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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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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江岑许不在,但这些事她却尽数知悉。

大福殿上,江岑许被罚跪在供奉佛骨的座台前“清涤欲孽”,耳边是萧侯世子替她不平的怒骂声。

“姓曹的是真蠢啊,察觉不到他在被人当枪使?”

“不是曹御史,也会有别人。等你萧家兵权超过袁家成为第一,也会有无数个‘曹御史’为你颠倒是非。”

“亏我绕过守卫潜进大福殿来看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萧乘风撇撇嘴,“话说袁老的脑子是借给敌军当战利品了?怎么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让袁敏达当驸马不怕影响他们家兵权?”

江岑许嘲讽地笑了笑:“他们是不放心我。毕竟现在的‘江岑许’是母后唯一的血脉。如今‘江执’逝去多年,悬着的太子之位却依旧未定,萧家先前又是站的太子,所以他们想破坏先帝为你我二人指的婚事,否则一旦结成,萧家的势力都将归于我手,他们怕大益会出现先帝之外的第二个女皇帝。

但我若是嫁给袁敏达,袁家势大,我降不住,他们也不会归顺于我。如此一来,公主身份不过傀儡的外壳,起不了任何作用。”

听到“你我二人的婚事”几字,萧乘风嘴角抽了抽,神情有些古怪,但也只啧了声:“本以为袁老一门心思只在上阵杀敌,没想到也想搅和进这皇位相争。又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算无遗策。”

面具之下,江岑许眸光微沉:“袁家本就是靠着争皇位才有如今的地位,护国安民是真,但如果那份心思不再纯粹,早晚是百姓之祸。”

“唉,这些事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你又能如何?”萧乘风摆摆手不再作提,想到崇文馆今天的事,“也不知那新来的书待诏又是哪头的。看他今天这样,应该不是江接的人。但江措和江抒都对他印象不错,依我看还是江抒可能性更大,毕竟是明皇后的表弟。”

……

这边有人能轻而易举就潜进大福殿,却也有人苦口婆心都未必进得来。

“我是翰林院的书待诏薛适,今日来只是为了给五公主布置课业,不会太久的,劳烦守卫大哥通融一下。”

“这是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行。”

一番僵持,薛适见实在行不通,只好作罢。要回去时,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

“二皇子?”

“薛待诏也是来见小五的?”薛适点点头,江措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跟我来。”

“有人来了。”萧乘风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闪身跃出了窗外。

江岑许也直了直歪斜的身子,摆出个恭敬样来。

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后在殿内响起:“小五,你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受寒?”

“二哥?”江岑许似乎有些意外,她漫不经心地捶了捶腰,“就那样吧。”

“这是崇文馆今日新来的薛待诏,怕你落下课业,特地过来看你的。”江措笑着摸了摸江岑许的头,“我和薛待诏为了来看你可费了不少力气,幸好北边看着的守卫欠我一个人情,这才放我们偷偷进来。”

江岑许别扭地动了动身子,但并未甩开江措的手,她斜眼轻飘飘地看着薛适,语调鄙夷,眼神却意味深长:“你不就是除夕夜上,那个喝多了掉进太液池的醉鬼吗?”

江措颇为意外:“竟有此事?”

“……”两人虽心照不宣,但薛适还是在心里又多拿了好几支笔,轮番狠狠戳了江岑许一通,面上却是不好意思地垂眸笑道,“那日多亏殿下相救,不然臣就得跟阎王爷拜把子去了。”

江措倒是未察觉什么,关切开口:“殿内阴冷,晚间睡觉务必盖好被子,女儿家怕凉。要是有想吃的,二哥改日再偷偷给你带进来……”江措叮嘱许久,江岑许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始终未出声打断,默默听着,时不时懒懒点头回应。

见时间差不多,薛适放下装着课业的提盒:“那臣改日再来,殿下多保重。”

深夜,外边的守卫疲惫地打着盹。殿内,江岑许迎着云影罩罩的胧月,打开了薛适送来的提盒。

里面除了写有课业要求的宣纸,还装了一盒火棘果,颗颗圆润,艳红诱人。

江岑许拿起一旁的信,纸张呈妃色,左右页角还贴着几朵红梅,应是自己所制。笔触潇洒但不失清雅,不知是不是她真正的字迹。

【臣愚钝,谢殿下那晚救命之恩。听闻殿下喜食樱桃,梦中亦求而不得。然春夏未至,臣只好为殿下寻得火棘,其味酸甜,状若樱桃,勉强可作冬日限定。如此,愿能保护殿下属于公主的梦境。】

-

几天后,江岑许从大福殿解了禁,再进崇文馆时,就见身着深青色官服的身影正被一群人围着。

“薛待诏太厉害了!我把你誊写的《兰亭集序》给我爹时,他老人家乐得不行,还问我从哪寻的王右军真迹。”

“薛待诏不仅书法精妙,心思更是灵巧。我阿姐嘴上说要和姐夫和离,但薛待诏却猜到只是气话。果然,阿姐见了和离书那句‘愿夫君相离之后与佳人携手,相濡以沫。至此,遥祝夫君百岁,欢喜无忧’后,抚胸垂泪说不和离了,现在夫妻俩感情比以前还好呢。”

“薛待诏替我婶娘写的讼书也是要言不烦,我只听都觉云里雾里,薛待诏却能从中将时辰地点案情各个清晰列明。我婶娘说她明日就登门拜访,还问待诏要不要相看姑娘,她给你做冰人。”

……

薛适笑着连连拱手:“诸位满意就好,大皇子也可放心。”

江接咬牙:“薛待诏不负众望,本王这关虽过,但小五那儿可有你受!”

有人点头应道:“是啊,希望五公主别又赶走薛待诏。”

话音刚落,江岑许却是一拂裙摆,微仰下巴走了进来。

“几日不见,诸位看来很是想念本宫,句句不离。”

那人讥笑了声:“我们不想,是袁敏达,连梦中啊……都是公主风姿。”

有人揶揄附和:“五公主倾国倾城,能入人梦境,本事大呢。”

“不足为奇。谁人不知五公主平日里惯爱养面首?那宣微殿啊,可是夜夜笙歌。”

江措和萧侯世子听不下去,欲要争辩,江岑许却蓦地笑了起来。

似是真的愉悦,连浅浅的气息之间都含着细碎的笑。明明笑声清冽而好听,薛适却本能地想出声转开话题。

江岑许却已先一步开口,语气中还潜着未散的笑意:“你是多恨袁敏达,这么大肆宣扬他想给本宫做面首这事?不怕他一出来就揍你么。啧,袁敏达也是,堂堂一个将军竟如饥似渴成这样,直接在佛骨前就开始做关于本宫的春梦,还真是会享受,本宫远远不及。”

曹御史的孙子怒极出声:“休得胡言!袁将军玉树临风,高洁傲岸,怎会看上你这荒淫无度的疯公主?”

“是么?”阳光从江岑许金制的面具上流泻,点点光影如碎金,曳在她唇边冷艳的笑上,“这玉树,本宫折了又如何?前不久,袁敏达可是给本宫写了信,信上说……”

对上江岑许耐人寻味的目光,薛适忽地明白什么,只听熟悉的字句再度落下:“‘纵山川不可拥,我亦心悦你许久’。可见啊,”江岑许故作哀怜地摇摇头,“袁敏达苦恋本宫多年。你若不信,大可等他出来亲自去问。”

“问就问!”

“够了!”江接忽然怒斥出声,十分不耐地打断。

这一呵倒是都静了下来,但剑拔弩张的氛围仍未消散,其他人根本不敢说什么。

薛适笔杆轻点下巴,笑吟吟趁势开口:“曹公子要是觉得不便直接问袁将军,我可以帮忙代笔,不会让他猜出是你来。”她眸中漾着笑,又看向在坐众人,“诸位也是,如有什么不便需我代笔,我定尽力帮大家传达心意。”

“真的吗?我们还能再找薛待诏代笔吗?”

“薛待诏真好,都不收我们银子。”

“薛待诏什么时候教我们书法啊?”

……

话题被转开,无人再提刚才的事,崇文馆又恢复了江岑许进来之前的喧声一片。

靠窗的角落,江岑许像是听不见任何周遭声音,只懒散枕着胳膊,伏桌假寐,蜷缩的手指偶尔动几下,轻点着桌面,带着些莫名的惬意和悠然。

日薄西山,斜晖如霞。

见时候不早,围着薛适问代笔的几人只好离开,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江措和江抒打过招呼也离开了。

薛适得空整理箱笼,再抬头时,屋内只剩她和江岑许。

薛适本想趁此问问江岑许之前在摊上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自己代袁敏达表达情意让她觉得受骗了。可转念一想,她摇摇头,今天就不要再和公主提袁敏达了。五公主再怎么强势,刚跟人一番争执,心里肯定不好受。

人人都以为是袁敏达做了个荒诞旖旎的梦,却没人知道那晚差点成了一个女子一生都挥之不去的真实梦魇。

薛适不知不觉在江岑许桌前站了许久,到底没叫醒她。

听得身旁脚步声远去,江岑许睁开眼。

本来被她解下放在一旁的披风,已被人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

-

散值后,薛适跟着同僚们一起去吃晚饭,几人刚一见她就撞着她的肩膀,忙小声问道:“听说五公主今日一回来,就在崇文馆闹出了不小动静,你快给我们说说。”

“还好。”

“什么叫还好?有热闹也不告诉我们,不够意思啊。”

“哎,你们先别急。”薛适给几人满上酒,“我只是好奇,大家怎么都不怕五公主。”

“不怕?薛待诏可真会说笑,我们都要怕死了!”其中一人最先开口,“先不说那可怜的张王李三待诏,你可曾见过有谁把人……把人的骨头拆下做玩偶的?”

“确实……”

“还有,哪国公主会出宫专门去青楼楚馆,在宫里亦是通宵达旦地……同面首奏乐弹唱?”

“嗯……闻所未闻。”

“哪天突然看你不顺眼了,让你挂在树上不许下来。心情不好了,拉着你必须从龙尾道上跳下去也是常有的……”

薛适只是听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拍了拍说话那人以示安慰:“那崇文馆里的曹公子以及其他几个公子还真是勇猛,今日顶撞起五公主简直毫不含糊。”

“能进崇文馆的都是皇孙贵胄,自然与旁人不同,尤其曹公子还是曹御史的孙子,怎能和咱们这些人一样……”那人不忿地嘀咕着,“五公主也就能欺负咱们,那些世家贵族,她知道自己惹不起。”

薛适茫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公主这么没地位啊。”

那人四周张望了下,见没什么人才凑近了低声道:“皇上根本不喜五公主,觉得她命格太硬。五岁那年,先是母亲被废后又惨死在冷宫,紧接着身为太子的哥哥年仅七岁就病逝,她自己也因殿内走水毁了容。

本来先前性情还好些,这一戴上面具,得,越来越跋扈了,皇上也不怎么管她,那些个世家贵族自然更不待见她了。哎,真是可怜又可恨呐。

所以薛待诏,你常在五公主跟前,可要多保重啊……”

有人意图制造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有人保护属于公主的梦境。

第5章 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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