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炙热总是伴随着大太阳的烘烤,空气闷热风也躁动。
这天,班主任带着新鲜出炉的班级成绩单来到教室。
班主任虎背熊腰,看着像教体育的,又刚好姓熊,全校私底下都喊他老大,更戏称南城一中在道上有人,才能有那么多的活动。
靠窗坐的盛阳被下午倾斜的阳光晃得难受,余光看到那显眼的熊老师,拉窗帘的手一滞,忽然想起今天是月考出成绩的日子。
他乐了一下,对这次的成绩十分自信。
想到这次的赌注是承包对方一个月的卫生打扫,斜眼看同桌的宋溪明从外面回来后,又拿着消毒纸巾在擦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手背青筋凸显,在一次次的擦拭下,净白的皮肤一片泛红。
洁癖怪。
盛阳撇撇嘴,提笔继续帮李华向学校意见箱写好评小作文。
熊老师走进教室,刻意咳嗽出声,成功引起同学们的注意。
他背着手故作严肃,扫视了一圈,满意地面对着学生们期待又不安的双眼。这才清了清嗓,说话间带上笑意,也不留悬念:“这次,同学们考的都很不错,都有进步,都值得表扬。”
城南一中每月的月考都会将排名和成绩一一统计出来,而各班的班主任又会将成绩再添一班级排名后,打印后贴在教室
前面的公告栏上,每月一张,从不缺席。
学校并不按成绩分班,因此班级成绩有高有低,不过是熊老师上心,将他们每一次的成绩都记下了。
有人先一步欢呼出声,声音不大,不过也带动了其他同学。
“太好了!我妈答应我月考考好了就给我买我喜欢的手办。”
“呜呜呜我熬夜刷的题没白费。”
人声一句又一句,逐渐热闹起来。
教室内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各种倾诉着,也不忘围着熊老师贴成绩单,探头囔囔:“前面的同学也念念成绩呀,我都被老师挡得看不见。”
知晓他们好奇什么的熊老师故意张开手捂着前面的人名,只留个指缝半遮半掩隐隐约约的人名。
“老师,我们班第一是谁呀?”人群中传出一道好奇的声音。
不等熊老师回答,便有同学脱口而出:“还能是谁,不是盛阳就是宋溪明呗。”
班里同学在压谁是第一的吵闹声和耳边的英语单词交织在一起,盛阳忍不住偷偷暂停耳机里还在播放的音频,力争听得更加清楚。
也不是特别好奇,就是想看看进步没。
这般想着,他不由去偷偷瞄宋溪明,只见他和往常一样,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那修长白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着书页。
“我靠!”前排观看的同学突然大喊,“陈行你第二名!”
盛阳冷不丁被吓得一颤,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看题。
一旁,一直低着头看作文的宋溪明翻页的手一顿,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嗤笑。
笔尖停在纸面,盛明羞愤的想,宋溪明一定是发现自己偷看他了!
于是他怒喝一口,由宋溪明打赌输后,给他打的水。
已经快半年都是第三的陈行一愣,第一时间居然是不敢置信。
下一秒,班里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后排的两人。
是谁会勇夺第一!
有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询问:“盛阳,你猜你是不是第一?”
被点名的盛阳就着笔尖,长时间接触着纸面晕开了一小片黑点,写下答案后,摘下并没有在播放的耳机,才抬头道:“班长第二名,那也只剩下个第一了。”
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少年人身上蓬勃的朝气自信张扬,黑色的耳机缠绕在耳廓上,蓝白的校服领口扣子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轮廓。他眉眼漆黑,目光清澈,却又藏匿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不羁。
话里话外,都在说着第一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狂妄的话让一旁的宋溪明不由冷笑出声,“怎么,这次没了第二就开始做梦了?”
上次月考以一分之差输了的盛阳帮宋溪明带了一个星期早饭。
盛阳认输不服输,“一次失败而已,说的好像你次次赢我一样。”
认识盛阳和宋溪明的,都知道两人面和心不合。偏偏两人从小同班,就算是碍于长辈打招呼,都夹棒带枪的。
班里的人对他们的不合也心知肚明,但更多的是带着看热闹的心。
毕竟两个帅哥学霸爱学习,就算打赌,也不祸害他人,又乐意为同学解答问题,偶尔还会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熊老师也知道他两的事情,但对于良性竞争他一向是支持的,朝着对手放狠话这种事情,也让他不由回忆起自己的青葱岁月。面对两个成绩一向省心的学生,他语气更加柔和:“这次你们两年级第五,有很大进步。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要知道两人多才多艺的,又有竞赛,还喜欢打篮球,维持着年级前十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对于这次的年级第五,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同学们也不要骄傲…”敲打了一下兴奋过头的学生,熊老师心满意足在上课铃响起时离开。
得知平分了的盛阳感觉天都塌了,上一次就没有考过,这一次打个平手,那不就等于输。他面上不显,解题时落下的笔触却充满不爽。
宋溪明也觉得平分这事有点讨人厌。
看数学单科成绩和盛阳一样,他语气不咸不淡:“下个月的期中考数学成绩…”
话也没说完。
好在,那么多年的比赛已经让盛阳默契接话,大脑也没转弯,脱口而出:“输的人要写情书塞学校意见箱。”
话刚出口,盛阳就感到不妙。
糟糕,给李华写小作文写傻了。
宋溪明眉毛一皱,张口就要反驳,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一道饱含怒气的嗓音突然传来。
“盛阳——”
盛阳转头呆住,一看,是折而复返的熊老师。
“你们两个!今天放学给我写完一千字检讨书再走。未来一周操场的公共卫生就交给你们俩了!”
学校意见箱每星期都有老师去整理信件,针对学生意见进行校内改革,对无法实现的意见也会在午间广播做出回答。因此,给老师增加工作量的捣乱行为,会被抓去做检讨。
盛阳百口莫辩,支支吾吾,最终脸颊发烫,羞愤欲死。
宋溪明揉了揉额头,牵动嘴角,露出无奈的笑。
“盛阳,你是不是蠢。”
清早的操场基本没人,盛阳努力打扫着地上的落叶。在熊老师的监督下,两人离得不远,却连余光都不愿意留给对方,只一个劲盯着地上的垃圾,扫帚一挥簸箕一扬,像是要把对方也塞进垃圾桶里。
安静的气氛里只有劳动的声响。这样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熊老师到时间去校门口,与没按时到校的走读生斗智斗勇。
盛阳瞅熊老师走远,磨磨蹭蹭移到宋溪明旁边,“要不你先回教室吧,剩下一点我来就好了。”
连累到宋溪明,盛阳心里过意不去,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对宋溪明好一点点。
“一起弄快一点。”宋溪明拒绝,“免得你少学我一点,输得不服气。”
盛阳一听后半句,内心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愿赌服输!我才没那么小气。”
他扭头就往远处还没有打扫的区域走去,小声嘟囔着,“你才小气鬼,你还是洁癖怪。”
这块区域的垃圾不多,只是零零散散的,东一片落叶,西一个空瓶。盛阳看到一个扫一个,走走停停。
面前白色的纸张脏兮兮的,机打的字整整齐齐。盛阳凭借着好视力,从这张废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应援词似的字字句句。
——走过南闯过北,关注盛阳不后悔。
——等风停,等雨停,盛阳就是嘎嘎行。
好家伙,这就是粉丝吗!
盛阳被这彩虹屁成功勾起了兴趣,蹲下身拿起那张纸胡乱叠了几下后,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快速地扫干净剩下几片落叶,在宋溪明意味不明的注视下跑回原地,和他一起拎垃圾桶回教室。
少年跑来时发丝飞扬,额间还沁着薄薄的汗,阳光为他渡上了一层晃动的光。
见盛阳脸上藏不住的笑,宋溪明被感染到,忍不住低声闷笑,“怎么,捡到宝了,那么开心。”
“你管得着么你。”盛阳冷哼一声,故作的冷淡还没有装几秒,手上的重量在提醒着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他不免心虚,“下个月的早餐我包了,就当做是我连累你的补偿。”
“成,我要吃街头那家小笼包。”
“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没得选。”
“…”
下课后,盛阳拒绝了班里同学的刷题邀请,揣着脏纸躲进厕所杂物间里。
纸上彩虹屁占据了大部分,盛阳红着脸,强忍着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好奇。通篇下来,盛阳只感受到,除了名字是自己的,其他的就像是在摘抄累积。他快速扫过,停留在明显不是摘抄的最后一段,以及高二三班的署名。
寥寥几句,句句不离喜欢,直白又肉麻。
强行忽略掉“你炸毛的时候很可爱,我很喜欢”,“说话时装装的,我也喜欢”,盛阳被那句“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也尝试着喜欢我”会心一击,感觉自己已经想象到了一个暗恋自己,真情流露写下这段话的女生,不由有些抱歉。
学生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
盛阳想把情书好好折叠保存起来,封存好这份暗恋,对折时发现背面也有字,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害羞又突然涌上心头。
纸面上“假的”两个字占据中心,被踩到的地方还残留着灰色鞋印。
——走过南闯过北,关注xx不后悔。
——等风停,等雨停,xx就是嘎嘎行。
来自百度上的追星语录。
第1章 第 1 章 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