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盛世带着不同人不同的期许，在队伍的最末端却相较之凄凉几分。
树影兮兮，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出的蒲公英等待着素未谋面之人的轻轻一叹，能将他们的未来吹向新的大地。
天南星感觉自己还是昏昏沉沉的，那种香气带来的后遗症无人能解。
“小心！”
拦腰被人往旁边一跨，神志还未回过，天南星感受到自己肩膀和地面接触的疼痛，想要抱怨几句，却被那双手按住脑袋。
“有人。”
雀阳把女孩整个压在身下，怕似被人伤了，自己则是轻微转动脑袋，观察着周围的森林。
这是整个迎亲队伍的末尾，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剩下的人至少相距了三十来米。
就算此时此刻他们大声呼救，其实也无济于事。
怪异的香气和当时在森日织准备的卧室中所闻到的是那么相似。呛得人心燥热。
雀阳从口袋掏出手帕，示意天南星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边慢慢起身。他想要拔出配剑，却突然想起在之前的夜晚自己雷之斩所锻造的配剑已经被腐蚀。
“……”
他只能从天南星的腰间抽出匕首，察觉着敌人微弱的气息。
思绪中痛苦、恐惧、迷茫……或是其他的负面情绪在慢慢被放大。他竭力挣脱这种侵蚀，身体的每一处穴位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
几个苦无落在身旁，顺势被雀阳的匕首又打开几个，比想象中还多的黑影出现在周围……
“一个两个……十二……二十五个人，还真是看得起你啊天南星。”雀阳邪气一笑，慢慢从趴着的状态起身，他半蹲着身体，做出防御的姿态。
森日织的轿子是在队伍偏前端的地方，如果是为了冲着森日织来的那必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天血。
——他们的目标只能是这个人类欲望的结晶。
“别装死了天南星，快起来帮忙。”
可怜的女孩已经难以动弹蜷缩成一团。
“我好难受……好痛苦……为什么爸爸要杀我……为什么我会杀了她……”
“……”
“我想要活下去……我不要回到你的身体里面去……”
这种香气看来不止是依靠鼻子的嗅觉去影响他们的神志，从皮肤的每一寸都能够吸收。
“真是废物。”
天南星现在的情况加上前几天在公主府中大量吸收的残毒，发作得很快，本是不被在意的、在身体核心中夹杂的回忆变成了感同身受的梦魇，没有太多经历的这具新的躯壳难以承受突入袭来的绝望。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
“……”
这家伙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雀阳一边这样想着一遍利索得扯下她的披风裹着自己的身体，皮肤接触这种香气越少对自己越有利。虽然说他不至于一下就被这种香气蛊惑，小心地性格还是决定防范于未然。
不过雀阳也不至于放着天南星不管，他默想着，从那个给出去的核心之中慢慢渗出血气，随后在天南星躺着的地方形成血棺，外面看上去就像是倒下的天血一族开启了自我防御机制。
“哦，果然和大人说的一样，这个香只对天血一族有用。”
“……”雀阳慢慢站起身，他尽量让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异常。
带领的男人说话了，“你和这个怪物一起行动真是倒霉呢，大人说了，要把你们全杀了。”
“大人。”雀阳忍不住笑出声，“让我猜猜你们的大人是谁？想要得到天血一族血脉的野心家……公主？”
“！！”
“你的眼神变了，看来我猜对了。”
男人恼羞成怒指挥着周围的人，“快点，还不去把那个家伙杀了。”
从雀阳的背后突然跳下来两个男人，举着武士刀冲锋陷阵，灵活的少年身形轻微一蹲，腿扫倒其中一个，再是一个后空翻躲开另一个的攻击。他手中的匕首旋转一翻，向着后面倾倒，一下又是将其中一人的腹部拉开一道大口子。
“可恶！！”被他踹倒的男人站起身子，感觉很屈辱，再是重新攻击。雀阳从刚才刺伤的男人手中夺过武士刀，附在刀上的雷和刀一起贯穿了敌人的身体。
啐——！
刀耐受不住雷之斩家的秘术，碎裂开来。明明只是受了轻伤的那个敌人却早就被雀阳扰乱了血液系统死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雷之斩的家主去别的地方了吗？！”
那个本来活得几分懒散的少年早就褪去眼底虚假的青涩，狠厉的双眸透露着冷漠。杀人习以为常。他向上凝视着这群人的领头，却像是看着放羊人不在身边的羔羊群的头狼。
“雷之斩的家主？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雀阳不见了身影，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靠近的一瞬，已经是生死一线，敌人等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就已经匕首被完全割开。
就在这样杀了几人之后，本来得意洋洋过来“捕捉”天血的死侍小队乱成一团麻线。“快分散开！”“这家伙就是怪物！”“他到底是谁啊！”慌乱、责备，声嘶力竭……
可是这样的普通人的恐惧在雀阳的眼里微不足道，没有波澜，甚至无法有一丝共情。
等所有的人几乎都死在这里的时候，雀阳一脚踩住首领的脑袋。
“说吧，公主的计划是什么？她要天血干嘛？”
“……”
“果然是死侍级别的……不过，武良正人好不容易能在几个大国之间找到夹缝生存的方式……要是被知道你们武良家的人想要破坏两国关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
那个人用尽全力扭动着身子，无济于事，随后只能用嘶哑的嗓音骂着，“那个幼稚的小鬼才不配成为武良家的家主！怒人少爷已经获得公主的赏识，他们一定能让武良家成为比雷之斩更加厉害的存在得，而不是屈居与两个国家之间苟且偷生！！咳咳——”
他说着，被雀阳一用力踢着肚子踹了出去。
“所以……所以你们就想利用天南星的命吗？”
“那……咳咳……那又怎么样，那种邪恶的血脉，为我们而用也算是做贡献了……”
雀阳又上前几步，看着那个人捂着肚子，他明明死到零头却依旧不悔改他纯粹的恶意。
心里的愤怒没办法平息，他狠狠踩住男人的手掌，“你要知道没有天南星，在你们武良家帮助九咫路的时候就会被灭了全族！！！而那个自诩不凡的傲慢公主也应该死在那个紧闭的房间里！”
“……”
“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男人的眼神却没多少动摇。
他气息已经弱了很多，雀阳的一脚用足了力道。
“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忍者……是不可以感情用事的。”他的嘴角笑出一抹讥讽，“恩将仇报……能利用的一切都要利用才是成为统治者的关键。”
“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才愿意成为被人利用的死侍的呢？”
男人的瞳孔微睁，这个问题从他们被怒人培养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了武良家的未来，为了怒人和森日织的野心……但是他没想过自己可以得到什么。
眼睛的余光中是自己那些一切长大死侍的尸体，他是第一次好好看看他们的样子，大家却已经没有办法再有交谈。
“到底是为什么……才愿意被人心甘情愿当成棋子还要为他们呐喊呢？”
雀阳的身体好像有点虚幻，那个蓝头发的少年时不时出现一个紫发少女的虚影，和躺在地上的天南星九分相似。
“我……”
“我只是商人，不是什么忍者。交易都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你却不知道吗？”
“这都是为了大局……那个女孩只是一条命罢了……”
“……”雀阳好像是没什么力气和他说什么了，这群人明明优秀却没有自己的思想，就算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如果自己活成自己的样子会比现在更好，也不敢再去承认。
如果否定了自己一直的信仰
——死不瞑目。
“成全你吧。”
话音刚落，伤口开始凝结成冰晶的血柱，刺穿了男人的身躯。他喉咙哽咽着，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雀阳看着尸体，周围的树木本来应该在这个算好的良辰吉日被阳光照耀得生机勃勃，可现在只有一股浓重的死气。
“你还醒着么？天南星？”
雀阳把血棺解开，抱着天南星跑了一段到没有香气的地方。
“好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颤抖得不成样子，身上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水……不，好像是□□没有办法被自己的核心稳定住开始溃烂出血一样的粘稠液体。
“天南星，醒醒，还不可以睡！！”
“……”
“天南星！该死，真是个累赘的东西，娘的，还不如现在杀了她要回自己的核心算了。”
嘴巴上这么说着雀阳却没有停下脚步往前追赶。他用自己的核心和天南星的共鸣着。
可是天南星吸食了太多的香气，这样的效果甚微。
花轿中。
“炭棠……你这么久没有收到消息……会不会有问题。”
那个穿着新衣服的三公主皱着眉头，比起钱财，力量和永生可更加诱人。
“……不知道。如果是天南星的话应该很难对付。”
想起上次在砂隐村两个人的战斗他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人给的香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的，公主不是还改进了吗？公主大人一直是制香高手，放心。”
“……”
“何况前几日她不是还因为毒性发作伤了雷之斩的家主吗？公主是有天运之人，没有人可以阻拦公主殿下的去路。”
“是的。”森日织抬头，眼神中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