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鼠理论真的在任何时候都适用吗？”

风萧瑟，雨击盆，此前政治生涯得意十足的李斯现在却感到如履薄冰，他都不清楚现在真的是否能走到对岸。

秦王宫炸了，他知道原因，但一个字眼都没给秦二世透露出来。

自从胡亥登基、赵高升为郎中令后，这大秦就没他这个左丞相啥事了，更别说胡亥封了赵高为右丞相。

隗状、王绾、尉缭干活时比谁（李斯：但没人能卷的过我）都卖力，跑路的时候却又比谁都滑溜。

李斯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就这个意思。

咸阳近郊 杜县

易小川借着名为“烟火”实则火药的力量在咸阳引发了一场骚乱，带着一帮不甘丧命的人奔走逃命，事发前先帝的子女、嫔妃、侍从，以及站错了队的大臣正处于要殉葬进骊山陵的危险境地中。

丽美人也就是玉漱公主赫然在列。

秦二世只顾享乐不问政事，连赵高把宫门卫士调走的事都没过问，被赵高掌控下的郎官簇拥着吃喝玩乐，那些有心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奈何他眼里只有赵高这一个“忠臣”啊！

屠刀还没和血肉负距离接触，就听“砰”一声巨响，在咸阳郊外和秦王宫内同时演奏出沉闷的二重唱。

易小川是想就这样直接炸死胡亥的，但这时候身在杜县的他没空关心。

谁知尘雾未止，地龙翻身，刹那间地动山摇起来。坚实的土地豁然开裂，乱石翻滚，风声呼啸。

“往这边走！”眼边一个衣着虽不张扬但毫无疑问是公主规制的女子招了招手，带人往骊山陵的方向跑去。

“不要跑！”铁兵相交，发出的鸣响催得人加快了脚步。

他们能逃掉吗？

此时是秦二世元年，，放眼望去却是未冷尚热的血池。本该是万物复苏的好春景，却只见放大的瞳孔直直地望着青天，死不瞑目。

同年，陈胜吴广起义，建立张楚政权。后天下云集而响应，旧六国之人举兵反秦，其中就有以项梁为首的复楚起义军。

“斯相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李斯左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听见嬴阴嫚那堪称刻薄的问候：“哦对，我忘了，您现在可是我那好弟弟上位的功臣之一，不能像先生那样随意称呼您了。恭喜你现在还是左丞相，和一个阉人并列丞相。”

被幽禁的公主气色很不好，头发散乱，像是和谁发生过争执后扭打了一番，不过事实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公主这是在恨我，还是刺我？”李斯动作顿住，唇齿开合。

狡兔还未抓得，就已经想要抛去黄犬另寻他术了，这荒唐吗？不荒唐？

“胡亥公子说那日会将你留到最后。”

“他以为这能让我求饶？”

“……你还能活，在骊山。”

嬴阴嫚神色不明，转而轻笑：“怎么，突然大发善心想做一件好事？曾经或许可以。但是，你还能瞒过现在的赵高？”

九鼎九鼎，谁能晓得真正的九鼎秦王从未得到呢？

“不然我怎么偏偏会来这里。”

过去明明就有更好的位置建公主府，却偏偏挑了这么一块地，难道不是有秘密？

“你没找到。”

“是没找到。”李斯诚实。

“捕风捉影。”阴嫚不爽。

所以秘密在身上，李斯亲自来找了——至少在他真正成为刀板鱼肉之前，不求生机，纯粹好奇。

嬴阴嫚定定地盯着，目光却落在铜镜上，仿佛在看如今的自己。

“君父的帝陵毕竟先生也插手了不是吗？”

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是何种光景，只知水银作山川，明珠落繁星，人鱼化长烛等传闻。

“我明白了。”李斯留下一条帛书，转身就走。

“等等。”嬴阴嫚突然叫住李斯，眼神怀疑。

“你难道不想活？要知道我那个蠢弟弟可不是好相与的。”

“……那我也只是自食恶果。”李斯只是喃喃自语。

嬴阴嫚眼中莫名矮了几分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后，她才从袖中臂膀褪下一个被系在绳上的玉环，把帛书一展，眉毛紧拧。

“……”

20240902

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