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裴沅好奇：“那为什么？”
“只是不知道怎么正常聊天。”江予白低声说。
裴沅一怔，猜到什么，顿时笑弯了唇：“我知道，是说话会紧张对不对？”
江予白：“算是这样。”
“完全看不出。”裴沅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不想和我做同桌，所以话非常少，能不和我接触就不和我接触。”
怎么会那样呢。
江予白垂眸，眼底各种复杂的情绪逐渐蔓延。
他从一开始就非常渴望和裴沅接触，只是不敢。
生怕距离太近，一不小心就暴露出自己那难以压制，疯狂滋长的情感。
怕被发现，怕被讨厌，怕从此和裴沅再无那仅剩的一点点可能。
“我现在知道了。”裴沅说，“以后多接触。”
过了许久，他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嗯”，心情不由自主跟着变好。
裴沅想：江予白还是很好明白的，起码知道他现在是因为自己说的话高兴。
随着老师进入，教室刹那安静下来。
睡过一次，裴沅不困了。
但老师一开口讲话，熟悉的腔调顿时让他眼皮打颤，好几次闭着眼要睡过去，又在瞬间清醒。
裴沅拍拍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后呼出一口气。
一节课下来，他的脸都被拍红了，最后铃声响起，直奔小卖铺买了瓶咖啡喝下提神。
熬夜太伤身，下次不能再熬了。
裴沅双眼无神地回到教室。
站在他座位旁的沈意棠看到他手中咖啡，知道他下课一下跑出去是去商店了，柔声开口：“如果很困的话请假回家睡一觉吧。”
“这么苦的咖啡我都喝了，能坚持下去。”裴沅摇摇头，示意不用。
他很少失眠，究其原因就是自己胡思乱想。
思绪跳回到晚上的想法，原本还困到迷糊的大脑清醒多了，裴沅坐在位置上。
“中午想吃什么？”沈意棠问。
裴沅不想思考：“都行。”
“吃食堂吧。”沈意棠笑了笑，抬手想将他的头发理理，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另一只大手放在裴沅脑袋上揉了揉，将原本有些乱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
“圆圆刚刚跑哪里去了？”许闻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裴沅拉下他的手，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摸头动作已经习惯：“去买咖啡了，你们都别摸我头发。”
“还困吗？”许闻知盯着咖啡问。
“还好。”裴沅说，发觉两人没话找话，推开他们，“马上上课，你们回自己位置上去吧。”
“这不是还没上课。”许闻知笑出声，故意用力挤开沈意棠说，“我们聊聊。”
在脑子犯迷糊的时候，聊天也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裴沅摇头拒绝：“想聊什么明天再聊，我现在没精力。”
许闻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回了自己位置上。
沈意棠温声嘱咐几句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后面时间裴沅强撑起精神，把课听完。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午饭和晚饭裴沅随便对付了几口，等下了晚自习，饿意和困意一起涌现。
他在抽屉里摸索片刻，没找到什么想吃的零食，刚想用手机让阿姨给自己做点夜宵吃，眼前出现一个巧克力。
“给我的？”裴沅有些惊讶，看向手的主人。
一天下来，裴沅基本没和江予白说过话。
“不是饿了吗？”江予白说，将巧克力放在他的手中，“这个牌子巧克力挺好吃。”
他没等裴沅说什么，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
巧克力的牌子裴沅见过，是热门款，确实挺好吃。
他平时几乎很少吃巧克力，犹豫片刻，才拆开放入嘴中。
味道比较新奇，和以往吃过的巧克力都不同。
裴沅又看了两眼包装袋，记下这款颜色，刚起身手就被抓住了。
“哪里来的巧克力？”许闻知拧眉打量着那巧克力，“圆圆自己买的吗？”
“不是。”裴沅也没有说是江予白给自己的，“有点饿，吃了一点，挺好吃。”
“那简单，我们去吃夜宵。”许闻知说。
此刻已经晚上九点半，回到家十点，再洗漱写点作业，睡觉的时间逼近十二点，根本没有吃夜宵的机会。
裴沅轻声拒绝，把最后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不用，吃巧克力吃饱了，我要回家睡觉。”
“忘了你今天没休息好。”许闻知笑笑，“坐我的车吧。”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裴沅再度拒绝，“我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家。”
按照往常，三个人会边聊天边出校门。
这次裴沅没心情，拿上自己的东西，和还在位置上的沈意棠打个招呼后率先离开教室。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许闻知瞥了眼依旧坐在位置上的沈意棠：“你怎么还不走？”
“跟你没关系。”沈意棠淡声道，慢条斯理地理着桌面上的东西。
许闻知想损他两句，又没了心情，准备出教室时，听见身后响起声音：“我要换个方法。”
他步伐一顿，扭头看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正常来了。”沈意棠抬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极具迷惑性的微笑。
乍一看他这人心情挺好，但许闻知多少还是了解他的，知道这笑容是虚假的，藏在面具之下他的心情非常差。
……
裴沅一上车就睡着了，最后还是司机将他唤醒，提醒他到家了。
“谢谢叔叔。”裴沅迷糊摘掉安全带，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就倒在床上了。
他困到时间都没看，眼睛一闭就没了意识，等醒来时，窗外天色刚亮。
身体清爽，心情轻松，裴沅伸个懒腰，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很多未读消息。
点开是沈意棠发来的，裴沅还以为他又跟之前一样，和他聊一些身边的话题，没想到这次说的是从小到大发生的趣事儿。
从描述的语气中，裴沅能够感觉出他的惆怅。
之前也没见过沈意棠会这样，这是怎么了？
他心下疑惑，翻看着发消息的时间，从十二点发到了凌晨三点，消息不多，但比较长。
很多事裴沅都记不清了，沈意棠却连当时的语气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仿佛透过这些文字，穿回了多年前，天天和沈意棠黏在一起的日子。
裴沅心情多少有些复杂，特别是看到最后一句：“圆圆，你觉不觉得我们在渐行渐远。”
长大之后，哪还能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但裴沅清楚，沈意棠最后一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想去深究那句话背后藏着的真相，发送表情包：“很多事儿我都不记得了，你记得真清楚。哪有渐行渐远，是不是快高考了，你压力比较大？”
“当初不是说好了考同一所大学吗？别胡思乱想，你再熬夜我可要向阿姨告状了。”
他最初认为自己觉醒记忆，变化很大，现在细细想来，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沈意棠，其次是许闻知，之后才是他。
“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沈意棠几乎秒回。
裴沅瞄了眼时间，快六点，他还醒着，是一夜没睡吗？
“你怎么还没睡？”裴沅问，故意忽略他发来那句让人多想的话。
“失眠。”沈意棠说，“圆圆，我们学校见。”
裴沅回复ok手势，进入卫生间洗漱。
早餐吃的是阿姨包的包子，裴沅特别喜欢吃，等吃完才发现自己吃了七个，肚子撑得难受。
“吃得这么撑？”迟意刚好下来，一眼瞥见他捂着肚子的动作，笑吟吟道，“明天我继续让阿姨包。”
“不用。”裴沅艰难道，“我现在吃够了，明天再吃会腻，过段时间再吃。”
他喜欢吃一样东西，不会一直吃，这样很容易腻掉。
“行。”迟意点点头。
裴沅带好东西，才打开车门，一下注意到坐在里面的许闻知。
穿着校服的少年似乎一直在期待他开门，姿势面对着他，撑着脸笑着。
裴沅以为自己看错了，关上车门重新打开。
“是我。”许闻知被他逗笑了。
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裴沅扔进书包，站在车门旁无语了：“你大早上过来干什么？别告诉我就为了和我一起去学校。”
两人家离得很远，许闻知绝对是脑子抽了才会过来。
“对啊。”许闻知换个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身体向后仰，闭上眼懒洋洋道，“你这车坐着舒服，司机叔叔开得稳，我喜欢。”
裴沅才不信他的鬼话：“你坐的车比我这车贵多了，你觉得我信吗？”
“车贵不一定合适舒服啊。”许闻知睁开眼，侧目看向裴沅，“就像喜欢的人也不一定合适。”
“大早上胡说八道什么。”裴沅坐上车，扣好安全带，见许闻知坐姿越发懒散，又没扣安全带，一掌把他看着就精心打理的头发弄乱，“坐好，安全带扣上。”
“好。”许闻知迅速坐好，“我听圆圆的。”
一件小事弄得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裴沅笃定他今天犯抽，让司机开车，看向窗外。
“圆圆，沈意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吗？”许闻知问。
裴沅偏头，视线里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他吓得连忙挪开脑袋，发现许闻知不知何时离自己那么近，没好气推开他的脸：“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早上犯抽。”
“真没有吗？”许闻知笑眯眯地坐直身体，“不像他啊。”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裴沅想到早上沈意棠说的那些话。
他略微蹙眉，问许闻知：“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那圆圆呢？”许闻知不答反问，脸上依旧是不变的微笑，笑意反而更多了。
“我？”裴沅疑惑，“我怎么了？”
“圆圆是不是也有事儿瞒着我们？”许闻知轻声问。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裴沅说，“倒是你们，动不动打哑谜一样。”
“圆圆没有的话，为什么最近变了那么多？”许闻知叹口气，眼底满是伤心，“而且还和我们疏离了。”
有变化是因为他觉醒了记忆，这种事又不可能告诉许闻知和沈意棠。
裴沅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什么变化，也没疏远你们。”
他想了想，试探性道：“许闻知，其实你以后会碰到比我关系还好的人。”
原本只是试探性的话，没想到说完后许闻知脸色一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太过复杂难辨，裴沅一时怔住。
“我身边不会有除了你以外关系好的人。”许闻知一字一句道，“圆圆，你是不是知道我喜……”
“到了。”没等他话说完，裴沅倏然打断他的话，打开车门率先下去。
许闻知坐在位置上，看着裴沅的背影，一时间难以探究出他是故意打断不想听，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前者，他分明是知道他和沈意棠的心思，如果是后者……
许闻知呼出一口气，快步跟上裴沅：“圆圆，等我一下。”
裴沅头也不回：“又不是小朋友了，还要我等等你。”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他却停在原地，直到许闻知和他并排，才继续向前。
许闻知将手奇怪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似撒娇般开口：“在你面前我就是小朋友啊。”
裴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不适合你。”
确实不适合许闻知，他这人从和裴沅认识时就非常割裂。
在自己面前一副纯良无害，爱撒娇的模样，面对外人简直冷酷拽上天了。
裴沅不止一次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精分，不然怎么能转变如此快。
“那怎么办？”许闻知一脸苦恼地说，“我以后会天天说这种话，圆圆你习惯习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