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活泼的白色猫猫头突然沉寂下来，就像是刚刚所有活泼的行为举止都仿佛不存在一般。这意味着这场游戏正式开始，一切都会被暗中的人注视着。

夜风习习，一座座高层楼顶上闪着点点红光，零星可见几辆绕着大楼穿梭的载具，往下便是斑斓的广场，拥挤的人群中甚至能看到机器人、仿生人与人类交谈的场景，一颦一笑甚至让人无法分辨这居然是一个由数据组成的工具。

五条玖坐在高楼上看着光污染严重的广场，他刚完成几个拔除咒灵的任务，顺便解决了不少群聚的弱小咒灵。其中便有因为不如个机器人被裁员的迷茫社畜、得知自己喜欢上仿生人的可怜男子、被机器人零零七高效办公而折磨到被迫加班处理文件的倒霉员工……

世界处于快速更迭的时代，说不定哪天会因为一条上热搜的假新闻焦虑到茶不思饭不想，说不定明天就会因为高效的机器人失去目前的工作，说不定你会因为碰坏了一个小零件而背负巨额欠款，说不定在哪个路口刚好遇上了不讲理的帮派被打个半死……就连手里的终端都已经在短期内更换了数代，人们又会因为终端跟不上时代导致生活不便而烦恼焦虑。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窗也因终端的升级设置了咒术师接任务的专属程序，种类繁多，界面花哨，画面流畅，唯一不变的是那不清不楚的任务详情，生怕多一个字就会折寿一年似的。

“到处都是咒灵，他们就不能开发一个会自己打咒灵的机器人吗？而且少爷，为什么警戒程度和侦查能力提升至最高还是没发现您的行踪？”白色猫猫头的程序明显还停留在被系统入侵前的那一段，它接着之前设定好的程序继续运行着。

“真有的话也会第一时间给你安装，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希望这种东西出现。”

微风带起五条玖微长的白色短发，冷淡的少年垂眸观察着广场，澄澈的蓝眸里没有一丝情感外露。如此快速适应马甲的星野悠让提前看过不少玩家出糗的系统感到惊讶，他完全明白了这个马甲需要的情绪和对人事物的态度，而且完美的融入的进去。

白色猫猫头也没在意为什么五条玖没有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刚想将最好的应答方案说出，就听见五条玖淡淡地说——

“如果是那个五条悟，看到他所做的努力不过是返回起点，甚至倒退，他会怎么想？”

猫猫头马上做出回应：“需要为少爷做人物性格模拟来回答该问题吗？”

回答它的是凉凉的夜风，五条玖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回答为默认，经各项数据处理筛查，得出结果为，五条悟并不会在意，甚至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些意思，能给上面继续添不少麻烦。”

本以为少年会如以往一样讥嘲人工智能就是方便，但这次他连看都没看向它，面部识别系统也无法让小小的人工智能知道更多，不如说面部识别系统在五条玖这里几乎无用。

等了许久，才在空中列车驶过的嘈杂声中听到似是叹息的一句。

“到底是乐园，还是地狱呢……”

作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家主继承人，五条玖对五条家和咒术界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深百倍，封禁许久的家族资料、传奇秘闻，都全数记在脑海。包括二十一世纪那会儿五条悟希望通过培养新一代的势力来改变咒术界，可恰恰赶上两面宿傩复活，一系列的诡计接踵而至，最后落得个难看的下场。身为‘六眼’和无下限的拥有者五条悟也只是血肉之躯，就那么随意的死在了战场上，好在后续新一代的咒术师们付出极大的代价扭转局面，否则人类能否存活到现在还难说。或许是那场艰难的战斗让迂腐的老头子们都消停了一会儿，至少在那以后御三家在表面已经像以往内耗那么严重。

可惜好景不长，蛰伏已久的咒灵和诅咒师像是把隐忍几十年的积怨全部爆发出来，引发了著名事件——「崩坠」，更胜于那次涉谷事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青黄不接早就成为咒术界的常态，高质量的年轻咒术师死的死伤的伤，无心再去面对咒灵，哪怕有高额金钱作为回报，到底还是惜命。

或许说那会儿咒术界的整顿成功了一大半，那么人才的培养还道阻且长。

着眼现在，旧日的约束终究是难敌人性的贪婪。漫长的岁月只将人类的劣根性保存的完好如初，甚至在此下苦工。一时间竟不知是倒退时日还是重温旧景。

五条家自五条悟后没有出现过六眼。五条玖也只是拥有了无下限术式，没有六眼对咒力的精细把控。若只是如此便和以往那些只传承了术式却发挥不出实效的五条家族人一般，不可能有下任家主之位。然而五条玖最优秀的地方正是他拥有堪比大型计算机一样的计算能力，即便是需要六眼才能发挥真正作用的无下限，也可以在他手中有当年五条悟那样的破坏力。更别说借助于科技的手段，达到鼎盛时代的五条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正因为知晓六眼对于五条家的重要性，加上五条悟的前车之鉴。五条家不惜花重金在刚刚展露出无下限术式的五条玖身上进行了改造——添加了名为「六眼」的虹膜迷彩装置。

这在科技发达的时代不算什么，人类都可以在身上插芯片，在身上随便加上机械部件，仅仅一个虹膜换色和混淆再简单不过了。金钱与权势，相信高层的他们都不用思考就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自然是两个都要。

五条玖的名气便从那场让他印象深刻的手术后远传。耳边充斥着“六眼”、“五条悟”、“神子”等没完没了的噪音，还要接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训练。与此同时，早慧的孩子早已把糟糕大人自以为是的把戏看的透彻，便养成了别人嘴里傲慢无礼的性格。早已知道烂橘子秉性的五条玖懒得多听半句，就去后院摘了根盆里养着的草逗猫玩。

目前来看，他早已特级咒术师的程度，做的任务数量远超同龄人，正常发挥都能把烂橘子们的大半个宅邸轰掉，加上和五条悟一个发色的白发和‘六眼’，烂橘子们开始心中不安，以为下一个五条悟就要来了。结果到现在，五条玖仍没有动作，他连高专都不想上，也没提出任何令人头疼的要求。

正想着如何去利用好这个好用的“棋子”时，五条家突然传来消息。

五条玖消失了，现场只有一个被人黑掉的机械球，那个他们用于监察定位五条玖的工具。

五条玖的消失意味着咒术界又失去了一个特级咒术师，说不定还出现了个特级咒术师都搞不定的咒灵。这让高层坐如针毡，近年的诅咒师和咒灵合作作恶的事件太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换其他咒术师真不一定搞得定。五条玖虽然往日里性格高傲懒散，但处理咒灵方面还是高效的，更别说还是未来五条家家主，更值得高层去关注。现在和他们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么多监控下消失了，怎么可能做到。

“虽然五条家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是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来汇报的五条家族人也无法理解，但在这个时代，一个咒术师的行踪毫无痕迹是不可能的。监控、定位、咒术痕迹……怎么可能会找丢一个人？

“他在哪里消失的？”

“从A17区12-3楼顶跳下去就消失了。”

“跳下去？跳下去数据定位会被黑吗？”

他们倒是放心五条玖跳下去不会摔死，只是一切都太巧了，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没有术式痕迹，没有打斗痕迹，那么大个人平白无故消失了？

“继续搜，我们也会派人。找不到，这不是你我说说就过去的事。”满脸褶子的老头下达了最后通牒，“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不能缺少一个特级咒术师，哪怕他没有六眼，也必须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