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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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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往事

八年前。

大灾变还没有到来,陆禾还是大学里因为年纪小而备受老师和舍友们宠爱的天才少年。当然天才指的是专业上,生活中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和无数的普通人一样,平时过着规律得如同定点班车一样的生活,偶尔在虚拟论坛里披着五花八门的虚拟模型皮对明星八卦、社会新闻和国际时政高谈阔论。

那天是个周一,早八社畜和早八学生都痛恨的周一。陆禾和导师因为论文方向问题吵过一架,从办公室出来,发现今天的学院里气氛格外奇怪。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小声地讨论着什么,表情好奇又紧张。

陆禾奇怪地看了他们几眼,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文字论坛看看是不是学校出了什么煞/笔新规定,或是什么小社团在举行一些行为艺术一样的活动。

然而论坛里风平浪静,几个热帖都是定期被挖坟的几个被称为“月经贴”的旧话题。社团区也是招新、审批、拉赞助老三样。直到走出学院楼的大门,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军装笔挺的身影守在门口,把学院楼守得像军区一般。路边停着辆没有熄火的白牌车,驾驶位外面站着一个穿着便装的外国人。那人有一双暖棕色的眼睛,在陆禾东张西望的时候直直地看向了他。对视只有一秒,陆禾就移开了视线,但那个人却向他走了过来。

见鬼了。陆禾想:不会真的东窗事发了吧。

他平时在学院里话少又乖,人见人爱,到了论坛上披上虚拟皮就像换了一个人,嘴皮子又快又毒,还积累了一批爱听他输出的粉丝。同时,他从不避讳谈及某些敏感话题。甚至在一些隐秘社群,他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们还要研究某些现在已经成为禁忌的技术。

这也导致,当他看到这些明明代表着某种安全感的制服时,会产生一丝心虚。

不见得是来找我的,我也没做什么。

陆禾自欺欺人地闷头狂走。然而事与愿违,面前投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陆禾同学。”那个外国人的中文说的很好。他没有询问,而是直接以陈述句叫住了陆禾:“请和我们来一下。”

陆禾皱起眉:“你是?”

“我叫希文·杜兰德,来自全球应急应对联合组织。”他向陆禾展示了证件。然而没有用,证件上的编号和徽记都是陆禾从没见过的,他无法判断真假。

见陆禾犹豫,希文·杜兰德转过头,示意他看向汽车。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了一张他曾经无数此在学术刊物上见过的脸。每一个计算机领域的学生见到她,本应都充满激动和向往,但不包括陆禾。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却无法再拒绝,随着杜兰德走上车子。

车窗摇上,车内昏暗而寂静。陆禾在杜兰德的示意下坐在了后排,那位大名鼎鼎的人工智能科学家就坐在他的身边。一路无话,车子向城外开去,一直开到了某个隐秘的度假村。

度假村中空无一人。但陆禾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遍布着荷枪实弹的武装安保。

陆禾:“所以,有何贵干,肖雯女士?”

肖雯,前人工智能领域领军人物。之所以说“前”,是因为从十六年前开始,人工智能研究从原来的发展极为缓慢变成了彻底的停滞。想象中像人一样的人工智能再无出现的可能,到了2102年,人们能使用的还是像2021年时一样的人工智障辅助系统。

而肖雯这个领头人也退出了研发一线,成为了某国政府的幕僚。

对陆禾来说,这个女人还有一个身份:他的父亲,陆远航的项目负责人。七年前,她组织了一场科考旅行——陆禾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研究人工智能要去非洲科考,那场科考中,队伍遇到了重大的事故。

他们误入了一群迁徙的野牛的路线,而携带的各种发射装备似乎对野牛的精神产生了什么影响。野牛群疯了,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的营地猛冲了过来。

在学校上课的陆禾知道父亲在非洲因野牛遇难的时候,几乎以为这又是肖雯阿姨对自己开的毫无幽默感的玩笑。但这竟是真的,现实比任何文艺作品都要荒诞。肖雯作为领头人,因为要参加会议而没有进入队伍。那支无人生还的队伍由世界上最尖端的人工智能科学家组成,那天之后,本就经费不足的人工智能项目在科研上也失去了灯塔。

而如此重大的事故,却没有影响到肖雯一分一毫。她越是平步青云,陆禾越是放不开对她的怨恨。

上次和她见面,还是接到父亲讣告的时候。一转眼七年过去,她面容苍老了很多。

“小禾,我今天是代表全球应急应对联合组来的。”肖雯说。

全球应急应对联合组,这是陆禾今天第二次听说这个组织。

陆禾:“那是什么?”

肖雯:“联组的职能不能向你透露。找你,其实是因为你父亲。”肖雯顿了顿,对这个在他们实验室里万大的,也是她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但职责在身,她说:“……”

她说了什么?

陆禾的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天的谈话内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足够了。至少现在他能肯定,那些一直很朦胧的,无法被抓取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而它们竟是那样重要,重要到几乎决定了他的人生。

陆远航是顶尖的人工智能科学家,陆禾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混在他的实验室里。白天上学,放学就去爸爸的办公室做作业。耳濡目染之下,人工智能也成为了他感兴趣的领域。遗传自父母的智商让陆禾在小小年纪就展露了天赋——在没有获取相关知识的情况下,对数据和代码的某种近乎直觉和本能的判断力。

人工智能是他坚定的方向。即使这个方向前景不好,甚至被打压,被舆论攻击,但他还是在虚拟论坛设置了一个隐秘的房间,以几乎地下接头的方式聚拢了一批有同样理想的研究人员。他们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只是讨论代码、公式、原理,希望把那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领域再续一续。

父亲的死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敏锐的直觉让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他一直没有放弃追问真相,每年都会向父亲曾工作的研究院写信,也一直与父亲的旧友保持着联系——老袁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那次肖雯找过他之后,他的这些坚持,这些疑问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不再登录那个论坛房间。论文选择了导师推荐的热门方向,并且做出了一定成就,成为了同学们投刊必拜的科研之神。他定期祭奠父亲,却不再对父亲的死亡产生任何怀疑。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可抗力的意外,就像车祸,像地震,像人世间无数无可奈何的离别一样。

后来,大灾变开始了。他作为科研人才被好好地保护了起来,顺理成章参加大考,顺理成章入选了漂流计划。老袁招揽了他,他就进入了老袁的项目组。

时间会消磨一切。能消磨放不下的人,能消磨过不去的悲伤,能消磨执着与信仰,也能消磨被强加的思维暗示。

在空间站中工作的三年,他逐渐找回了曾经。对人工智能重新产生了兴趣,午夜梦回会思考亲人的离世,对漂流计划的怀疑越来越深。

陆禾越来越清晰地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忽略了什么,思维却如同陷入了一张越挣越紧的大网。他过去几年都没有意识到网的存在,现在意识到了,却因身在网内无从挣脱,只能借助外力。

于是他盯上了老袁的实验舱。

只可惜,项目组毕竟还要出成果。按照这次的实验结果,恐怕短时间内没法再进实验舱了。

陆禾陷入了沉思。

假如七年前的那次会面他被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察觉?

大灾变开始在那次会面的两年后。又三年,漂流计划启动。在这五年间,他按部就班地一边做着自己的研究,一边为联组处理灾难事宜,直到大考后登上空间站。

全球应急应对联合组在灾后正式上台,在地球一片混乱的时候稳住了局势,也稳住了自己的地位。各国政府退位,一切资源归联组调配。

陆禾他们这些被庇护的学生学者都是这样的,他们在灾变中受到了照顾,就要承担相应的工作。肖雯在灾变第一年就去世了,看到讣告的陆禾没有任何感觉。

似乎是来到空间站之后。不对,是更早。

陆禾想起了,他第一次隐隐约约意识到罩住自己的那张大网的场景。

那是大考的最后一课。考试结束后,所有考生会一对一地被联组军方带走,进行审查。广场上停满了军车,每辆车上有一个编号。大门一开,考生们涌出来,仿佛打开的粮仓。军人们像训练有素的工蚁,每人带走了分配给自己的那粒粮食。

负责陆禾的是一位陌生的亚裔军官,很面善,看起来对这些即将肩负人类未来的天才们也十分尊重。但陆禾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转头向四周看去。

“陆禾先生?”军官疑惑地问他,“落了什么东西吗?”

陆禾摇摇头,低下头准备上车。就在那一瞬间,视网膜上闪过一双暖棕色的眼睛。

他猛地抬起头,后脑勺重重地撞在车门上。军官连忙过来查看,陆禾却没管他。头晕眼花之间,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希文·杜兰德

陆禾关上电子板,仰躺在床上,盯着空白的天花板。

那次会面,希文·杜兰德在场。之后的四年,他没再见过这个男人,也没再听过这个名字。毕竟联组的军人很多,杜兰德那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而五年之后,他再次见到那双眼,无形的阴霾瞬间包裹了他。

杜兰德的存在那样的鲜明,像一个黑洞一样,不停地提醒着陆禾,他淡忘了什么。

后来,他们一起登上空间站。杜兰德进入领航局,的军衔火箭一样上升。三年间,他们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是每次仅仅只是擦肩而过,都会让陆禾更清楚地意识到脑海中的那张网。

希文·杜兰德。

陆禾的唇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疲惫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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