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夜宵的时候，四人约好今天打羽毛球，蒋辰负伤，无法剧烈运动，只能当观众和后勤，去购买矿泉水和小零食。

白乐乐注意到蒋辰嘴角有伤，走路还捂着肚子，又眯起眼睛瞧了瞧顾离脖子上的指痕，突然捂住嘴，一副吃到大瓜的神情，凑到顾离身边，悄声说：“原来，你俩是那一挂的。”

正在拉伸胳膊的顾离听得一头雾水：“哪一挂？”

白乐乐捂住橘子的耳朵，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S、M。”

“？？？！！！”

顾离抄起羽毛球拍，朝着白乐乐的屁股拍了两下：“小小年纪，瞎说什么。”

白乐乐叉起腰：“哼，我都二十岁了，懂的都懂，不会笑话你们的。”

顾离：“......”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没眼力见的蒋辰拎着东西凑过来，想要探听一些八卦。

白乐乐挑了挑眉，眸光一闪：“蒋辰，你好可怜啊，顾离下手是不是挺狠的。”

蒋辰把购物袋放到座椅上，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摇头道：“不是下手狠，是下脚狠啊，还好我平时有健身，不然身子骨就散架了。”

白乐乐张圆了嘴，看向顾离，竖起大拇指：“女中豪杰，果然生猛。”

*

许久未运动的顾离，今天可是过足了瘾，运动服都湿透了，依然不肯歇息，继续跟橘子过招，橘子胜在年轻，体力好、活力足，跟顾离打的热火朝天、不分上下。

反观白乐乐，在球场上被顾离狠狠地虐了一番，瘫坐在地上，大口地灌完一瓶水，小声嘀咕：“顾离简直不是人啊，球往角落里打，玩儿我跟遛狗一样，累死本公主了。”

蒋辰“啧”了一声，心想顾离的“功力”收敛了很多，不然就凭白乐乐这副小身板，肯定一球都接不住。

白乐乐盘着腿，两眼放空的刷着手机，看到什么稀罕的新闻，还跟旁边的蒋辰吐槽两句——

“哟，你看这个，一个女生为了供男友读博，倾尽所有，拼命打工，结果男友功成名就时，把女生甩了，女生一时想不开，跳桥自杀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傻不傻？”

“嗯，没错，”蒋辰应了一声，“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白乐乐顿时两眼放光，将自己带入了跳桥女生的遭遇，说话带着满满的怒气：“我当然要奋发图强，成为顶尖儿的人，然后居高临下的甩他两巴掌，感谢渣男的抛弃之恩，让他后悔去吧，敢抛弃老娘，老娘一定要让他不痛快，他不痛快了，老娘就痛快了。”

刚刚还是“公主”，现在又是“老娘”了。

白乐乐盯住蒋辰，上下打量一番，摇头道：“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蒋辰只怪自己刚才不该多嘴问那句话，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去，赶忙争辩：“不是，我可不是那种人。”

此时的白乐乐像一个战斗力极强的火鸡，没穿着带袖的衣服，就撸了两下胳膊：“那我问你，顾离是你交往的第几个女朋友？”

“第......”蒋辰被问愣了，下意识的想要说出答案，回过味儿来，事情不对，解释说，“我没跟顾离交往。”

“什么！”听到这里，白乐乐立马跳脚，火气十足，想到顾离脖子上的痕迹，指着蒋辰、咬牙切齿地说，“渣男。”

蒋辰：“？？？”

没交往也是渣男，完全不讲道理啊。

顾离和橘子刚好结束，热气腾腾的走过来时，察觉到座椅这边的气氛不对。

白乐乐递给顾离一瓶水，语气坚定、又充满愤慨：“顾离姐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离不紧不慢地喝着水，看到蒋辰那张无奈的脸，料到白乐乐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女生，肯定又脑补了一出大戏。

*

出去搜寻鬼域的可爱鬼回来了，看它着急的样子，顾离和蒋辰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来活了！

按照可爱鬼的指引，蒋辰开着车，顾离坐在旁边，听着可爱鬼的描述，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些相关新闻——

一周内有三个家庭死于血案，诡异的是，死去父母的尸体上有一些相同的地方，身体都缺了一部分，有的没了手脚、有的没了肋骨、有的没了大腿，更奇怪的是，三个家庭的孩子都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但是记忆变得扭曲、混乱，精神几乎崩溃。

可爱鬼去三个家庭探查了一番，都有张开鬼域的痕迹。

时不时蹦出一个恶鬼，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顾离将可爱鬼捧在手心里，问：“有没有恶鬼名册这种东西？详细记录了恶鬼的名字、年龄、能力这些信息。”

可爱鬼叹了口气，小眼睛水灵灵地看向顾离，回答：“本来是有的，但是在恶鬼逃出的那天，把阴司搅得天翻地覆，鬼官们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好多资料丢失了。”

顾离追问：“大老板呢？发生这么大的乱子，他不出来主持大局吗？”

可爱鬼无奈道：“每年的鬼月，大老板都要闭关一个月，没人知晓他在哪里，根本联系不到，所以才找的红姑呀。”

大老板这么不负责任，怎么当上阴司一把手的。

靠颜值？特殊的能力？还是鬼格魅力？

顾离现在才对这位boss有些兴趣，真想会一会。

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垃圾场，正值夏日，难免有些刺鼻的气味。

可爱鬼在前面带路，穿过几个垃圾堆，停了下来，指着前面：“就是那里。”

可爱鬼指的方向，是一个塑料袋堆成小山的地方，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些垃圾，而是站在旁边的男人——

一个梳着雾蓝色狼尾头，穿着白色T恤，戴着半框眼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的男人。

顾离看过许多漫画，也见过很多人，第一次对“撕漫男”这个流行词有了实感。

不是说这个男人有多帅，而是他身上那种干净、清冷的气质，就像在周身设了一道屏障，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男人听到动静，稍稍地向这边瞥了一眼，掐灭烟头，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没有说话，低头盯着手中的圆形物体。

蒋辰是个自来熟的人，上前打招呼：“哥们儿，你是这家垃圾站的老板吗？”

“不是。”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找东西。”

男人的声音清澈，却始终没有抬眼，手中的古铜色罗盘还在矫正方向，等红色的指针停下时，他按照指示，转身朝顾离这边走，看看罗盘、又皱眉盯住顾离，不确定的问：“你是鬼？”

顾离回答：“现在还不是。”

男人的目光转向坐在顾离肩头的可爱鬼，眼睛微眯：“这是个什么东西？”

可爱鬼被盯的发毛，怯生生地躲到顾离身后。

“累死老子了，以后这种跑腿的事情，老子再也不干了。”

是捣蛋鬼的声音，它一回来，就瘫坐到蒋辰脑袋上，翘起二郎腿，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男人手中的罗盘指针忽的调转方向，指向蒋辰这边，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眼神直勾勾地停在捣蛋鬼身上。

捣蛋鬼腾的飘起，吊着眼睛，语气狂妄：“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男人轻笑一声，略过蒋辰和捣蛋鬼，继续研究那堆垃圾。

从行为举止判断，这个男人绝不普通。顾离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人鬼鬼没见过，这种气质的还真是头一次。

多么难得的作画素材！

男人收起罗盘，戴上白色的塑胶手套，用棍子扒拉了几下废品堆，从里面挑出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而后左手摸进口袋，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折叠刀，毫不犹豫地在塑料袋上划了一道口子。

红色的液体顺着口子流出来，还淌出一些别的东西——新鲜的手掌、肋骨和大腿。

其中一条大腿上插着一把刀，那把刀的样子很奇特，刀柄是人的手骨模样，刀刃又细又长，像是打磨过的肋骨。

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加上猛然撞入鼻腔的血腥味，都在告诉他们，这把刀是充满杀戮的凶器。

男人收起折叠刀，做出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他伸手握住人骨刀的刀柄，就像平常跟人握手一样。

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凭空消失了，刀还在，人没了。

蒋辰揉揉眼睛：“什么情况？魔术吗？”

捣蛋鬼绕着人骨刀转了一圈，又凑上去闻了闻：“有意思，鬼域在刀里面。”

想必进入鬼域的方法就是握住刀柄，像刚才的男人一样。

顾离伸手和手骨交握，不安分的手骨紧了紧，还用大拇指刮了两下她的手背。

*

进入鬼域，丽日当空，二层小楼的前院种满花草，还在一棵歪脖树上挂了一个秋千。

从垃圾场来到如此明媚的地方，让人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顾离和蒋辰，依然没有说话。

蒋辰的社交时刻又来了，走到男人身边：“哥们儿，相逢便是缘，最起码互相通个姓名吧。”

男人比蒋辰高半头，垂眼看过去，顿了几秒，开口说了两个字：“白魑。”

“白痴？”

“白痴！”

蒋辰拧起眉头，脸色沉下来，双拳握的咯咯响，“不是，不想告诉就算了，怎么能骂人呢？”

“魑魅魍魉的魑。”男人补充了一句。

“啊？”蒋辰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原来名字叫白魑啊，“好名字，非常好，过耳不忘。”

蒋辰一脸灿烂的盯着白魑，希望他开口问一句——你们呢？

希望落空，男人压根没问，那副表情和眼神，不是冷漠、也不是装酷，只是单纯的不在乎，不在乎他人的名字，也不在乎别人来这里的目的。

蒋辰的热情被一兜冷水浇灭，识趣地回到顾离身边，小声说：“我觉得吧，这位白魑兄弟就像一团挂在雪山上的千年冰疙瘩，就算火山喷发了，他都能冻住一片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