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吴建瞪着他们，叶流感觉已经无形中，被凌迟八百遍了，他低下头，在滔滔不绝的说教声中手又有些抖。

于溯握住他的手，藏在背后。

手心写着字，叶流识别不出来，但这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各个班传来了朗朗读书声，窗户大开着刮来一点风，少年的情愫听从习习凉风，跟随云卷云舒，将爱意诉说，靠拢，相拥。

叶流握住于溯的手指，似乎明白了一点，是爱字。他没想到于溯会用这个字眼，毕竟他认为于溯对他只是喜欢，还没达到爱的地步。

少骗人了，他没让于溯继续写下去。

吴建顾及叶流的心理状况，本是两小时的教导会缩减成了二十分钟，他叹了一口气说：“一会儿你俩换座，分别到教室左右两边的角落去。”

叶流急道：“凭什么？”

“凭你们这次零蛋的成绩，和屡教不改的学习态度！”吴建目光严厉，不容反驳道：“下次月考考得好，再换回来。”

“……”

他们没有得到说话的机会，就被赶出了办公室，恰巧下课铃响了，叶流撑着栏杆，冥思苦想，“人为什么要上学？”

“不要难过啦。”走廊人来人往的，于溯与他一样郁闷，但安慰道：“只是不坐一起，还在同一班。”

“哈~”叶流望向苍天，只想要发出呐喊，不能和男朋……呸，前男友时时刻刻黏一起的痛，他不想懂——

月考，只要成绩提上去就能换座，离月考还有二十七天，叶流回到座位，争分夺秒，谁也不理。

吴建对这个劲头表示赞许，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于溯感觉不太妙，他晃叶流的脑袋，这家伙又成书呆子了？

“喂！好晕。”叶流掰他的手指，他的做题思路都被打断了。

于溯说：“一会儿体育课，和我去打球好不好？”

叶流脱口而出：“不好，滚。”

这对话跟之前一样一样的，于溯算是明白在和好前，叶流其实不是讨厌他了，他掐叶流的嘴巴，“你真的很气人哎。”

叶流张口想咬，咬空了。

于溯收回手指，转身就走，边说：“行，那我和别人玩。”

“啥？什么别人啊？你还藏着别人？”叶流忙站起来跟上他，“喂……”

叶流打过球，但是很久之前了，他一般不参加这些活动，现在单手抱着球，是真的有点手足无措，“能不能体谅一下伤员啊？”

于溯说：“给我捡球呗。”

“靠！”谁家好人作业不做来捡球？叶流把球扔回给他，“不要。”

于溯笑了笑，边投篮说：“过段时间有个篮球比赛，和校外的，如果你来看，我就去参加。”

叶流不懂：“你想去么？”

“我想你给我送个水。”于溯拍了拍球，目光真挚道：“你想来么？”

叶流捏着指关节，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敢，“那会很吵啊，我犯病怎么办？”

“难道一辈子都躲着么？总得迈出第一步去克服的。”于溯说得认真，他不想叶流的生活只有学习，吃饭，睡觉，连电影院都去不了。

他见过叶流小时候的样子，存在对世界的好奇心，是全校最闹腾的孩子王，身边永远簇拥着一群人。他不觉得人的性格会因为什么彻底地改变，他认为叶流只是习惯了，还是不得已的习惯。

他柔声说：“如果难受，逃跑就是了，但至少试一试，好么？”

叶流问：“如果我不去，你就不参加了么？”

于溯：“嗯。”

叶流半弯起眼睛，笑说：“你想参加么？你求我我就去了。”

于溯迟疑，他说不上想或不想，他只是希望叶流能去，他说：“求你。”

叶流说：“亲亲才算求。”

“哈？”于溯怔愣，他抓着头发，原地转了一圈说：“现在？”

“不是，欠着吧。”叶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不提点要求也太亏了，算了，他又说：“我想吃冰棍，你要不要？”

于溯沉迷篮球，婉拒了，叶流就自己去买了一根，叼在嘴里看他打球。他记得他们以前也玩过，但没有那么喜欢，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爱上的 。

和别人一起玩的时候喜欢上的么？叶流狐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吃这些不痛不痒的醋，就算是，又如何呢？

但冰化在嘴里，很舒服，有零花钱就是爽，他体会到了一点叶音子的幸福。

于溯不打了，坐在他旁边幽幽说：“没情义，我不要你就真不给我买？”

“嗯…”叶流看了周围一圈，人太多了，他将最后一口冰咬碎在嘴里，“下次吧，欠着。”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玩意的？初中？”

于溯轻轻拍着球，回忆说：“小学，第一次玩就爱上了。”

叶流不信，疑问：“可你以前很少玩。”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于溯扭开矿泉水瓶，闷声说。

“我不喜欢你就不玩了？真奇怪。”叶流鞋子轻轻点着地，并不理解。

“你不喜欢就去找别人玩了，你忘了？”于溯无奈，对小时候的某些记忆仍有钝痛感，“我还记得你说的，有好处才跟我玩。”

叶流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强调：“喂，少记仇，都说是你有了新朋友，我故意气你的了。”

“哦，就允许你瞎跑，不允许我有第二个朋友？”那些场景仿佛还浮现在眼前，于溯现在还能感受到，当时的一句话，可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他感叹道：“按我妈的话说，我当时差点就变成一个正常小孩了。”

叶流迟疑：“后悔么？”

“后悔？”于溯从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无奈说：“你不知道后面你只跟我玩了我有多开心。”

“嘁~”叶流酸溜溜：“你和别人也开心。”

“你。”于溯气了，直言道：“每次下课看不见你了，我也会难过，我总是想尽办法对你好一点，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待久一点，但你没有。”

叶流：“……”

于溯：“我从没想过你会吃醋，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但确实除了有好处的时候，你更愿意和别人玩。”

“要细数你的罪过简直数不清，而且你最后竟然因为吃醋闹到跟我绝交，真的很过分哎。”

叶流呆滞，脑中的小人被连招攻击，受了重伤，可他却没有丝毫悔过的心思，“我控制不了。”

“哈?”于溯松开手，气笑道：“控制不了？你高一不控制得挺好的？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为什么待同一空间就打架？叶流反问：“那时连朋友都不算，我有什么资格去在意？”

可那都是演给你看的啊。于溯不说话了，只是紧紧盯着他，目光中万分的怀疑。

叶流：“干什么？”

于溯：“你会不会因为不知名的醋，然后一句话不说和我分手？”

说得好像我们现在没分一样？叶流无语了，他半眯起眼睛：“你干嘛让我吃醋？”

于溯：“这不是重点……”

叶流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于溯急道：“没有！我只是假设。”

“呵，你就是腻了。”叶流自嘲道：“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天下男人都一样，哎呦！”

于溯敲他的脑袋：“你再乱想我就揍你。”

叶流：“…………”

时光就这样悄悄流逝，能让人回忆起很多，也想清楚很多事。

“那现在呢？”叶流忽然问，他仰起脸，怅然道：“现在不正好么？你想让我合群，我也不会去了。”

于溯说：“哦，你开心么？”

“和你在一起才是开心的，现在是，小时候也是，我只是怕你烦我，家里每个人都很烦我 。“叶流扭头，微笑道：“你有过么？”

于溯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哈。”叶流垂眸，手心的纱布上落下一截阴影，他说：”我就是自私又缺爱，想获取最多的关注度，但那些只是消遣，你对我来说始终是不一样的，真的，我从来没有那么固执地想要一份友谊。”

听叶流说这种直白又动听的话，真的很不容易，但于溯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失落了：“原来是固执，我会以为我有多大的魅力呢。”

叶流无语：“你还想要多大的魅力？我那时才六岁，可不懂一见钟情是什么。”

“是么？”于溯半弯起眼，某些场景他是要记一辈子的，“那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亲我？”

因为那是见色起意啊，叶流抓了抓头发，他不想表现得自己这么肤浅，但他执着地想和于溯交朋友就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好看，每天看见就心情好，想一直盯着看。

他理直气壮道：“只是亲了一下脸，又没有什么。”

“嘁~”于溯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又抛下，“我妈都不敢随便亲我，你胆子这么大。”

叶流：“那是你妈妈怕你生气，我又不认识你。”

“可是影响第一印象啊。”于溯其实怀疑他对每个人都这样，但又确实没有。

叶流觑起眼，“所以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嗯？”于溯思索，以当时扑到他身上的画面来看，他笑说：“狗狗。”

“靠！”叶流揍他。

于溯挡了挡，反击：“很痛哎。”

他们打到躺了下来，却不算真打，一切跟挠痒痒似的玩。旁人看到了上前想拦一下，见这场面又静静站住不动了。

叶流被压在下面，衣尾因打闹上移，露出一截白细的腰肢。

于溯怔了半秒，目光停留在叶流锁骨上的红印处，发现他们的姿势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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