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义的妻子董妙音就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从宋主任的家里出来，秦渊从石元斐查到的资料里证实了这一点。

学生嫁给自己曾经的老师，这个情况并不算奇怪，也谈不上罕见，可一个举报者最后嫁给了被举报者，举报的内容还是性骚扰，未免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秦渊和木九也并不相信宋主任口中所谓的“恶作剧”，董妙音在老师们的口中是一个乖巧文静的学生，这样性格的女生在那个年代断然不会有这种行为，即使举报不属实，也肯定另有隐情。

石头查到的资料显示：董妙音从明益附中毕业后，并没有上大学，不是因为没考上，相反她成绩很好，肯定能上一本。

“因为家庭原因，她爸啊是个赌徒，家里的钱用来还债都不够，更别说付大学的学费了，也是可惜啊，妙音的成绩在我们班是数一数二的。”说这段话的人正是董妙音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吴老师，此刻，秦渊和木九就在她的家中。

“毕业之后，董妙音和您还有联系吗？”

吴老师摇了摇头，“没什么联系了，那几年同学聚会她都没来，再见面就是她和郑博义老师结婚那次了。”

既然提到了郑博义，秦渊也就顺着继续问了下去：“吴老师，董妙音在高中时期向你举报过郑博义老师对她进行了性骚扰，是不是有这事？”

“啊，确实有这事，她给我写了张纸条，不过后来搞清楚了……”

木九抢先说了出来：“是恶作剧？”

“是啊。”吴老师的说辞和宋主任的如出一撤，“叛逆期的孩子嘛，难免有些……”

木九又一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叛逆期这个说法，是你们认定的还是郑博义跟你们说的？”

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一半的晚辈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两个词话，五十岁的吴老师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脸上露出些许不满，可等听完木九说的后半句话后，她脸上的表情便成了尴尬。

“这……我们调查下来事实就是这样。”

“吴老师，请你直接回答刚才的问题，是前者还是后者？”

秦渊的追问让吴老师的脸色更加不好了，犹豫了一下，她才吞吞吐吐的道：“确实是……郑博义和我们说的。”说完她又急着补充：“但是，过来我们也和董妙音聊过了，她也承认是恶作剧。”

秦渊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所以，收到这样的举报，你们反而先告诉了被举报者，然后才去和举报者了解情况。”

吴老师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这……”

“二十年前，在那样的年代，一个女学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去举报自己的老师，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吗？”

“先告知举报者，让他有机会胁迫被害者改口，这种可能性你们也没有想过吗？”

秦渊的话字字见血，直击她的内心，吴老师一时哑口，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解释：“郑博义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性骚扰是事实，妙音之后又怎么会和郑老师结婚呢？你们说是不是？”原本在他们心中有的那么点怀疑，在两人结婚后便彻底消除，是啊，被害者怎么会嫁给加害者呢？除非根本没有发生这种事！

见他们没说话，吴老师自顾自说了下去：“妙音身世可怜，也亏的有郑老师，算是把她从苦海里解救出来了，她过上了好日子不说，还帮她爸的赌债给还了。”

她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了一事，“而且，当年那件事还有其他的知情者。”

木九眯了眯眼睛，毫无起伏的嗓音念出这三个字，“知情者？”

“对，是董妙音的几个朋友。”

秦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吴老师缓缓道来：“其实当初这事不只是妙音一个人的主意，是她们六个人一起想出来的，不过最后写举报信的人是妙音。”

“五个朋友。”

秦渊和木九对视了一眼，此时脑子里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我们需要这五个人的名字。”

秦渊让石元斐想办法查到当年董妙音所在班级的学生名单，让吴老师方便指认。

“刘圆圆，楚梦，贺小倩，徐田，陈玉华。”

吴老师相当确定：“就是这五个人。”

“石头，你们赶紧去查一下。”

还没等秦渊和木九开车回到局里，赵强就来了电话，“队长，查到了！她们五个人上上周结伴去旅游，你们猜怎么着？”

木九直接开了口：“失踪了。”

“对，她们五个人集体失踪了！”

***

“妙音，你在写什么啊？”

“没，没什么。”

“不是说好了朋友间没有秘密的，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没，没有，不是的。”

“那就给我们看看啊。”

其中一个女孩直接把信纸抢到了手，看了之后叫出了声，“妙音，你，你要举报郑老师？！”

此话之出，其他四人也叫了起来，“啊？真的吗？！”

“你们声音轻一点。”董妙音涨红了脸，一把夺过了信纸，团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可信里写的内容都已经被五个女孩们看到了，“不过，妙音，郑老师真的对你……”

“怪不得他老是下课让你去他办公室呢！”

“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就是啊，看着挺正派的，没想到背地里……”

女孩们七嘴八舌的，被围着的董妙音低着头，脸色忽红忽白的。

“妙音，我们支持你。”

“就是应该举报！”

“对，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帮你作证的！”

她们的话让董妙音没有想到，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确认，“真的吗？”

“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呀。”

“好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忙了。”

让人感动的话语一字一字传入她的耳里，董妙音泪流满面，原本还犹豫的她瞬间有了决心，“谢谢你们，谢谢。”

***

“妙音，听吴老师说你向她举报我？”

“妙音，我那是因为喜欢你，我没有什么恶意的。”

“就这么一点小事你要惊动到全校知道吗？传开了，到头来最受伤害的是你，只会是你。”

“况且，你觉得他们真的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董妙音被逼的不断的向后退缩，当后背碰到冰冷的墙壁，她突然鼓起了勇气，因为想到了支持着她的朋友们，她握紧了拳头，抬头直视着眼前这个笑着的男人，“有，有人会帮我作证的！”

“哦？”郑博义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发，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