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

棉签蘸着碘伏涂抹在翻出里肉的伤口周围，黑瞎子半蹲在张起灵身前，眼底酝酿着阴霾，垂下头一点一点给伤口周边一圈消毒，气压下降到极点，没有了黑瞎子平常逗张起灵开心的玩笑话，张起灵微微皱眉，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但黑瞎子很显然并不想理张起灵，张起灵意识到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自从张起灵决定落户雨村以后，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深渊里传来呼啸的风声。或许他们就像时空中一前一后的旋转木马，玩的是世上最残忍的游戏，彼此追逐却有永恒的距离。

张起灵眼底眸光一闪，轻轻“嘶”了一声，黑瞎子的动作果然一顿，半晌，他工笔画似的眉眼紧锁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现在知道疼了？”

“吴邪对你真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三番四次用自个儿的血去救？”

“你有想过我们吗？哑巴，我，跟你，是不是没有未来啊？”

那人一丝不苟的脸上依旧挂着惯常的笑容，可张起灵的心却蓦地揪在了一起，像是被浸泡在一杯无糖的苦咖啡里。

“不是…”

张起灵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把手掌覆盖在黑瞎子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在以往的时候，他跟黑瞎子总是这样，并不需要任何苍白的言语，仅仅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就像现在张起灵想传递给黑瞎子的，“不是，我跟你，是有未来的”。黑瞎子很少这样安静，天底下能把黑瞎子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的人，估计就只有张起灵了吧。

张起灵无声地感受到他的不安，躁动与愠怒，他看着黑瞎子无可挑剔的侧颜，突然想为这座寂静的活火山做些什么。张起灵抬起手猛地拽过他的领口，倾身覆上了他凉薄的唇。果然就如他预料中的那般，黑瞎子微微一怔，一直到他们唇齿分开，张起灵感到周遭的气压终于有所松动，在他想起身抽离时，后颈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捏住。

“哑巴，你给我个准话，成不？”黑瞎子近乎乞求般地在他唇角落下细碎的吻，连最轻微的呼吸都在隐忍地颤抖：“我想做你每次一回头，就能看到的那个人，可我不想哪天我抬头一看，你却不在原地了。你说，小爷我是该停留在原地等你呢，还是也跟你一样一走了之啊？”

张起灵颤动着眼睫，始终沉默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抬了又抬，最终无声地虚环过黑瞎子的腰际，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什么？”黑瞎子感觉到他喉间轻微的震动，但他没听清，倔强又固执地追问道。

于是张起灵又重复了一遍。

那两个字声音太轻，几近无声，但黑瞎子还是听到了，他说的是，别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