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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遗物&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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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再次踏进了静安寺巡捕房的大楼。

他记得第一次踏进这幢大楼的时候就在一个星期前,也就是那一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诶呦,宫小少爷,您来了。”包来运见宫城迎了上去。

“你是包来运?”

“能被您记着,是我的福气。您来是为了领那叫什么来着……”包来运挠着头,眯起一只眼努力想着之前方谬天嘱咐过的。

“屠苏阳。”宫城喉结微微滚动,说出了这三这字。

“对对!”包来运说着朝老薛喊了一句:“那个登记的单子给我一张。”

登记单到手,包来运让宫城坐到桌前先填一下表格。

宫城刚填完表格把单子交给包来运,方谬天就回来了。

方谬天一把接过单子笑道:“诶呦,你来了。”

本来不想理他,但怎么说他俩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于是回了声:“嗯。”

“你这声‘嗯’怎么那么敷衍呢?”方谬天瞟着登记的信息。

在关系一栏里赫然写着:

家属。

——他俩算哪门子的家属啊?

反正就走个过场,东西拿了就行。

方谬天心想。

包来运已经殷勤地拿来了屠苏阳的遗物:一支笔盖不匹配的玳瑁钢笔,一枚缠着红色棉线的金戒指。

“谢谢。”宫城道过谢。

看到那支钢笔,宫城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默默盯了许久。

“对了,那遗体昨晚被送去火葬场了。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变骨灰了,来不及送他最后一程,要不要去接他回来。你怎么个意思?”

方谬天尽力了,他也没想到上头居然悄无声息地将屠苏阳的尸体火化了。

“去。”宫城轻声道。

方谬天回眸,见宫城转向他完整地说出了那句:“去接他回家。”

“那走吧!”方谬天说着过去揽过宫城的肩装出关系很好的样子,悄声在他耳边说:“看来是有人不放心急着销毁证据。”

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就在二人下楼的瞬间,停在了巡捕房门口。

陈寅亥开着车门,探出头朝宫城招手:“喂,宫城!”

方谬天一看,果然这有钱人就是跟有钱人在一道儿啊。

“寅亥,我们要去趟火葬场。你方便载我们一程吗?”宫城开口。

“怎么不方便呐?快上来啊!”陈寅亥催促着,指了指方谬天:“你坐前面儿,给司机指指路。”

方谬天向火葬场的师傅道明了来意,对方看他一身巡捕房的制服也算通情达理,便将屠苏阳的骨灰盒交给了他。

“谢谢师傅您,祝您长命百岁,福寿延绵。”方谬天知道这种工作的人忌讳什么,连着说几句好话哄别人开心也方便自己办事。

方谬天拿着长方形的木制骨灰盒走出了火葬场的大门,将它交给宫城。

宫城接过骨灰盒,全程捧着,视线低垂没有离开过。

方谬天从后视镜里都看见了。

“宫城,你打算怎么处理苏阳的……那个啊?”陈寅亥也比平时安静了许多,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先带回去,联系好墓地,明天落葬。”宫城清冷独特的嗓音冷静得异常,反而让人听得不好受。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陈寅亥表示。

他说着摸了摸宫城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方谬天本想说要不要我陪你,但想起明天要上班也就省了开口。

陈寅亥将宫城送到家门口,突然叫住他。

宫城回头。

“嗯唔,没事。我就想说明天我来你家接你,电话联系。”陈寅亥顾及到方谬天还在车上,索性明天去了墓地再告诉宫城屠苏阳的事。

“嗯,好!”宫城转身进了大门。

陈寅亥坐回位置上,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巧观察到方谬天也在打量他。

这两人都是直肠子,虽说有些小聪明但也看情况而定。都瞅见了,也就不装模作样了。

“那宫城和屠苏阳到底什么关系啊?”方谬天看着后视镜里的陈寅亥。

“你不知道吗?军校的同学。”陈寅亥说着掏出烟,一摸发现没带火。

方谬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反手递了过去,“诺!”

嗞啦——

呼!

陈寅亥点燃了烟,不一会车厢里就弥漫着一股烟草味。

“我刚看宫城在‘关系’一栏里写了‘家属’,又看他对屠苏阳的事那么上心,连墓地都……他俩该不会是兄弟吧?”

“不可能,我和苏阳是中学同学,他是地地道道的北平人。再说宫城长那样,屠苏阳长那样儿,你觉得可能吗?”

屠苏阳和宫城要是俩兄弟,那猴子就跟人一样没区别。虽然陈寅亥觉得这样想好想有点对不起屠苏阳。

方谬天没见过屠苏阳长什么样儿,那泡发的身体脸早就不成样了。

“那他俩关系是不是特别要好,嗯……打个比方,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那种?”

“你这打的什么比方?听着怪怪的。”

“那到底怎么个好法,你说说呗!我这不好奇吗?同学之间能做到这样不简单。”

陈寅亥吐出一口烟。

“他俩关系是好,但要说好是苏阳对宫城特上心,宫城倒没看出来。我们寝都是北方人,就宫城一个南方的。他性子安静,脾气好,长得也好,大家和他相处都挺融洽。如今看到他为苏阳奔波,比我这个老同学还上心,我就觉得他真够义气的。”

性子安静、长得好,方谬天觉得还说得过去。但这脾气就不敢恭维了,头回儿见面就拿钢笔袭警,对,还有后面那茬儿!整个儿就小心眼、臭脾气。

“你说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呢!”

陈寅亥夹着烟,叹了口气。

下车的时候,方谬天掏出一根烟问司机:“师傅,辛苦您嘞!抽烟不?”

司机握着方向盘,“上班时间不抽烟。”

方谬天将烟夹到了司机耳后,冲他笑笑:“留您下了班抽。”说完,又朝坐后面的陈寅亥挥了挥手,跑进了静安寺巡捕房。

“这人倒是机灵!”陈寅亥不由得笑起来。

“宫城怎么会跟这种人打交道儿?”

宫城将屠苏阳的骨灰盒放在枕头上,脸贴了上去。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闭上了眼。

想象着屠苏阳从背后抱住他,像以前一样在他耳畔说着那些让他羞愤得分分钟把被子拉满脖子,埋着下巴跟母兔子埋进自己围脖一样的姿势。

“宫城,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像什么吗?”屠苏阳凑在他耳边呼着热气。

“像什么?”被屠苏阳折腾了一番,他已经没有力气转身了。

“你见过那兔子没有,母的?”

“为什么要是母的?”

“你现在就跟那母兔子似的。”屠苏阳说这话带着笑腔,硬是去掰宫城的肩想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嗯唔……你才是母兔子。”宫城不想面对面,硬是扭着身体不让他得逞。

“我才不是兔子。你忘了?顾笑庸说过我是狐狸,而且还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狐狸。专门吃你这只小白兔!”

宫城意识到自己的耳朵被他咬住,翻身想逃。

怕不行了,屠苏阳掀起被子就罩了下来。

宫城感觉房间里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想醒却又醒不过来。

那东西一下子跳到自己两腿中间,接着又窜到了腹部,然后是胸口。

宫城努力想扭动脖子或者弯曲手指,冥冥中有个意识告诉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醒过来。

感觉自己动了,但意识告诉他还是没醒——他实际没有动。

那个东西还在,甚至窜到了脸跟前。

宫城睁开眼,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伸出热乎乎、湿哒哒的小粉舌舔着他的鼻子、眼睛。

“刷”一下坐起来,唐泰斯落到了床单上。

宫城喘着气,刚才那遭差点没吓死人和兔子。

宫城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头顶的毛也该剪了,都成中分了。看上去更像那哈巴狗了。

“你是不是又胖了?”刚被它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唐泰斯用鼻子顶着宫城的手心,它这是要吃的了。

宫城转身,看到了床头柜上屠苏阳的骨灰盒,也伸手摸了摸它。

宫城将唐泰斯交给吴妈的时候,吴妈惊喊:“诶呦,糖丝你头顶的毛呢?怎么变小平头了!还有这刀印……难看死了!”吴妈摆弄着唐泰斯头顶的毛绺。

宫城在一旁埋着头故意不知声,双唇抿得愈显苍白。

吴妈察觉,一耸肩抱着唐泰斯转身边走边说:“没关系,等会儿我帮你修修,修好了又是个俊小伙儿。我们糖丝长得好看,不怕啊?”

其实宫城也觉得丑,但是他不知道怎么修,又怕把它给修秃了,索性就这样了。

“吴妈,我出去一下。开饭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诶,好嘞。”吴妈回头应了一声。

宫城去了大马路上,看到了街边叫卖香烟的。

“西桑,来内啥?(先生,来点什么)”小贩龇着黄牙殷勤地笑着。

“吾自嘎来。(我自己来)”宫城说着看了一圈,拿起一包大前门。

“特砸觅道美灵额,伊哉年轻淫都行得砸,要勿哈试试卡勿啦?(这个味道挺不错的,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个,要不也试试看)”小贩说着拿起一盒哈德门。

哈德门口味淡,就算是新手也不会呛喉,过肺柔、绵,余味干净焦甜,一出来很快风靡了当下,深受喜爱。

“嫑,哑呀。(不用,谢谢)”宫城付了钱,摆了摆手。

宫城不抽烟,准确地说他不会抽烟。因为他觉得但凡烟的味道都冲,呛人,隐隐的带有颓废和逃避的味道。

——但是,屠苏阳抽烟。

大前门,有一股淡淡的梅子酸。

“屠苏阳,我的裤子呢?”宫城穿好衣服,发现自己的长裤不见了。

屠苏阳坐在窗前,窗帘就拉开了一条缝,窗也只开了一个小缝。他手里夹了一支烟,正吞云吐雾。

见宫城醒了,叫他。他也不急,缓缓转过脸,朝宫城招手,嘴角挂着微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离窗有点近,不过窗帘遮着,宫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啊,你……”

宫城刚走近,屠苏阳就立刻掐了烟,一手拉过他,一手掰过他的腿让他跨坐到自己腿上,面对着面。

宫城吓得本能地搂住了屠苏阳的肩。

“吓到你了,我道歉。”屠苏阳笑着说,还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我……我的裤子呢?”宫城一边问着,眼睛怯生生地瞟着窗缝。

“亲一下,我就告诉你。”屠苏阳咧开嘴,露出他的六颗白牙。

“不要。”

屠苏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宫城拒绝得未免也太干脆了。

“你可想清楚了?”

面对屠苏阳泼皮无赖笑脸相迎的威胁,宫城只能妥协。轻点了一下下巴,“嗯!”

“嗯?”

屠苏阳得了便宜还卖乖,宫城已经羞得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来了。

“唔嗯……嗯……”

屠苏阳突然吻了上来,宫城只能措不及防地溢出低吟。

口腔里充斥着大前门燃烧过的淡淡梅子酸。

吻到深处,宫城弓起了背撞向身后的书桌,屠苏阳赶紧用胳膊挡住了桌沿。

宫城微喘着和屠苏阳的唇分开,他也意识到了屠苏阳在他身后的呵护。其实这撞一下,也没什么,但屠苏阳总会下意识地防止这些伤害。

“在右边第一个抽屉里。”屠苏阳温柔地告诉他。

宫城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拉开抽屉。

翻了翻。

“没有啊?”宫城望向屠苏阳,被骗了。

“你想想那拍照的时候,哪边是右边。”屠苏阳拿起了窗框上刚灭了的烟,他是怕抱宫城的时候烫到他才掐灭的。

宫城想了想,那方向就该反着来。果然找到了自己的裤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还有一条毛巾和内裤。

“那个抽屉留给你的,你的东西我都放里面了。”屠苏阳重新点燃了烟,笑道:“那内裤是新的,给你买的。不然像上次那样,你都回不了家。”

他知道宫城爱干净讲究,每次他的毛巾用过都会给他洗干净晾干了放里面,等着他下回儿来过夜用。

宫城一想,不对啊?为什么他的东西就要放右边,还非得按拍照在右边……

——结婚照!

宫城抿着唇,眯起眼瞪向屠苏阳。

“你才男左女右——你站右边!”

“诶呦,听出来了?”屠苏阳笑道,露出那口白牙,逗宫城:“老公都叫过了,你确定让我站右边?”

刚好饭点,弄堂里家家户户飘出饭菜的香味。

“囡囡,特颗恰忒。刮囡!(宝宝,这口吃掉。乖孩纸!)”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把小板凳上,一手端着碗,一勺子将戳开的半个馄饨喂到了小女孩口中。

小女孩含着馄饨蹦蹦跳跳的,也不急着吞咽。

“恰奥气,刮。(吃下去,乖)”

小女孩这才开始嚼起来,最后笑着朝妇女张开嘴检查吃完了。

“再来一颗!(再来一口)”妇女见状又舀起半个馄饨。

“嗯唔——”小女孩不情愿地撅起小嘴。

宫城看了看,走了。

屠苏阳喜欢馄饨,曾嫌没之前来上海吃到的味儿正宗。

恰好无意间,宫城看到吴妈在做馄饨,于是就顺手学了。

下了一碗馄饨给屠苏阳送去。

那晚下起了大雨。

屠苏阳说:“宫城,这么大的雨。今晚你别回去了?”

——那晚,屠苏阳亲了他。

宫城本能地抗拒,觉得恶心,觉得屠苏阳不正常!

第二天,陈寅亥亲自开车来接宫城。

“宫城,你昨晚没睡好啊?”陈寅亥瞟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无精打采的宫城。

“就半夜醒了一回,鬼压床吧……然后就没睡好。”宫城说着食指揉了揉眼睛。

陈寅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骨灰盒,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昨晚把那……把苏阳放哪儿啊?”本来想说“那鬼东西”,但一想不太好,于是改了口。

“就床头的柜子上。”

陈寅亥用力地咽了下口水,这宫城胆子也真大!

为了缓解气氛,陈寅亥继续:“那老一辈不是有个说法吗?鬼压床其实就是你最想念的人死后化成了鬼,晚上给你盖被子结果犯困就趴你身上睡了。没什么打紧的!

——是来守护你的,不是来害你的。”

陈寅亥又瞟了一眼宫城。

“嗯,怎么了?”

“哦,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指个路吗?”陈寅亥咧嘴笑笑,把原本想说的话儿还是憋了回去。心想,不急。

——等到了墓地再说。

“怎么今天你开车,不让司机带你?”宫城心想他不认路,司机不方便吗?

“这不这种事,外人儿带着多别扭。”

宫城一想也对。

屠苏阳的骨灰盒安葬时,宫城趁机将唐泰斯的那缕兔毛藏在盒底一起放了下去。

“宫城,不愧是你啊!说弄块墓一下子就弄到了。”陈寅亥把那纸钱丢进火化的盆里。

“我出生的时候就备着了,反正现在用不上,先给苏阳用吧!”

“哪有一出生就备下的啊?”陈寅亥竖起了鸡皮疙瘩。

“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怕养不活,所以提前备下了。”宫城埋头烧着纸钱,语气淡然也没抬眼。

陈寅亥觉得宫城这话听着渗人,怎么都没表情啊?别是魔怔了!

“诶,宫城?你抬头看看我。”陈寅亥见他抬起了头,又道:“你眼珠子转转?”

宫城皱眉:“你干嘛?突然疑神疑……”

“嘘——”陈寅亥竖起食指堵在唇边:“在这地方别说那个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宫城心想,“刚谁在车上说没什么打紧的?”

陈寅亥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安全!

他从西装暗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宫城。

“这是苏阳当初写给我的信。”

宫城震惊地盯着他,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

“苏阳说过,他寄给我的信看过后就销毁。我不为了保险嘛,一般到了地儿才销毁。他信里叮嘱如果不是他来接我,谁来找我都别信。”

宫城闻了闻信纸,有股淡淡的酸味像是牛奶馊掉的味道。

宫城将信纸置于火焰上方,来回烘着。

——永泰祥布庄。

看着这五个赫然出现的棕色烤字,陈寅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

“寅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宫城将信丢进了火盆。

轰!

原本即将燃尽的火星遇到信纸再度死灰复燃,红色的火舌将信纸逐渐吞噬。

陈寅亥送宫城回到家,看到方谬天刚好在门口,一副要走的样子。

见宫城下车,方谬天赶紧跑到他跟前:“宫城,目标出现了——今晚7点百乐宫。”

宫城惊喜地眨着眼,“好,7点百乐宫后门见。”

“等等,宫城!我和你们一起去。”陈寅亥抓住了转身的宫城。

宫城回头:“寅亥……”

“苏阳也是我的同学。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个老同学怎么能袖手旁观?”陈寅亥硬气了一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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