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每一个独居男人，迪克的公寓内布置有些杂乱，显然是没怎么仔细收拾过。提姆对堆满杂志和塑料盒的茶几表达嫌弃，于是众人将开会地点换成了卧室。

“所以，你们准备今晚行动，还要把米歇尔带上？”

“没错。”

迪克靠着墙对弟弟们摇头：“我可没看出来这只花蝴蝶是来执行任务的。”

“我的裤子布料韧性很好！”

米歇尔边说，边侧躺着身子把大腿岔开超过九十度，“而且我带了更方便行动的衣服，是我大学参加马拉松慈善比赛的时候穿过的紧身衣，衣料轻薄紧身，就跟你们的战服一样！”

提姆默默把他的腿按了回去，杰森说：“你该学着不要随便对人张开大腿，而且你对黄金男孩做这个动作显得很班门弄斧。”

迪克瘪嘴故作为难地说：“亲爱的小糖球，我很感动你这么贴心。但这整件事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不用说今天，哪怕慈善晚宴我都不想让你过去。”

“别呀，我可以帮助你们很多的！”

米歇尔翻了个身跪倒，双手合十比出祈祷姿势，不断重复“拜托拜托”，眼神里充斥着祈求。

迪克受不了他弟弟这样：“噢，米米......”

“抱歉，我打断一下。渡鸦发来了米歇尔手机里神秘软件的消息，请允许我分享。”

渡鸦是提姆工作的少年泰坦组织里，一个对魔力相当有建树的女英雄。她的父亲是一个强大的异次元恶魔，所以将魔法天赋遗传给了她，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会比她了解这种奇奇怪怪的法术。

提姆认真读完短信，说：“坏消息，渡鸦说这股魔力的根源跟她不是一个派系——很好理解，东方人会画符，南亚那边会做巫术，不同种类的魔法当然有不同的特征，就像每个人讲话说不同的语言，所以她当然也可能读不懂。”

“那好消息是？”

“她没感觉到恶意，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对你有所企图而塞的东西。但她也提到那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起码比她要强大。”

迪克开玩笑：“可能现在猫头鹰都改成电子了，霍格沃茨内部软件会给你发个录取通知书。”

“可我都二十五岁了，这时候再录取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没准你正处于学魔法的黄金期，魔法，超能力，同根同源。”

杰森忍无可忍看向提姆——这个无聊冷笑话引起的开火车什么时候能结束？对方冲他笑了笑，随后用指头撩起米歇尔的一缕发丝，放轻了声音。

“那个私人会所所在的地方靠近远郊，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做我们的司机。”

“司机？”米歇尔皱眉，不赞同地说，“那我不就没机会陪你们潜入了！”

“米歇尔，就算我同意你加入我们，你也没有合适的作战服。更何况你从来没跟我们在这样危险的任务中打过配合，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你反而会拖累我们。”

提姆温声细语地说，态度却很坚持，米歇尔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但......”

“但你可以在正式宴会那天，再给我们做掩护，”提姆用拇指摸了摸他的脸，“那天才是正餐时间，今天只是前菜。计划最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发挥彼此最大能力，然后达到目的，不是吗？”

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解释，米歇尔也很难再继续坚持，只好点了点头。提姆紧接着安抚对方，顺口开了几个关于车的玩笑，米歇尔被逗得咯咯笑，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了。

在旁边全程目睹红罗宾如何以不被察觉的方式操控米歇尔跟着他的思路走，最后还像哄女朋友的方法讨哥哥欢心，杰森低声评价：“他总有一天会悄无声息的杀了我们。”*

“是你，没有们。”迪克拍了拍他肩膀假笑。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坐到米歇尔和提姆的身边。

“那么今晚是什么计划？要不让米歇尔做队长怎么样，负责赛前训话赛后总结，到时候我们把对讲耳麦带好，队长说什么时候撤，我们就什么时候从楼里跑出来。”迪克说。

米歇尔被他哄小孩的话语刺激得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喊了声：“嘿！不许调侃我！”

迪克没忍住捏了捏他鼻子：“好吧，小花蝴蝶。”

“过会儿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没踩点，提前了解建筑的构造会更好，”杰森把话题回正，“你们知道那个私人会所在哪吗？”

“瞧你问的傻问题，杰，”迪克把他肩膀一勾，“这世上除了女孩儿的心事外，哪还有世界第一黑客找不着的东西？”

“虽然显然这是夸张手法的过誉，但我不得不说——是的，这世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

提姆笑得自信张扬，他将平板面翻过，会所所在的大楼布局地图和基础设施全被标清，包括今晚负责安保的成员名单和参加会谈的嘉宾名单，全都被图文并茂做成文件，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动了动手指，会所大楼的3D渲染图瞬间占满整个屏幕，随提姆的控制以不同视角的俯视图展示构造。提姆的鼠标划出白线，在楼顶打了个圈。

“他们的包厢在顶层，但幸好对于我们这些小鸟——或曾经做过小鸟的人来说，越高的地方，反而越容易侵入。”

米歇尔看了屏幕，听着兄弟们讨论是从管道爬方便还是从简易索道滑过去更方便，他思索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为什么不用我的能力帮助你们呢？”

三双眼睛聚集了过来。

.

“准备好了吗，迪克？”

“准备好了。不过，这种像是要去送死的感觉可真是奇妙.....咳，米米，你确定你练习过更大的东西吗，要知道我只比杰森轻一点点，也就是说，我其实还挺重的......”

“你再重也不会比家里的床还重吧，安心，我不会让你摔死的。”

迪克身着蓝色紧身衣坐在阳台栏杆上，不远处的大厦正是博里斯进行生意商谈的高楼。这座大楼附近的建筑都是层数偏低的酒店或餐厅，他们勉强选出了个位于十层楼的房间，而博里斯所在的楼层是三十楼。

米歇尔把袖子刷上胳膊，他深呼吸一口气，同样也坐上了栏杆。

正坐在地毯上检查枪/支和匕/首的杰森头也不抬：“你如果实在害怕，不如让我先来。”

“害怕？不不，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点紧张。”迪克的喉结动了动。

“我理解，”米歇尔握住他的手，态度坚定，“但我从不拿家人开玩笑。”

迪克的心一暖，他捏紧对方的指头，放在唇边亲了口：“这件事我们都清楚。”

“为了让这个会议更加私密，整座楼都锁上了，只有他们所在的楼层有人。等你们进入了楼顶的消防通道，听我指挥告诉你们怎么走。”

提姆坐在床上，把脸从电脑前偏移，望向迪克：“祝你好运，'飞翔的格雷森'。”

“祝我们都好运。”迪克说。

话音刚落，迪克看见米歇尔点了点头，他不再犹豫，而是直接翻越栏杆，朝空中直直地跳过去！

但他记忆里熟悉的下坠感没有出现，仿佛一只巨大的手稳稳当当扣住他的身体，将他以极快的速度朝上拉扯。迪克只觉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就从数不清的玻璃窗，变成了俯瞰的街景。

最后一股力量推着他的背，迪克稳稳落在屋顶。他朝下招了招手，米歇尔庆幸地松了口气，也对着楼顶挥手。

“机长，你的下一位乘客也就位了。”提姆说。

杰森拉伸了下胳膊，他拍了拍米歇尔的肩膀，念诗句般说：“如果你没控制好——我们都是个漂泊者，地球上来来去去的过客*。所以有什么意外也不要放在心上，大不了我再复活一次。”

米歇尔扑哧一笑：“那你没准会收获一脑袋的白头发。”

“也不是坏事。多亏那次死亡，我才能拥有绿眼睛。”

杰森的声音几乎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他鲜少剖露内心，此时却不知道为何，对着米歇尔讲出了曾经深埋心底的祈愿。

“就像你的眼睛。”

米歇尔怔住了。

对方拉下红头罩，随手摸了把米歇尔的头发，像只害羞的猫似的，不管不顾往前一跳。米歇尔连忙如法炮制把人送上去，完成所有工作后，他也还没能完全反应正常，还在回味刚刚听到的话。

“每个文艺少年都会有感性的一面，他可是在任何地点都能有心情读《傲慢与偏见》的甜心叛逆少女——别担心，我还没打开麦，他听不见。”

米歇尔接着提姆的话继续打趣：“你是说暴力甜心吗？那确实很形象。”

“谁？谁是？”

杰森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米歇尔吓了一跳，提姆没忍住笑，冲人比口型——我一说完就打开了。

米歇尔瞪了人一眼，提姆眨巴眼睛双手合十，米歇尔无奈叹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没什么能帮忙的。作为司机，他现在不如坐上车，跟击倒聊会儿天，谈谈怎么拒绝神盾局的事，等他那三个神通广大的兄弟们打探完情报，就回到迪克的公寓睡觉。

米歇尔走过酒店长廊，他按下按钮，看着电梯从一楼上移。

叮咚。电梯门打开，一个五官精致的男人站在角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材偏瘦，穿着长长的风衣，把整个身体都给拢住了。

对方冲他笑了笑：“晚上好。”

“晚上好。”

“我忘记按楼层了，”男人说，“您可以帮我按下负一层吗？”

虽然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但乐于助人的米歇尔还是欣然答应。等电梯门关上，便主动寒暄：“负一层是停车场吧？”

“不是，是一间酒吧。不过没什么好喝的酒，不然我就有这个机会请你喝了。”男人说。

“会有其他人有荣幸跟您度过美好夜晚的，毕竟您这么有魅力。”米歇尔冲人笑了笑。

男人神情不变，隐晦地说：“希望如此。”

一层到达。米歇尔冲人点头作别，他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他彻底走出酒店，看不见身影了，男人才按动关闭电梯门的按钮。

风衣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往后滑了几厘米，将男人手腕处的刺青清晰露出。

——13。

单箭头里没有杰森，是纯粹且珍贵的家人情。

结尾出现的人物是原创人物。

*《摩登家庭》里莉莉对养父亲们说的梗

*出自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原文是：唉，我不过是个漂泊者，是个在地球啊来去匆匆的过客！难道你们就不是么？

未来达米安回到家后，杰森be like：现在小红鸟想杀的另有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