的袭击。
她的浅灰色西装外套上，迅速浮现出斑驳的图案。
而且由于用力过猛，她关门的瞬间，外面的雨水也不可避免地被带了进来。晶莹的雨珠纷纷扬扬洒在黑色真皮座椅表面，形成一个个细小的闪光球。
一旁的顾城砺转过头，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季知瑜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友好的笑容，开口道：“贸然上车真的很抱歉！可现在雨太大，我有急事，实在是打不到车。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下去。”
顾城砺不置可否，反而提问道：“你要去哪？”
季知瑜笃定回答：“悦荟酒店。”
顾城砺“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我们顺路，那就一起吧。”
他转头对司机开口道：“小李，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一点。”
随后顾城砺又朝季知瑜伸出手，嘴角上扬道：“欢迎乘车。”
“谢谢。”季知瑜整理了一下额前打湿的碎发，用另一只相对干爽的手握住顾城砺的，象征性地晃了两下算是回应。
看对方的态度，似乎这招不请自来是奏效了。
她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导航，确认地图上显示的车程是30分钟后，迅速给杨宁发了消息。
顾城砺静静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缓缓抛出一句：“可以先把外套脱了，搭着吹一会。”
“啊？”季知瑜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顾城砺是在和自己说话。她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衣服，确实，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
“车上有毯子，如果觉得冷可以披上。”
季知瑜几乎没有考虑就接受了他的提议。
一路无话。
***
这边娜娜还在大堂刷着直播，因为被主播的推荐哄得晕头转向，她已经激情下单买了好几件衣服。
直到付款失败，账户提示余额不足，她才发现今天的报酬见底了。而半小时前，去了洗手间的杨宁却还没回来。
她有些担心，给杨宁发了短信也没回复，只得前去看看。
她走到洗手间，发现门口的休息处坐着个男人，也不知是在等谁。
娜娜走过的时候，那人瞥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这里的洗手间很宽敞，最多能同时让20人解决方便问题。
“宁宁，你在里面吗？”
娜娜冲着一溜关闭的门小声呼唤，但无人回应，她走过去一看门把手的标识，啊，原来这几间都是空的。
只怪她美瞳戴的太久，这会儿眼睛又干又涩，不凑近点实在看不清。
她又走到另一侧呼喊，这次总算有了回应：“是娜娜吗？我在。”
听见杨宁的声音，娜娜放下心来：“你还好吗？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刚才发消息你也没回。”
“抱歉，刚才有点不舒服，我马上出来。”
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杨宁低头从门后走出来。
见杨宁没什么大碍，娜娜洗着手，专注地盯着镜子道：“你等我一会儿，摘个美瞳，戴了好几个小时，眼睛干死了。”
“好。”杨宁咬着唇，表情有些不安，但还是走到水龙头前默默洗手。
娜娜迅速摘掉美瞳，又掏出化妆包补起妆来。杨宁却在此时犹豫着开口：“娜娜，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有看见什么人吗？”
“什么人？”娜娜画眼影的手顿了一下，不小心留下一道败笔，她“嘶——”地吸气，然后掏出棉签细细擦拭。
杨宁注视着光洁的水龙头，上面正映出自己的倒影：“一个男人，30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我没留意诶......”
娜娜一边回答，一边凑近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眼妆，她直播这几年的化妆技术可不是白练的，补救后看着还是很不错呢。
合上化妆包，娜娜抬头道：“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就坐在洗手间前面的沙发上。怎么，你认识的？亲戚，还是前任？”
杨宁沉默一会，尴尬笑道：“是我不太想见到的人......”
见杨宁吞吞吐吐的样子，娜娜也没有追问。
毕竟她们今晚这副打扮也确实不适合见人，她爽快道：“没事，待会我先出去帮你看看，如果他走了，再叫你出来。”
没一会，娜娜便从外面跑回来：“没事，那人不见了，放心走吧。”
杨宁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看来他在外面等了太久，没见到人就走了。
这下应该安全了，算算时间，小鱼也快到了，等她到酒店，她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就好。
想到这里，杨宁的精神振奋了起来，她挽起娜娜的胳膊道：“走吧。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她也没吃晚饭，想和我们一起。她正打车过来，一会就到。”
娜娜点头：“行啊，多个人可以多点点儿菜。等你朋友到了，我们的车估计也到了。”
两人走出洗手间，如娜娜所说，门外的沙发上果然空无一人。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三人上车的时候，那个杨宁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酒店门口，静静地目送她们离开。
***
宋格盯着手机，忽然瞪大眼睛夸张道：“唐三，你家酒店什么时候办起cosplay活动了，怎么不说一声，我们也好去凑凑热闹。”
他举着手机看了一会，咂咂嘴：“诶你还真别说，这里面有几个妹子还挺好看的。”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傅子逸接过宋格递来的手机，点击图片放大。
这地方是酒店大堂没错，一群服装各异的女孩或坐或站地挤在沙发和卡座处，场面有些奇特。
唐舒维黑脸道：“这些都是去参加郑彤生日会的，他们昨晚办什么制服派对，被好几个客人投诉。”
宋格惊讶：“我靠，郑彤这小子挺会玩啊。呵，这么多妹子，没看出来，他身体挺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舒维冷哼一声：“我已经拉黑了他。这家伙已经上了我家酒店黑名单，以后都别想来了。”
见傅子逸看照片看得入神，宋格凑过来调侃道：“哈哈，制服派对！子逸有兴趣的话，我们下次也搞一个？”
傅子逸没有回答，他正盯着画面中的一角，那里有三个女生，似乎正在交谈些什么。
宋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般开口：“哦？原来你喜欢修女啊，早说嘛，我在美国认识的可不少。”
傅子逸白他一眼，将照片发给了自己后，把手机塞还给宋格。
宋格啧啧称奇，他摇头道：“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会为了唐璐守身如玉，是什么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啊，你不仅喜欢这种类型的，居然还要留着欣赏。”
傅子逸眼神飘向远处，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浮现出来，让他眯了眼睛。
他很快拨了个号码：“喂，这边事情差不多了，帮我订明天回海城的票。”
订完机票，他又打开通讯录，往下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季知瑜”。
点开头像，之前的消息全是对方发的，都是为了解释、请求，以及询问戒指交易时间之类，而他并没有回复其中任何一条。
不过就在刚刚，傅子逸忽然有了个主意，他迅速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悦荟酒店1211，后天下午四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