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您刚回国，得信我，现在股市低迷，理财产品回报又差，咱们民间的资金其实大部分是闲置状态，躺在银行里发霉，投资地产，买贬值跑车，有什么意思呢？”

“银行三年定期存款年收益率只有5%，我们码的盘子年收益率在15%，投资者选哪个，不言而喻。如果我们把银行的蛋糕分了，再比银行放贷的速度快，以我们的市场需求，未来五年十年，海量的资金就像水一样流动起来，进入到各个行业，我们能大赚特赚。”

“以为期18个月的贷款为例，年贷款利息是36%，支付给投资者的年利率是15%，我们得到的年利率是21%，另外，我们还会收1.5%的手续费和管理费。哥，您想啊，这得多大的投资收益回报，稳赚不赔。”

李嘉栋坐在主座旁边，紧贴着秦理，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热情洋溢地介绍他的最新创业项目，虽然已经从巴克莱利银行辞职，但学会的路演功夫丝毫没落下。

他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歌声渐渐停止，连炫目的镭射灯也灭掉了，整个包厢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谧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牢牢吸引。

钱景巨大，谁会不喜欢呢？

李嘉栋口若悬河，“假设投资者1千万投进去，不算手续费和管理费，年利率平台能分到210万，我们所付出的只需要一些人员维护费用，中间过一道手，其他什么都不用投入，合理合法合规就把钱赚了。”

秦理不言，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金丝边眼镜的镜片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轻轻摇晃手中的红酒杯，偶尔轻呷一口，似乎在仔细思考李嘉栋的项目。

李嘉栋多少知道秦理性格，抓心挠肺，努力说服他时，忍不住挟带一丝抱怨，“现在就等着您帮忙把牌照申请下来，要知道前年开始，每年增长的小额贷公司那叫一个吓人。上面的监管太严格了，完全不讲情面，我申请了好几轮都没搞定。”

申请不下来金融牌照，光看别人吃肉，连口汤都没得喝，快馋死了。

在场人等，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秦理拥有的能量。

且不提秦理在伦敦金融界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他在帝都的出身也足以令人敬畏，那个圈里拔尖的人物，这已经是他李嘉栋破圈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神殿人物了。

如果连秦理都不行，其他什么都别想，想也没用。

今晚攒的局，重要的合作伙伴无人缺席，大伙只等他这边打通天地线。

李嘉栋像只谄媚小狗，如果有尾巴，连后臀都会加入摇摆，“您说过，‘对的信息，永远大于技术，市场可以被操纵，愚民永远是愚民’，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请您来，这不就是请财神进家门嘛。”

不要脸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李嘉栋毫不掩饰地捧着秦理，如果秦理不愿伸出援手，他又何苦辞去巴莱克利银行的高位，远道而来龙城？【注1】

既然来了，彼此自然是心照不宣，牌照肯定能办，端看他胃口有多大。

场内众人的目光犹如众星拱月一般集中在两人身上，章雪自然不能例外，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好笑，嘉栋哥哥总是自诩金融精英人士，声称如果不是回国继承家业，他早已在世界金融中心称王。

现在，他是王的男人吧。

秦叔叔似乎并不喜欢轻易给出承诺，哪怕她送老物件赔礼，他也未有明确表示，更别提办什么金融牌照，嘉栋哥哥这下可真是难办。

章雪藏身于昏暗角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偏偏有个烦人的家伙，时不时骚扰她。

她试图模仿秦理对待李嘉栋那般敷衍的姿态，却意外招来偷袭，被咬得生疼。

嘶……

这人是狗变的吗？

她倒抽一口气，捂住痛处，眼圈儿瞬间泛红，眼泪汪汪瞪回去，眼神无声控诉。

弱者的愤怒，对李玉龙这暴徒而言没有丝毫威胁力，反倒刺激他愈发放肆。

怀里的女孩像只飞不出笼子的小雀儿，激得人暴虐心起，李玉龙一时间血脉偾张，刀削斧凿的俊容愈发凌厉，衬衣下的刺青龙爪狰狞可怖，探爪之时会把人撕碎。

公主在异世界的风暴中变作色彩斑斓的玻璃状碎片，花泪泣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低沉又滚烫，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笑意，“主动找我，不就已经不生气了吗？快结婚了呀，还这么孩子气？”

他的公主最甜，怎么亲都亲不腻。

相比李玉龙的激越，章雪麻木了一般，当自己是提线木偶，任他施为，冷漠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有那么一刻，灵魂仿佛脱离躯体，飘在半空冷冷俯瞰。

“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哪里不正常了？”

绯红朱唇吐出冰冷话语，她说：“我要上学，把准考证、身份证和路费还给我。”

她要离开龙城，过正常20岁女孩的生活，读书交朋友，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而不是跟他结婚生子。

因为李家势大，她就必须屈服于嫁给他吗？

章家与李家早有约定，章家二女必须嫁给李家二男，她的未婚夫原本叫作李嘉明。

她与李嘉明青梅竹马，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把自己当做嘉明哥哥的小妻子，喜欢他，爱慕他，当他的小尾巴，他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可是有一天，姑姑与李家闹掰，嘉明哥哥就变了，他和李佳莹合伙欺负她、嘲笑她，甚至骗她的□□密码，把□□空间的心情日记打印出来，全校张贴，李佳莹领着人当众朗诵。

他不再是她的嘉明哥哥，她不认他了。

为了出口气，她戳破了李嘉明的秘密，找到隔壁学校的校霸李玉龙，揭露当年错抱的真相——他才是正儿八经的李家二太子。

“你本是真龙，应该在水雾云层间自由翻腾。”为了鼓动他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不惜蛊惑煽动。

他神色意动，回李家认祖归宗。

她报复了李嘉明，但两家的婚约依旧成立，只不过从李嘉明，换成了李玉龙。

她不喜欢他，和姐姐李佳莹她们相比，她也差得远了，大把漂亮女孩随便挑，他怎么就不放过她？

她好歹改写了他的命运，把他从命运的深渊拉扯到荣华富贵的锦绣堆中，难道他不能对她有一丝怜悯吗？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章雪发誓，绝不告诉李玉龙真相，宁愿冷眼看他在苦难中挣扎，无论是走上不归路，还是过平庸的奔波生活，她与他永无交集。

章雪这番心思，李玉龙全然不知，但即便知道也不会放手。

听到她要求归还证件和路费，他不禁笑了，指节微弯，刮擦她耳鬓的碎发，欣赏她的脸色由粉红转为惨白，嬉皮笑脸地低语调侃，“攒了很久的钱吧，是不是借着买衣服的机会攒零钱？”

接到她指责的眼神，他大乐。

李玉龙不以为忤，轻轻捏着那纤细的脖颈，太纤细了，折断不过是稍微用点劲罢了，他的语调里没有一丝威胁的意味，“等结了婚，我陪你出门读书，不好吗？想去哪个美院，都随你啊。你就那么急，不能等等？”

他真的好喜欢和她玩弱者反抗的猫鼠游戏，明知无法逃脱，却仍旧竭尽全力，瞒着他去考试，试图翻天。

如果不是他有心陪玩，她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他没捆她回李家，够尊重她了。

手掌摩挲羊脂玉肤，抬眼笑看场内你来我往，声音更低沉了，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他说着最痞的话，调着最嗜血的情，“是你背叛我啊，怎么反倒搞得像是受害者？要不是我，就你姑妈做的那点破事，早被我妈收拾了。一个没背景的女人凭什么玩，不嫌命太长？你姐都被你姑妈赔出去搞公关了，还是你想像你姐那样？是我救了你啊。我给过你读书的机会，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你TM找野男人，我从来没跟你算过账。你想要什么，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下来给你，就连……”

轻飘飘的声音说着粗鲁野蛮情话，更教章雪骨子里泛寒，“李家头把椅子，我也能抢了，让你开心。小公主，你想看我抢椅子吗？”

他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把她捏在手心里，而是放任她去帝都参加美术生集训，让她在那边认识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颠趴，搞得不认家，甚至不见面，打电话提分手。

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就火大。

那晚，他丢下集团准备出发的强拆队，直接打飞的杀到帝都，结果那颠趴见到他当场尿裤子，搞得一屋子冲味，真是弱鸡屎多尿太黄。

啧，移情别恋，就这？！

事情过后，章家管教女儿上心多了，没嫁之前，老老实实待在龙城吧，龙城不算小，紧着这块地活动活动得了。

“想吗？想要我给你啊，只有我能满足你。”他一面说，一面轻轻地陷落软玉温香中，不知极乐。

熟悉的排斥感又来了，他真的很会揭短……

她永远不会告诉他，集训的男同学看她可怜，帮她逃出龙城、逃离他，就让他自我折磨好了。

比起他对她的折磨，她的回敬已经很微末了。

而且……

他力气好大啊……

泪珠无力滑落，章雪无奈示弱，“玉龙哥哥，我疼。”

【注1】本章财经资料全部来自百度2015年《网贷野蛮生长调查：贷款年利率33% 年回报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