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书华愣住了，没想到两人之间说结婚的不是他这个年长的，反而是小孩。虽然内心开心，但也不是没顾虑。
之前说好的出差，也一再延期，拖了一个月才回来，明明之前也是一个人生活，他去出差，却莫名有种陷入空巢老人的空虚感。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所以借着心里那点难受，一把年纪了还是说这样羞耻和矫情的话，但不是以此要挟求婚，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他是这样规劝自己的，一把年纪了得放的开，年轻人总是满怀梦想，要走要飞是正常的，总不能限制人家。
所以大家都潇洒一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要学会宽心一点。
但把这些话告诉李清明后，他没想到李清明会是这样的反应，以为他推脱结婚，阚书华决定稍微解释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否则做的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在逼婚。
可李清明不给他机会了，直接问他:“那你是不愿意跟我结婚？”
李清明所感知到的就是阚书华没有安全感，如果没有，那他给就是了，没有那么复杂。
阚书华一时语塞，万万没想到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他后，是这样的一套流程，阚书华捏了捏李清明的手臂，说:“要论结婚的话，我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我比较着急。”
李清明黏黏糊糊地埋在阚书华颈窝里，一下一下地亲着玩，他知道阚书华话还没说完，等着阚书华继续说下去。
“我总觉得你应该多出去看看，而不是一时兴起把结婚挂在嘴边，一时冲动就去做了这件事，和爱的人结婚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们应该有计划去做，而不是一时兴起，也许那个时候谈结婚我才会安心，不然……就算现在出国领证我一样没有安全感。”
阚书华坦诚。
李清明动作一顿，涌入耳朵的“一时冲动”“一时兴起，确实也是如此，但那绝对是因为爱他，所以一时冲动就提了结婚的话题，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后的，出差前见了阚书华父母后，便更加笃定阚书华这个人，还要怎么样呢？
其实也不需要。
是这个人就足够了。
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早就播在李清明心头，但这颗种子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呢。
记不起是那个瞬间了，也许是在李清明遭受冷眼和诬蔑时，阚书华像个盖世英雄出现并且拯救他，李清明自认为那个时候和阚书华根本不熟，甚至知道阚书华很反感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帮了一下下……
是阚书华冷着脸却又无比仔细回答他又长又臭医学知识……
是李清明费劲心机蹿进阚书华的诊所当他的助理，而阚书华的沉默像是承认李清明来当他的助理……
是李清明无意间和人闲聊时提过一嘴胃有毛病，而阚书华发现他饮食不规律时，会主动说跟他一起去吃饭……
是阚书华每顿饭都抢着付账时的英姿……
是李清明随意说了句不舒服，阚书华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给他开一份药，并且送到他手上……不管李清明需不需要这份药……
是因为阚书华吃了他带的早餐，而破了几年不吃早餐的惯例……
阚书华这个人，初见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待人温和友好，可细细相处下来发现，疏离有礼，界线分明，从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从来不麻烦别人，有着自己的准则，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比如，由于年轻时夜班忙起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留下了胃病，当食物逗留胃里就会恶心呕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阚书华，忙完后不曾碰过食物，徐薇以及其他医生给他准备的早餐，他向来都是碰也不碰一下，直接拒绝了。
可当李清明拎饭盒给他时，他却兀自打开饭盒，看里面是什么，见是粥也是没有多犹豫一下便吃了一口，虽然吃下去一样有呕吐的症状。
李清明送过去的早餐，他好像真的没有拒绝过的。
再比如，李清明在阚书华面前嘀咕了句没地方住，要流落街头了，阚主任想也没多想一下就把话题接过去说:“先去我那里住几晚。”
而当李清明问徐薇他们有没有去过阚主任家时，他们统一口径反问:“阚主任住哪里？”
徐薇他们连阚书华住哪里都不知道。
这种一次次的例外，让李清明觉得自己在阚书华那里是特别的那个人，感受特别的对待，也是久违的温暖。
李清明从小跟着阿公长大的，从来没见过父母，也没听说过他们，父母在那个犄角旮旯他不知道，有可能早八辈子就死了，有可能还活着，总之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
据阿公说，他是在垃圾堆发现他的，见没人认领就把他领回去养下了，从小到大李清明的生活里只有阿公这个亲人，直到李清明十八岁时，同样在垃圾堆里捡了个瘦弱的猫，就是现在的旺财，这才勉强有了个三口之家。
生老病死，旺财养下没几年，阿公就走了，李清明的亲人就剩下旺财。
阿公没老婆孩子，前半生孤苦伶仃，逍遥自在，老来捡了个孩子回来玩玩，而对于养李清明这件事，阿公也是极没有要求，就是有口吃的给他，能活下去，别死了就行。
没成想捡回来的这玩意花光了他后半辈子的精力，因为李清明考上了G市的重点大学，阿公顶着村里人羡慕的目光，梗着脖子给李清明挣了学费。
还没享福呢，人就咽气了。
阿公没了，李清明拎着旺财这待一阵，那蹿一段时间，居无定所，没能找到个安定下来的地方。
流离失所了一段时间，但好在老天爷没彻底放弃他，让他遇见了阚主任，这才又有了家的感觉，他怎么可能不想结婚，他恨不得立马就和阚书华结婚生猴子!
可惜他生不了……
所以李清明并不认同阚书华比自己着急结婚，他才要着急好吧，阚主任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他才要怕他飞了自己呢。
李清明没有跟阚书华说过自己过往的遭遇，所以他并不知情。
阚书华突然感受一个重物猛烈地压了下来，只见李清明猴急地吻了上去，说:“不一定，我也很着急…”
李清明喘息着要把他吃下去。
……
过程中，李清明表达爱的方式激烈又露骨，他说:“不用出去看了，有你就够了，干嘛还看别的男人，别的男人又不一定有阚主任帅气的脸庞，挺拔的身材，最主要活好啊……体贴又爱我，公婆又开明大方，我在家我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躺床上就有人伺候……干嘛非得看别人……别人肯定没你好，最重要的是，我只爱你呀，眼里容不得别人啦……”
阚书华听这人含糊不清地夸自己，自觉有些羞耻，但情不自禁地更加卖力了……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
“出差是老板临时通知的，不能怪我呀阚主任，老板要搞新的项目……我保证，以后只在G市工作，出差的活我一定拒绝……绝对不让你空虚寂寞冷那么久!心疼死我了……哎，嘶!”
有时候人必死于话多。
……
出差回来，老板放李清明一个星期的假，可阚主任假没放，第二天早上依然要出门诊。
阚书华刚醒来，想把圈在李清明腰间的手抽回来，轻手轻脚的，但细微的动作并不妨碍李清明还是被弄醒了。
阚书华问:“醒了？再睡会。”
窗帘没拉紧实，太阳透过缝隙穿了卧室，李清明把手抵在眼睛上捂住，遮住刺眼的光线。
李清明嗓子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沙哑的不行:“出门诊吗？”
阚书华边从衣柜拿出衣服边回答:“嗯，早上有个门诊，你就别去了，好好睡一觉，昨晚都没怎么睡呢……”
李清明眼珠子一转，问:“那怪谁?还不是某人不让睡……诶。”
阚书华正想回他，又听他鸭公般的嗓子顽皮的说:“那你会移情别恋吗？没有我这个小助理是不是就有别的小助理了？比我还帅气的那种？!”
阚书华看着床上和被子缠成一坨的李清明，说:“想什么呢，今天周日，没多少病人，今天徐薇看诊，我坐在旁边帮忙，脑子里都是什么戏码？有人跟你抢男人的戏码？”
说完，阚书华自己笑了，他现在都开始配合李清明开这种玩笑了。
李清明低哼了声说:“那说不准，谁让阚主任长得帅身材又好，分分钟有男人要过来跟我抢，……你要懂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知道吧？不许招惹人!”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阚书华敷衍地应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掩不住的。
过了十分钟后，阚书华端着早餐进卧室，说:“起来把早餐吃了再睡，中午我回来做饭。”
阚书华把早餐放在床头桌上，叮嘱李清明。
李清明就这样瘫在床上听着阚书华的叮嘱，新的一天，新的好心情伴随着阚书华的叮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