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守则】
3.你无法把两个灵魂放在一个身体里面,必须先抽走前一个人的灵魂,从而施行灵肉互换。如果多次强行这么做,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呢。
-
【宿舍内部】
如果说女宿舍到处都是香水的刺鼻味,那么男宿舍就是臭袜子臭脚的味道,这一点在任何年龄段都成立。
宿舍因为一般没有女主人管理,往往都是外卖垃圾,脏衣服铺的到处都是,因为他们也不像学校那样查寝室——至少会落得个表面上的干净。
工人的宿舍就完全看自己的生活习惯了,爱安静的还能看得下去,不爱收拾的屋子里都没法下脚。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是拿着一床被褥一个枕头,带一个暖水杯,两套衣服,就这么过来了。生活的久的,就能添置不少东西,好像这真是个家一样。
“找到了吗?”
“嗯。那里阳台挂着一个女士衬衣,是花的。应该是你妈的吧。”
“是。三楼,走。”俩人来到了对应的宿舍门前,敲起了门。
“噔,噔,噔”没有人回答,“有人吗?”还是没有人回答。
宋鸣夏立马就慌了,怕妈妈出了什么事,敲门的手都开始抖了。在那门前站着一动不动。
“没事,没事。”尤清宣发现之后立马握住了他那只发抖的手:安慰道:“你从门缝看里面没开灯,肯定是出去了。兴许去厕所了呢?我去帮你找找,你站在这等着我。”
但是尤清宣喊了几声朱钥,但是没有人回应应该是不住。找不到人的话,尤清宣是不敢回去的,他怕宋鸣夏情绪失控,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一定要在工人集体下班之前找到她!
不在这会在哪呢?难不成她也逃跑了?不可能。逃跑不可能不带衣服啊。还有什么地方呢?
水房?没有。
尤清宣突然想到,也许是厨房呢,这里应该也有小厨房。立马找了过去。停在了二楼果然在那里面找到了一个女人。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朱钥,就偷拍了照片回去。
“找,找到了吗?”鸣夏心里问的有一点没底气。
“别慌,我办事你心里没数吗,你看这个是吗?”说完给鸣夏看了他手机里的女人照片。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头长卷发扎了起来,围了个工厂里面的围裙,穿褐色羊毛衣和藏蓝色水洗牛仔裤。只有背影,看不见脸。但宋鸣夏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他妈。
“是,是。谢谢你,我们走。”
“妈。”随着鸣夏的一声呼唤,朱钥回头,怔愣了。
鸣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只是这张脸和几天前的有一点不一样:额头不知道怎么像是磕破了,右眼眶下面是乌黑的淤血,嘴角好像磕破了。从脸上的伤痕,很容易联想到,那褐色羊毛衣和牛仔裤下面还会有多少如此的伤痕。
“儿子,你,你怎么来了?”妈妈连忙往前走去“他看见你了吗?”
“妈,我没事,我来救你出去的,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一边说,尤清宣看见宋鸣夏的眼圈有一点泛红。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鸣夏要哭出来了,以往不管宁子杭他们几个怎么欺负鸣夏,老师同学怎么冤枉他,也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脆弱的神情。清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孩子,你说什么傻……”话没说完,朱钥就倒了下去,鸣夏稳稳地接住了她。
“对不起妈,从现在开始。
1.今天和明天,你要听从我下达全部的命令。毫不犹豫地执行。
2.待会,宋远回来的时候,我会对他施术,届时你需要配合我演戏,在我下令的时候帮我控制住他,千万不要让他发出任何求助声音。
3.
3.你不会记得任何关于人偶师的事情。
4.之后我会安排你和宋远离婚,你需要配合。
5.如果我成功地将你救了出去,这几天叔叔他们问你的时候。你就说,是我找到了你,宋远经过和你协商之后同意和你离婚,再不纠缠我们。
6.你将会慢慢忘记所有关于宋远这个人的记忆,除了包括你们之前的和之后的,你再也不认识这个人,遇见也形同陌路。你对你们之前的婚姻对他有关的细节都慢慢淡忘,以后你会想起来之后觉得这次的伤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从今以后你们再无瓜葛……妈,记住了吗。”
朱钥点点头。
尤清宣一直看着宋鸣夏,他理解宋鸣夏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这家人还真是命苦。
几个人已经在宿舍内准备好了,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尤清宣躲在衣柜里,宋鸣夏躲在门口,如果一开门,就会恰好把他藏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宋远没回来。
“再多等一会……”
又过了半小时。尤清宣说,不对劲。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
“你确定?要不还是我出去吧。外面太危险了,这样等,他迟早会回来的。”
“我会出事吗?我命大着呢。”
“那你把这个拿着。”宋鸣夏将手里的人偶递给了他:“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怎么用了吧。”
尤清宣一时间呆住了……他怎么敢这么信任别人,没接手而是弹了他一下脑瓜崩:“你,你是傻子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交给我了?你不怕我对你用?或者去做坏事?”这一举动让小尤好生不理解。
宋鸣夏揉着自己的脑袋,干嘛弹得这么用力……“不怕,我的人偶不能对我自己生效,而且我之前设定你也不能伤害我。你忘了么?”
“……还有这一说呢。行,小看你了。不过那也不行,万一这期间宋远回来怎么办,你不是错过了下手的好机会?”
“好,你自己保重。这里面的人可不怎么和善。”
尤清宣出门了。尤清宣记得宋鸣夏之前与那个工人的对话:
“你们下班之后都干什么?”
“睡觉,洗澡,吃宵夜,打电话,有时候还会玩牌。”
不睡觉,又不可能给人打电话,毕竟他亲人朋友都在这,又不是那种煲电话粥的人。之前朱钥就是在做宵夜,但是宋远却没回来吃。男人洗澡一般不需要半个小时,有时候十分钟就结束了。这样最有可能的就是:
玩牌。
“喂,这平时大家在哪打牌啊?”
“楼下一楼那边,有的在外面那个铝合金小房子里,另外厂长办公室,他们有时候也打。”
“好,谢谢。”
【棋牌室】
尤清宣在一楼巡逻了一趟,几个人在那边打牌,但是是不同的人,有人玩麻将,还有一个挺旧的自动麻将机,说明他们这样玩很久了,还有一个地方用来玩扑克,好像是斗地主,还有推牌九的,不过尤清宣不太懂那个。
玩的大多是几十的,少数也有几百一场的,花花绿绿的钱币放在人们的前面,作为一种礼物,被输家送来送去,开始他们在牌上面单调且轮回的旅行。桌子下面还有啤酒,有的人明显是喝嗨了,直接把上个月剩的所有的工资都压了下来。
“来来来,多赌点钱,干嘛儿玩意,抠抠搜搜的,都押上。”
“你你你,来,都来。”
“唉唉,你给我点炮了,拿钱吧。”
“俩2!要不。”
“大的,要不起,出,出。”吵吵嚷嚷的。酒气熏天。
尤清宣好奇晚上喝酒明天不胃疼吗?他可是个养生的人,另外喝迷糊了还能赢牌吗?他不解。
有些人来这里打工,一个月赚个几千块钱,都要输在这牌桌上,送进了工友的口袋,最后一分钱也不能给家里的老母亲邮回去,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养老金,于斗转星移之间湮灭。
尤清宣没时间去感慨那些事情,得去完成小祖宗布下的任务才行,他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人就跑了,不敢走的太近怕有人跟他搭话露馅。
“玩吗?小兄弟。”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不玩。我来找人呢,没看见就走了。”
这个人喝的五迷三道。“找谁啊,哥帮你问问。”
“哎呦,我肚子疼,哥我先走了,要拉了。”尤清宣找借口离开了,直觉告诉他,不能说出自己在找谁。
外面搭的小棚子,地方更小。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这样就只剩下厂长办公室了,尤清宣拿起手机里的地图,弯弯绕绕的,厂长办公室距离员工宿舍很远,靠向工厂后门,好歹是找到了。
“不对劲!”
在尤清宣过去的时候,听见那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和桌椅板凳移动的声音。但是没听太清楚。靠近之后,发现窗帘已经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怎么都看不到里面。
“吃,你给我吃。”
“塞他嘴里。”
“你什么时候能还啊?”
接着瞪了一会,那个人没说话,也可能是声音太小,清宣没听见。
“你说话啊,死了?”
“接着打。”
“别……”这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好像有一点苟延残喘。
“绑起来。”
尤清宣听见棍子打在人身体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里面发出一阵又一阵哀嚎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人在动用私刑。事情恐怕是不简单。
尤清宣也优点害怕,被发现恐怕是没这么轻易能够走了,但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他还是选择在这里偷听,为了防止他们一出来就会看到自己,尤清宣选择躲在一个办公桌底下,那个办公桌靠墙,也是能听到了。
棍棒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等到最后,被害人已经不求救了,而是单纯的因为疼痛而叫喊,正如那副因为长时间鞭打而已经麻木的身体,嗓子听出来已经喊哑了。
“吃,把这猪大肠塞他嘴里。”
“唔……唔唔唔。”
尤清宣想到那可能是血淋淋还带着猪粪的大肠,差点要呕吐出来。这都是什么人啊,好在办公室离人群较远,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鞭打声持续了接近十分钟才停止,尤清宣猜想大概是因为施暴者已经累了。
打到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受害者彻底没有声音了,就像是不做任何反抗了一样。
墙那边是是一群暴力者嘶喊出的无限寂静,将黑夜与犯罪捣碎,揉进了受害者青青紫紫的躯体里。
“死,死了!”一个声音惊呼道。
“死了。他死了,没……没呼吸了。”尤清宣听到后,身体不禁往后一倒,好在没搞出什么动静,没想到居然让他碰见了杀人的现场。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他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管接下来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能出声,这次一旦暴露,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厂长,这……”
“……怎,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大家都有份,可别说你们没打。”
“慌什么,找个地方埋了,就说人跑了。”
……
“扔工厂里吧,混进猪肉里。”
“工厂地下室有不少铁桶,先封进去,再说吧。”
“抬着点,现在就走。老周你和宋远抬着,我给你们开门。别弄出动静。”
几个人叽里呱啦的一堆讨论。
尤清宣知道他们要出来了。立马找了个好的方向,把桌子上的空箱子拿下来,遮掩住自己。
看那个方向大概是要去工厂了。这时候再跟上去百分之一百会暴露自己,不能接着浪了。趁他们几个人把尸体裹着黑塑料布抬出去之后。尤清宣立马找了个机会回到了宿舍里,一路上都在胆战心惊的,直到到了朱钥门前,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出事了。”
“你回来了,没事吧?出了什么事。坐下说。”
“死人了。……”清宣把他的消息分享给了鸣夏。然后说,“能越早走越好,这太不安全了。宋远他们还是会回来的,速战速决,不容失误。”
好一会,传来了脚步声,宋远直接推门而入。尤清宣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了,鸣夏在门后。
宋鸣夏说:“动手。”妈妈和尤清宣就立马出来,试图压制宋远。
“什么人!”他惊呼。
趁着他被清宣吸引到注意力的时候,宋鸣夏从背后,将人偶狠狠刺入了他的后背。
“好在有惊无险。”
“嗯。”宋鸣夏对着人偶,注视着那张变成人偶的滑稽的脸,就在他手中。“尤清宣,你带着我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宋远说。”
清宣知道宋有一些单独的命令,很识时务的给他们父子二人留下了秘密空间。
“宋远,从现在开始。我不问你你就不要说话。我没想到啊,你刚还杀人了,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呢?你说。就知道赌,就知道喝酒。我妈怎么会看上你呢,还生下来了我,作为你儿子,真的让我感觉很恶心。
很恶心。”他强调到。
“我要是当时杀了你就好了,可我没这么力气,还是太冲动了,如果是毒药还是有机会的。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你这些年在监狱里呆的到底怎么样啊,我真是……我真的是怕你过的不好呢。
“你放心,这几年我过的很好,我多了个父亲,还多了个妹妹。梁叔,梁冬石,比你称职的多了,我多希望他是我父亲啊。老实说,直到现在我对你的感觉都是淡淡的,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情了。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去困扰我们以后的生活,母亲会彻底忘记你,我也是。如果想,也是想你死了呀。
你看看你过得什么样子,当年爷爷家里还算富裕,你花天酒地,他死了之后,你就是个废人罢了。你当年追求文阿姨,你看你那死样子,不也没嫁给你吗,你生气吗?你狠吗?
“你就像个臭老鼠一样。曾经你看不起的人,在你之下的人,他们都超过你了,人家现在都过得比你好。只有你,什么钱都没有。四十岁的人了,还靠着朋友施舍的工作活着。你还打牌,你牌技那么烂,每次都是输,长没长脑子啊,我要是你,我就说死都不去了,嫌弃自己丢人。酒量不好,几杯就醉了吧,喝完就打女人,打我。废物玩意儿,只有废物才打女人孩子。
“你做什么都失败。一副大个子和满身力气。你没钱没权力。长得丑,脾气差,没脑子,没有任何一技之长,人到中年,却有老年人的身体吧。你下雨天腿疼吗?你喝酒胃疼吗?你的眼睛看的了光吗?你这老腰还好使吗?你什么时候挂啊?你看看哪个朋友能看得起你,哪个女人喜欢过你,你爸想要承认你是他儿子吗?
“我要是你,我在就在监狱里自杀了啊。
“我说的对吗,宋远?”宋鸣夏嘲笑着望向他。他知道,这样嘲笑他看不起他,比任何酷刑都会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