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甩了几下都没把他的手甩开，反而手腕都要折断了，不由骂道:“小白脸，要你多管闲事！”
“道歉，然后再去警察局。”
对方个子比他高，力气也不小，男人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但长在脸上的两只眼睛告诉他，这个人，他惹不起。
他悻悻地说道：“我是一时不小心而已，这都是误会。”
“这些事可以等到我们喝茶再谈。
“你——”
男人一听见警察局就慌了，拼命挣扎着，抓着他胳膊的手却纹丝不动，硬是拉着他下了车。
不远处，林雨碰巧也到了地铁站，远远看见那里聚了一堆人，走近一看，分明是前不久和他分开的姜南寻。
“发生什么事了？”林雨问道。
“地铁色狼。”姜南寻言简意赅，“送到警务室去吧。”
被围观人群吵得有些头痛的安栖叹气，“我……不想去警察那里。”
“像这种人渣，不给个教训是不长记性的。”苏雨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
安栖想，她刚才在车上的态度这么强硬，现在拒绝，就显得太奇怪了。
“好吧，不过我要我的同事说一下。”她叹了口气，“我在8号线地铁口，你现在过来一趟。”
“知道了老大。”
对面的陈青凡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很快答应了。
三人站在地铁口没多久，乘务人员很快也过来了解情况。
没过一会儿，陈青凡就抱着一袋炸鸡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他们三男一女的奇怪组合，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大，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安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被这个男人骚扰了。”
骚扰？
陈青凡把这个词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才把它和安栖联系在一起。
这……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实在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愤愤不平的男人，接着冲着两个“好心人”说道：“谢谢你们。”
好心人A戴着鸭舌帽，大白天还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皮肤很白，露出的半张脸看起来相当漂亮。
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好心人B看起来二十五六，气质很冷漠，很有老大压箱底的言情小说中的霸总feel，但莫名有一种打工人的忧郁气质。
完蛋，最近摸鱼看了太多小说，脑海已经被那些占满了。
“好心人A”自我介绍道：“我叫姜南寻。”
嗯？？这个人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姜南寻……姜南寻。
他念了几遍之后，灵光一闪，心里猛然一惊。
这个人，不就是他们的榜一吗？！
宋青凡下意识看向安栖，只见对方正盯着姜南寻出神。
这个人……
安栖微微皱眉。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奇怪。
为什么身上有一种令她感到忌惮的气息？
而被她一直盯着的姜南寻，同样一直盯着她。只不过墨镜掩盖了神情，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想法。
“咳咳。”
虽然已经习惯了对方吸引异性的特点，林雨没想到对方遮得这么严实都没用。
“咳咳。”
宋青凡咳嗽了一声，虽然他也很在意榜一的身份，但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被老大关注。
安栖收回视线，冷漠地看了一眼被扣押住的男人，“先解决……这个吧。”
她的语气并不生气，却让宋青凡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
去警察局填写了表格之后，笑容甜美的小姐姐和嫌疑犯说道：“鉴于你有不少前科，拘留12日，麻烦通知一下家属。”
“啧，真麻烦。”男人小声抱怨着，不过当着警察的面，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他拨通电话，烦躁地说道：“喂，我在东区派出所，过来一趟。”
“你又犯什么事了啊？”对面那头隐约可以听见一个女人不安的声音。
“废什么话，让你过来就过来。”
“老公，你是不是……”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拘留室外面，林雨有些意外地和安栖说道：“原来你已经成年了啊。”
看她穿着高中制服，他还以为对方还在念书。
“嗯，这是我的……兴趣爱好。”安栖说完，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似乎前不久才说过类似的话。
“你，你们也是……”林雨欲言又止，很想问问他们两个是不是玩家。
“咳咳！”宋青凡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四周，“这里，不太方便吧？”
“是的是的，是我疏忽了。”林雨赞同地点头。
宋青凡觉得这家伙有点心大，先不说这游戏目前还没被所有人知晓，这还是生死攸关的生存竞赛，指不定遇到的是那种变态玩家，会把你的信息全平台披露，线下蹲点杀人。
还是他们榜一靠谱，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安栖装作没看出他的想法，对一旁的姜南寻说道：“刚才谢谢你。”
姜南寻：“只是举手之劳。”
一段时间后，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过来听说了事情，她就朝着安栖连连鞠躬，“可以和解吗？我们可以赔偿金额。”
因为常年操劳，她的皮肤不是很好，脸愁苦地皱起，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相当漂亮的人。
“好吧。”安栖说道。
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林雨顿时想说些什么，但对上女人哀求的视线，也只是叹了口气。
收到赔偿了金额之后，心情不太妙的安栖准备离开了。
女人和丈夫一道出门，出门前，男人打量了一番安栖，冷笑道:“以后出门注意点。”
而女人则一边和安栖道歉，一边和男人小声说道:“你欠了那么多钱，我和女儿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了，你还惹事……”
“什么叫做惹事？是他们诬陷我！”
“人家警察都说了，你还……”
“他们被贿赂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
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已经不耐烦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面子，还是当着那群人的面，他瞬间感觉自己的尊严受损了，愤怒之下当即就要动手。
女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胳膊从袖子上露出一截，那上面全是青紫的伤痕。
一旁的林雨看见了连忙想上前阻止，但晚了一步。
【系统】: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安栖脸色冰冷:闭嘴。
系统如她所愿安静了下来，并开始计时。
男人挥下手，迎接他的却不是脸颊柔软的肉，而是一块冷而硬的物体。
“啪嗒——”银色的手表从手腕上落下，砸在地面之上。
“又是你？！”男人生气地看着挡在他前方的青年，“你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吧？！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什么事。”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他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挥拳打人。
“想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姜南寻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提醒你一下，这块手表7位数。”
“我们来协商一下吧，看看你是想进去，还是想赔偿？”
“七位数？你吹什么牛呢？！这么有钱还坐地铁？你看着也不像——”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沉默了——对方看起来确实像花得起七位数买手表的人。
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转变了口风，“你这是在碰瓷。”
“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还以为你有躁郁症呢，原来还是会好好说话的啊。”一旁的林雨嘲讽道。
“对不起，对不起！”原本惊慌害怕的女人，见这幅场景，却又站出来帮老公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地拜托青年，“我老公他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
姜南寻耐心地听完了她的协商的恳求，嘴角的笑容稍微淡了一些，抱歉道：“不能。”
安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我们先走了，各位。”宋青凡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同时不忘和他们两人道谢，“今天的事真的麻烦你们了！”
离开警务室没多久，安栖如同闲聊一样，随意地开口道：“给他发一封邀请函。”
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做的，但是刚才那一幕，让她想起了过去糟糕的回忆。
暴力癫狂的父亲和懦弱无能的母亲，呵，这种组合还真是万年不变啊。
陈青凡：“好嘞。”
“不过这个男人这么胆小怕事，恐怕不会接受游戏邀请吧。”
他们可以给玩家直接发邀请函，并没有直接把人拉到游戏里的权限。
万一对方拒绝就没办法了。
安栖：“把88号规则类副本包装一下，小广告，你会做的吧？”
陈青凡了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工龄两百年的老大，果然够奸诈。”
安栖没说话，回头冲他一笑，笑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做了一个锁链拉嘴巴的手势。
“我们现在回去吗？”宋青凡又问。
安栖：“你的炸鸡不是还没吃完吗？”
宋青凡一愣，点了点头。
＊＊
附近有个山坡，半山坡上架着长椅，坐着就能够望见远处的城市，平时偶尔会有人来这里爬山散步，但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青凡吃完最后一根冷掉的薯条，对一旁的安栖感叹道:“说起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啊。”
安栖从远处的城市收回视线，疑惑地“嗯”了一声。
“姜南寻啊，刚才那个见义勇为的小哥，你不认识？”宋青凡问道。
“不认识。”
宋青凡的语气带上了一点惊诧，“那可是我们的榜一啊，你居然不知道？”
安栖：“排名，不是一直在变的吗？”
游戏是有一个实时变化的积分排行榜的，完成的任务越多分数越高，排名就越高，真实信息是隐藏的，玩家只能够看到昵称和积分。
“这个人，可是在榜一待了将近十年了啊。”宋青凡这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他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是榜一了，而安栖比他成为员工还要早。
十年……？
安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茫。
尽管她所经历副本不计其数，但对她来说，“死亡”是早已剥夺的抽象概念。
但对一个活着的而言，那是实打实的生死之局。
十年是多久……又要经历多少场比赛，获得多少分数，才能占据第一？
她想回想关于姜南寻，但是脑海内的记忆却是朦朦胧胧，犹如雾中。
人如蝼蚁，命如蜉蝣，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不再对任何人投入关注。
【系统】: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吧，我觉得他身上有道具的线索哦。
安栖陷入了沉默，和系统扯上关系，从来没有过好事。
两个人就坐在长椅上，凝望着日落。
橘红色的太阳从空中坠落，将整座城市染成柔软的暖色调，零零散散的灯火亮起，如同钢铁城市中飞舞的小小萤火虫。
月亮升起来了。
淡灰色的球形体，如同拥有生命一样微微起伏，而在其中，一个巨大的羊角骷髅正沉睡其中，祂拥有有无数的苍白骨手，身体巨大到能占满整个星球，只能紧紧抱紧自己的膝盖才能勉强蜷缩在里面。
视野右下角，一直存在一个小小的倒计时。
距离天启还有1725天4小时20秒。
月亮是胎盘，它就是胎儿。
它是迟早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末日”。
“你……讨厌这个世界吗？”
虽然已经共同工作了80年，但陈青凡仍然摸不透她的想法。
“讨厌不讨厌，都没什么所谓。”安栖说道，“我们只是在给系统打工而已。”
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还有800年刑期的囚徒罢了。
左下角的数字一动不动，在外界度过的时间，并不会被算进刑期之内。
“走吧，回去了。”
该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