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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黑莲花的诱惑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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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府,休沐日。

众门生都乘着华盖马车离了宫门。沈期和戚宁安等不及,先人一步挥鞭,驰骋着高头大马往城郊去了。

城郊将军府的庄子下有好些个武场,沈期去岁生辰,沈老将军送了他一马厩的名贵良驹,说是未来上阵打仗用。

沙场倒没见过几次,骑着马打瓦窑子底下过,和妹妹们暗送秋波的事没少干。

皇后派人来请太子殿下,谢尘钰被众人急急簇拥着离了太学。

君王勤政狠厉,卯时上朝,亥时歇息,上有明主效领,下面文武百官也不敢提异议,就连宫学也历来上一旬休沐一日。

少年们只盼着这一日好生去耍,偌大的学堂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谢余掸了掸自己的衣袍,门外落了淅沥小雨,他在檐下撑伞回望时,已经空落无旁人。

天色本来就沉得骇人,他执伞走,路过烂菜叶子堆了满地的市井,雨水砸在那些蔬果垃圾上,泛着恶臭气。

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伯守在摊前卖木柴,雨落后木柴容易受潮,难用来烧火,没人会在这时候买柴火,那么这一车柴多半是废了。谢余驻在人家铺子前,看了半晌,蹲下掏出一锭银子。

“送王府去吧,街头那个。多谢。”

不等老伯回过神,谢余又匆匆过了小桥,去药堂要几贴治风寒镇痛的药包,他的母亲每逢下雨天就会疼得走不动路。

黑色的王府静穆在烟雨里,黑色的燕雀也在门衙下筑了巢。

谢余推开门,转了每个厢房,府里没有任何人,就猜到母亲又回了母子两人原来的老住处。他怀里护着药包,来不及撑伞避雨,把药往袍子兜的窝里塞了下,骑上马往城北的茅草房狂奔。

气喘吁吁推开门,茅屋漏雨,雨水稀里哗啦从破洞往下砸,母亲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听到门吱嘎被推开,轻飘飘侧首看了谢余,又转过头去看青白的天,苍茫的马道,和那些在雨雾里很快就要不见了的庄稼田。

“母亲。”谢余从床下翻出已经积垢的药炉子,生了火,蹲下摇扇煎药。

这妇人长着张苦相的瘦削脸颊,捂着帕子时不时咳两声。

“母亲。”谢余放轻了声音,再低低地唤她。

“近来课业怎么样?”妇人终于扭头,拿正眼盯住谢余。

谢余挂起唇角,鼻尖还挂着被药炉子火热出的汗。他微笑回道:“一切都好。陛下愿意赐我江夏到南阳那块做封地,明年就该搬去了。”

妇人抿着唇,没言语,把头干脆地扭了回去。

“怎么不留在京城?”

谢余把药盛在碗中,轻声道:“母亲,金陵这边雨多,那方气候更爽朗些,好调理你的身子。”

妇人接过碗,搁在窗沿。

“太子殿下呢?陛下是不是有意让他开始接手兵部?听说还给他请了个仙门的老师,你也有学吧,武艺可有精进?”

“母亲,喝药要紧。”谢余理了自己青衫,那衫袍称不上好坏,就是读书仕人常穿的布衣,跟王公贵族们万万比不了。

“课业都有认真办到,每日早朝旁听从不缺,戚大人前不久派幕僚私下送来了帖子。”谢余见妇人饮药,轻舒口气,“老师是不孤山门来的,那是仙人,儿子目前还未入门,剑法在明昆君的指导下精进很多。”

“你堂兄呢?”妇人并不满意谢余的回答,继续问。

谢余顿了下。

“堂兄是储君,从小练剑,仙术也不算太陌生。做的是最好那个。”

谢尘钰也本来就该是众人里最好的那个。

妇人又在咳血,蹒跚扶着桌沿,后知后觉问:“你吃饭了吗?”

谢余收拾木桌碗碟的手又一顿,松出轻快的笑:“还没有。”

“去灶台那里。”

妇人一瘸一拐地走回床榻,卧在被衾中,语气很疲乏地垂下头。

后厨也在漏雨,石头砌的四壁缝孔大,风也来,雨也摧。谢余讶异地打开石台子上两包饺子,每袋上都放了一枚小纸叶,分别绘了白菜和猪头。

他生了火,趁着水沸腾把饺子下锅,咕咚咕咚地煮着,风撞了下草编的门,谢余匆忙挤出一个笑,回首,原来没有人进来。

母子二人谈天时的气象不佳,天色阴蒙带水汽。

这边云也重得成滴下垂,橙蓝的晚霭成絮,暗得让值守的小宫女也昏昏欲睡,终究胆颤心惊地强撑住了身。

眼见天有下雨的架势,谢皇后把画像搁下,当即有宫女过来替她收走,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无奈看着谢尘钰:“你都十六了,要说小也不小!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已经作为太子监国。你知不知道,他那时候都有四个通房妾侍!”

撞见皇儿震惊的神色,谢皇后话头卡了一瞬,“咳咳”道:“你外祖父那时还健在,手握边塞六部虎符,秋家强势。”

皇后没再说下去,也不说那些通房最后都被安置到何处。反正帝王对她们无情,皇后娘家收拾几个贱奴绰绰有余。

风光大嫁给南皇,得偿所愿后,谢秋氏也没过问旁人下落。国后要贤良淑德,问共侍夫君的女子何在,难免被有心人扣上“妒妇”的名目。

谢尘钰印象里的母后向来是世间最温柔的女子,如今却冷了脸,话里话外对那几个通房沦落何方并不在意。

他有一瞬间惊醒,心中不安,然而面对谢皇后的笑意又松下那股劲。但那笑并不单纯,那是上位者的笑容,执掌大权,生杀在握。

谢尘钰下意识摸了摸金乌剑鞘,又很快回过神,一柄剑如何能与千军万马斗?

父皇说得没错,储君杀人不应用刀。

用计。

“母后,我不满意沈府的小姐,还请你让父皇收回赐婚帖。”谢尘钰立正脊背,低头瞧自己脚尖,恭敬行了一礼。

谢皇后扶额道:“你又有哪点不满意她?沈府在朝堂上的重量你应当明白。此女虽为庶出,但沈府只她一个适龄女儿,沈期的亲妹妹。况且我早派人探查,她在京中群宴里一向以才情为人称道,出生虽低些,倒不影响。”

“不是。”

“容貌?你大可放心,沈期那小子不是常在京中闹荒唐事,将军夫人进宫求我善后也是常有的事,他的妹子生得唇红齿白,碧玉之姿,瞧着灵慧伶俐得很!”

“自然不是!”谢尘钰说得掷地有声,半点犹豫也无。这可会伤话里争论着的那姑娘的心,但太子殿下并不情愿突然多一个太子妃。

“娘。”谢尘钰轻呼道,“儿臣未曾见过她,何谈喜欢,更遑论以夫妻相称。按娘所言,她的书画骑射也很佳,放在东宫可惜了。儿臣在朝堂倒无所谓,把她困在宅子里做太子妃,不妥。”

太子苦恼的样子终究逗笑了谢皇后。

皇后的手抚上眼角细纹,瞧那站得像颗小松的少年郎,谢尘钰的目光灼灼。

原来一晃就快十六年了,明明昨日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小皇子,会坐在父皇的膝头咿呀呀地笑,爬到御案去扒拉老臣的胡子。这么快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早已不坐父皇背上的大马了,他要骑真正的马,然后执剑踏四荒。

“皇儿,君王赐婚怎可出尔反尔,沈娇是为娘中意的太子妃。下次宫宴,我将她唤到跟前,你好歹见一见。”

谢尘钰不服启齿。

轰隆。

天边一声闷雷把所有的声都吞吃干净,谢皇后只能看见谢尘钰口型由愤怒变得讶然。她倏地一惊,手碰倒了桌案上的茶水,水淋湿了裙摆。

但那杯子没立稳,掉下摔成片,借着脆裂的声音接连四起,另一只杯子,瓦檐上的镇宅斗牛也掉落一只。

“出什么事了?!”皇后腾地站起身,谢尘钰朝西南的天走了几步,树枝也在摇晃,叶隙后的天幕红如火海。

宫女跌撞着跑进来,跨过门槛就跪下。

“地龙仪动了!”

“西南方,长川乡。”

“地震了!”

暮雨落得急促,沃在宫阙,青石板上碎裂的断纹去盛满这寒冷的雨。

阮府大门前驻了一列人马,马蹄刚落,阮执和阮思便被温暖的大裘拢在底下。肩膀被人重地往下压,阮执眼眶一热,唤了声:“父亲!”

“好孩子!”阮将军又重地在一双儿女肩头拍两下,把他们一左一右搂在臂弯里抱起来。阮将军往府内走,阮执与他身后那个头高大,薄唇星目的青年对视,展开双臂:“兄长!”

嘈杂的雨中黄昏,季念昭坐卧在湖心亭,湿气紧贴皮肤,雨势转急,宫里看不见青山的影。

“变天了。”

季念昭匆忙带上箬笠,出了小亭。

沈老将军被人搀扶着从马车踱下,转眼看了宫门正道外,已经稀落停了十余辆形制相似的车骑。

“哪个地方?”沈老将军裹紧裘袍,这才汲取几分温度。戚丞相的马车从众人面前驶过,过了宫门未停,直朝御书房驰奔。

“芜湖、铜陵、宣城,民房塌了大半,最要紧的是水坝塌了,最近雨季本来水位就高,卷走了好些人。”

南皇坐在金殿椅上,左右宫侍分别捧着厚厚一摞账薄和奏章候着。

他不发话,戚丞相先一步出列跪下。

“勘灾的差使还未回来信,有当地县令派天鹰急传奏报。江水沿岸波及最惨重,登记账簿还未送到,估计所需物资量极大。灾年百姓劳苦,臣恳请陛下减免徭役,在当地疏通水渠,尽快把江水引回去。”

户部尚书第二个出列:“白龙宴后国库减缩,如果再减税,朝廷恐难以承受如此大规模。户部拨不出那么多银两。”

工部的人拧眉,仓惶跪下道:“工匠们可以派出,只是此行路途遥远,天灾过后邪祟也不少,那样多的人难以平安到达。”

南皇冕旒一晃,拧眉望向恭敬立在百官之首的谢尘钰。

“太子殿下,你觉得呢?”

谢尘钰面色严肃,只分了一缕神思去听朝臣们的争吵。他猛地抬头,低声道:“儿臣愿意率先从私库里抽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请朝中各位大人们能各自斟酌,齐心协力渡过难关。”

太子殿下话里的意思要让朝官都募集一笔赈灾银两,弥补国库的亏空。朝中窃语四起。这一遭走下来,每个世家都得活剐一层皮。

戚丞相还未从地上站起:“戚府愿意率先捐出城郊一千亩田产,白银三千斤。”

户部尚书吓得瘫软跌落在地:“臣也愿意......”

南皇摆手让丞相都记下今日朝中哪些官员出资,出资各家都有多少。朝堂上的氛围一时凝滞地紧,南皇最后看向才从边关回来的阮大将军。

阮冰轮侧首偷望,身侧的兄长款步上前。

“陛下,阮府愿意——”

南皇抬手截住了话茬。

“此行鬼魔众多,我要你调来三部的兵力。”

阮冰轮蓦地看向身边的父亲,父亲神色未改,他又闭紧嘴,深埋下头。南皇这哪是调集阮家兵力应对地震后的鬼魔那么简单,这三部的兵力,一旦把兵符和调兵权转交给陛下,那就万没有再开口要回的机会。分明是要趁着这次天灾,顺道把阮家的羽翼给折了。

阮冰轮听见兄长道:“陛下,北魏边境近来动静不小,此时调集大批量兵力往中部走是不妥之策。”

“太子。”南皇哂道。

谢尘钰腹背皆被几道滚烫的视线盯住,动了喉头,他当然明白其中道理,太子绝不能违背父皇的命令,他几乎艰难地吐气,不敢扭头去看后方的阮冰轮。

南皇却不待谢尘钰的回答,轻笑道:“太子殿下亲兵,率领三部兵将赴往长川。长川一出事,民生难安,后方安稳才是国之根本。前线如今只能一搏,阮将军刚从边塞归来,想必疲累,但军队不可一日无将。”

“你先在京中好生歇息。沈贤,东方如今局势暂时平稳,我令你调集兵力支援西线。”

沈老将军恭敬地应下。

阮冰轮眼睁睁见父亲起身,拍了拍兄长的肩,低调冲他摇头。

他躬身埋头,拘谨站在原处,反而冷静了。南皇将阮氏视为眼中钉良久,这颗钉子迟早要拔出去,只看谢尘钰能不能降服了这边境来的三部,将他们悉数纳入麾下。

谢余随着众人出了宫门,虽然顶着谢姓,他在宫里的位置也尴尬,这种时候向来是无话可接。光有虚衔,并无实职。

街巷还在落雨,谢余撑着伞,闭眸将朝堂上各方吵闹的话语过了个遍,理了理思绪,调转脚步。

“去城东阮府。”

谢余冲马车夫道。

东宫金银殿。

季念昭将今日讲学的课本收拾妥帖,谢尘钰犹豫一会儿,开口道:“师尊,我想请你助我一程。”

季念昭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今日讲学太子从头到尾只是敷衍地应付几句,就没有将心神安宁过。

季念昭挑眉问:“长川洪水那样猛,水退后疫病肯定少不了,宫里也该防备着了。陛下就那样放心?敢把你派往长川。”

谢尘钰沉默半晌,难得苦涩一笑:“我不去,父皇的算盘不就落了空。谁还能镇住那批兵将。”

季念昭比划了下桌案上的地图:“从这块到这,都要亲自走一遍。这几处有当地仙门管控,倒不需要你亲自派兵力了。此外,运输物资的线路也是一桩要紧的大事,你心里可有打算。南皇这是要殿下亲自去处置这桩祸事。”

“我已私下召了东宫幕僚相见。”

两人攀谈的时候,侍从匆忙进来小院,在谢尘钰跟前通报一句。谢尘钰颔首,青袍的少年将伞搁下,拖着湿哒哒的下摆进到屋内,拱手道:“太子殿下,师尊。”

谢尘钰疑惑道:“堂兄这个时辰来?”

谢余微笑,双膝一折,朝谢尘钰跪下。谢尘钰腾地站起身,作势要扶他:“你好端端的,跪我干什么。”

“太子殿下,微臣想随你一同前往长川。”

子夜过后,雨水变缓,他手里握着的桐油灯不至于被斜飘的雨水浇灭。

王府上的车早被他遣了回去。宫侍请谢余上马车,送他回府。谢余笑着婉拒了,回眸望见昏黄窗里两抹凑在近处的黑影,又一个人孤寂地走进雨里。

夜风凉得刺骨,十指冻得僵直难以屈伸。握紧伞柄,谢余听着雨打枯叶的声,不惧怕这夜色浓稠,反而想起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那些令人烦扰的过往在噼啪的雨滴声里很快响起嘈切的歌女琵琶语,弹来浓得让人喘不上气的愁绪。

谢余讨厌雨天。

秦淮河畔多少名伶,他的母亲过去是其一。

容貌姿色才华身段,占个几样的人就算得金陵那带某个小楼里的头牌了。若占全了,就是一等一的花魁,想一掷千金睡美人的男人多的是,京城富甲,王公贵族,但有哪个是动了真心呢?

名号打得再响,在王侯公子哥们眼中,这些歌女舞妓,说白了就是千人乘万人骑的婊.子,一个金笼子里的玩物罢了。

谢余从来听多了以色侍人的故事,也见多了被抛弃的人事。

他厌烦那些下雨天,被母亲用藤条抽打,伤口不见光,腐烂发脓,旧伤却很快又添新痕,厌烦活的像砧板上的鱼,柔弱到只能任人宰割,厌烦那些没有半分人的尊严的时日。

母亲这样的女人最是讨厌。谢余想,生在贫寒人家,养在青楼,不识字,只会给恩客们唱唱小曲,讨他们欢心。

身如浮萍,以为自己是那朵公子打马过时流连的莲花,却忘记了自己压根就没有根。

但她总归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雨水顺着伞面滑下,落到谢余的脸颊。

他又不经意走了神。

昔日母子住的私宅穿过几条巷就有一片真正的莲池。

夏日一至,粉嫩的菡萏藏在碧叶下,采莲的女孩坐在木盆小舟里慢悠悠地划,男孩子赤膊梭进水下采藕吃。

就是在那样一片充满生机的湖里,母亲压着他的后脖颈,要将他溺死。但她心软了,松开了手,作为补偿,母亲为他取了个字,叫舟安。

这趟要葬送他命的小舟,终究驶离了岸后,又一如往常,全样返回。

她当初真不应该心软的。

谢余想。

但他依旧会痛苦地想起年轻时的母亲,一如那些至今在花巷里流连的少女郎,目里流露着天真、不知世事的愚蠢,喜欢在花开的季节执着小筝坐在楼上弹唱。

然后只迎来旁人的笑话:“箐娘,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老了,还站在上面揽客,害不害臊?”

母亲一张脸唰地白下来。

楼子里名伶,从前有怒火,可以理所当然斥责那楼子里身世比她还凄苦的梳头婢女。现在彻底掉个头,人人都嘲笑她上赶着当人家不要的破鞋,有了儿子后,一朝落入谷底,老鸨子百般刁难赔钱货,母子二人维持生计的来源少得可怜。

箐娘无人可使唤,只剩下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儿子,一个生下来就是吸她魂魄的讨债鬼。她教训谢余,从来不收力,打得太狠了,最多去找楼里的老鸨要几瓶药。

毕竟没人愿意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地盘。

谢余不甘心。

他想起幼时在贫民窟里撞见的一辆轿子,有人扯着他手往两边避开,但谢余平生第一次看痴了。多么神气,他想。

若能往高处爬,就不用做轿子前被贵人用鞭子抽打的马奴,那原本是母亲为自己想好的归宿。

这些人可以抬别人,为什么就不可以抬他呢?

复杂的心绪在见到府门前那来人时被冲刷地烟消云散,谢余紧了握伞的手骨。那人昂着下巴转过头,哈哈着往这边走来。

来人拢了自己的衣衫,居然真像约定里那样不带任何侍从,只身赴会。谢余容貌生得好,可惜年少苟且偷生养大,年纪轻轻落下一身病根。这样的病美人,放在京中,想疼惜的人可不少。

可惜顶了个皇亲国戚的名义,不好直接下手。

不过嘛,娼妓之子,爬得再高,那也是个做娼妓的杂种。

“谢余。”来人喑哑地出口。

“沈公子。”谢余目里沉了沉,笑着迎过去。

打更鼓鸣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钟楼震颤,雾气渐渐从一座座空无人烟的瓦房小巷间漫过来。

黑寂的天在下小雨,连绵无声。

哐当剧烈的撞击声和着暴雨哗啦、电闪雷鸣声一起传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三面环湖的避雨小亭里。亭子周围被莲花丛包围,外面大雨倾盆,水柱顺着亭檐的瓦隙往下落。

此处隐蔽不易被人察觉,加之只有他们二人。沈仲不客气地打量了谢余,他身板单薄,足足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孑然一身,站在那里,面相几分阴柔,不哭不闹,比那些天天奉承他的娘们还适合做个尤物。

沈仲舔了嘴唇,一把拽过谢余的手腕,拉到自己胸前。

他形单影只前来,不带侍从,虽然是之前和谢余做好的约定,这比娘们还弱的小子非要称说这种皮肉事情不能被旁人知道。

沈仲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妥协,他打算将计就计,今夜就在此处办了谢余,让这个顶着谢姓的货从今以后跪在自己身下,成为自己的禁脔。

谢余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人。

沈家嫡系有三房,沈仲是二房的嫡子,不比沈期在府里受宠,但好歹是嫡系血脉。如果死了,尸骸无存,沈家人一定会耗费大批人力纠察到底。

谢余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一旦做了,不管是在黑夜,还是白天,在大街上又或者此处小亭,一定会被沈家人知道个彻底。

但谢余需要的就是让沈家知道自己杀了他们的人。不仅要让沈家知道,更要让阮府的人知道——自己得罪了沈府,能投诚的也只阮将军府。

沈仲摩挲着美人纤细的手腕,将手搁在肩头,轻轻往下一拉,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颈和后背。那后背水做的莲子一样白嫩,轻轻一掐,就留下一个红印,让人口干舌燥,立马起了旖旎的心思,身下燥热得慌。

就在沈仲设想的功夫,一只白骨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破土而出,悄悄调转方向,抓住沈仲的脚踝,阴气瞬间缠绕入体。

还来不及挣扎。

谢余含笑看着面前人身子软软地坍塌下去。

他淡定将衣领提回原处,拎着油灯又孤身入了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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