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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狼犬芳龄十五(回忆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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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昭过去有那么几年,游历世间除魔。恰好有回过江南,捡到一只失了主的纸鸳。同行的几人突然聊起了前朝,然后谈及年少那会儿的太子殿下。

说来师徒几人初次见面,也是由于那次鸿门宴。

南朝向来奢靡,举办过的宴会数不胜数。

唯有一次鸿门宴,是最特殊那个。

只因宴会途中,南朝的太子殿下于天地玄黄间——

斩白龙而一战成名。

“三尺白布,嗨哟!四两麻呀,嗬嗨!脚蹬石头,嗬嗨!手刨沙呀,嗨着!拜龙神喽——”

众彩旗一字排开,于凌风中飒飒作响,船尾朝岸,船头面海,铜瓜钺斧朝天镫,锣鼓喧天,钟磬齐鸣,喧闹得耳边人语都难以听清;几十艘巨船五色雕花,拔地摇山,桅杆共船身高百尺,似要遮天蔽日;纤夫们浩浩汤汤数千人,要将巨船从旱岸拉至水中,只见连片的壮汉赤身露膊,拉着麻绳大汗淋漓。

这一出纤夫拉船上演地如火如荼,那一方漫天遍布人影,王侯贵胄皆着笼冠朱衣,衣摆翩然。各个含笑俯瞰,烨若神人,甚为满意。

百姓纷涌接踵挤在岸边,翘首观望,喝彩,鼓掌,有些心急如焚的力士等不及,直接徒手攀上桅杆。

有百来人脚踩冲天轮,头上扛着金身龙灯,摇摇晃晃在船间穿行,龙身长百米,或上跃衔花球,或直入水中再起。

又冲出一群仙家仆童,抛出篮中煮好的仙桃馒头和花瓣:“祭海问道,今日龙主从此出!”、“都来抢,吃了有好福气。”、“一举夺魁。”

东极在玄志中是神仙通天的山岳。

其间鱼龙飞跃,鬼火明灭。

而南朝每逢十年一次的祭海神盛典,正是在东极这处小岛上。唯一不同之处,今年这朝更加盛大。

南朝的帝王宴请了天下诸王侯,汇聚一堂,共祝白龙宴。

东极。

一粟岛上坐落一间海神庙。

庙有前后殿,东西厢房各一间,庙前戏楼上武神斗白龙的戏码正在上演,正殿中间为龙王塑像,左右位列巡海夜叉,赶鱼郎和女童子画像。

庙内烟火鞭炮,庙外人声鼎沸。

只有一处地方,寂静沉闷,绣花针落地的声响都能听得清楚。

堂内坐于主位那女子一手捧茶碗,一手抚盖,浑身贵气,语调温婉。

她坐在上首,下方众人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后娘娘。”进来的侍女恭敬地请安,手上还托着几碟小酥饼,刚出炉冒着热气。

谢皇后轻轻地颔首,问道:“太子殿下人呢?可有劝回来?”

侍女面色转暗,竟然微微地颤抖起来,小心埋首,道:“没、没有。殿下说、殿下说祭海神难得,他想混入队伍里看看!”

“哐当”重响,瓷盖在桌面碎成两半。皇后素来说话温雅,语气一如往常平淡,但难免染了几分薄怒。

“赶紧劝回来!简直胡闹,他可是堂堂一国太子。且不说今晚宴会多少王公贵族来朝拜,海上风浪大,这种时候妖物也是不少的,发生意外该如何?!”

“劝过了。殿下说,他非要看不可。”侍女扑通跪地。

堂内一时更加安静。

直至披黑色大麾,银甲护体,高大而俊美的男人一脚踹开帐门冲进来。

“陛下——”众人匍匐在地。

那男人凤眼狭长,凌厉直瞪唯一坐着的皇后:“你又让他胡来?”

皇后简直头疼,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婉然哀叹:“儿大不由娘。此事过后……平安归来就好,我会多加管教。”

列队最前方的那艘巨轮。

船头上立了两个人。

太子殿下站在最前面,身后跟了个抿唇带盔甲的小将军。

白龙宴上太子殿下自然是重中之重。他一身华裳加身,露出俊朗下颌,像只蛰伏的豹子。五色锦袍缀白花,腰间缠着金丝玉环,头发金冠束起,连马尾都显得洋洋得意。

小将军心有顾虑,不乐意开口:“殿下,你可要注意点。你要有什么闪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安心。一群废物海妖,也值得本殿下在意?”那少年将两手枕在脑后,腰间剑鞘流光。

金乌剑感受到充沛的灵气,发出满足的碎鸣。

谢尘钰走得歪歪扭扭,毫无素日在皇后面前的端庄稳重。唯一的共通点大抵是都不拿正眼看人。

“我不想我全家跟着你陪葬。”小将军无视了谢尘钰的回话。

见太子殿下听得心不在焉,显然没把自己的规劝当回事。阮冰轮终于忍不住前望。

谢尘钰掌心把玩着剑,分明漫不经心,却有无形压迫散开。虽然面无表情,但不难想象如此精致的五官,笑起来多绝色。

他只顾着低头看路,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不怎么关心。

阮冰轮无奈,又大喊一声:“谢——尘——钰!”

谢尘钰终于听见了。

他回眸,浅笑道:“你知道我实力的深浅,不会失手的。虽说父皇母后知道我私自跑了肯定会大怒,但祭海神斩海妖,保佑了海滨百姓好多年的安宁,一定可以向父皇讨个赏。就赏……去向父皇求‘让阮大将军回王城探亲’如何?”

闻言,阮冰轮面色和缓些许,转而又想起什么,目送着太子殿下满含自信地走远。

他立在原处,默了默,自说自话,平静道:“但愿如此。”

而岸上。

宫宇群殿间。

宫侍们将那前方一列身着北魏服饰的宾客领到一座最大殿堂前:“北魏三殿下,请进。”

季念昭也吊儿郎当地随着众人一起走入殿堂。

他才将踏过门槛,宫侍走过来拦住谪仙一样的白袍道士:“明昆君,陛下等候你已经多时了。请入席——”

季念昭调整了一番神情,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

南朝数十年前与他的宗门不孤山订下协契,如果遇到大事,不孤山必须派门生出面协助。南皇继位后却并不愿意看见修士当道,各地鬼魔横出也喜欢派遣地方兵部进行围剿。

这是他头一遭派人求上不孤山门,为给储君请出教习玄术仙法的老师,仙宗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明昆君昨夜接到不孤山祖师爷的加急来信,辅佐南朝太子,推诿不得。

殿堂两侧各人列坐其位。

国士贤良,武将文臣,英才流芳,谋士百代。

季念昭穿过醉酒的众人,在侍臣指引下落了座。亦有其他黄老术士坐在四周,当即贴上笑脸:“明昆君。”

“叫错了。”又有几人哄笑:“该叫帝师大人了!”

季念昭也笑,连饮几杯酒,双颊染了红。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心扉难免变得有些痒痒,醉醺醺地想:早闻南朝美人云集,花酒吃食都是世间顶好的。

虽然被强行塞了一班子王侯子弟为徒,有这些倒也不亏。

君王坐上首,众人面上无不含着笑,个个端坐左右观望,仿若对眼前这华筵满意至极,只是不知各自心里都在嘟囔什么。

南皇看向侍臣,一声喧喝后,舞女端灯,剑士演武。术士口里念叨几句,柱壁上五爪金龙竟然凭空挣脱,喷出火来。

“好!”“善!”

上一幕好戏的喝彩还没完,天女跃到武士掌心,银剑翻飞,青灯掠影,下一幕又拉开了。

酒过三巡。

南皇又满上一盏,有几分醉意,揉着太阳穴,状似无意问起近侍:“北魏的使节在哪里?据闻北魏的三殿下亲自赴宴,孤必得亲自敬一杯。”

大殿中的锣鼓弦乐一时间如水断流。

说起三皇子江拂西,不得不骂一句北魏皇室的糜乱。

江拂西的生母原本出身高贵,是北魏国君的原配发妻,册封为后。

好景不长,皇后母族被谋逆的臣子牵连,打入乱党。皇后本人诞下孩子没多久,一朝被废后,精神也失常,自己跳湖寻了死见,还把孩子也丢进宫外护城河里,想将其一并溺死。这孩子尚在襁褓,就被河上的渔夫拾去,终日被拴在船头,给口吃食活下来就好。

北魏国君并非不知晓江拂西的存在,只是懒得搭理。幼童如同他那年岁不大就为情投了湖的娘亲一样,只是国君花花事迹里微不足道一桩。

像这样民间养大的野孩子,一心只想做一个湖里的卖鱼翁。十三岁这年,一列铁骑闯入小少年家中,强行把江拂西拉入宫内。为了避嫌,临走前顺道处理了知道三皇子出身的渔夫一家。

草芥一跃成为皇室,原因无他,北魏前线战事吃紧,恐怕南朝会要挟战败的魏朝交出质子,宫中皇子皆不乐意。

北魏太后突然念起了国君流落民间的那孩子,心念一动。

血缘关系可断不了,南朝再不情愿也得收着。不过质子最终是死是活,北魏众人也并不在意了。

席间沉静。

出来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兵铠先落地,他们就着软甲在地上跪下。

江拂西跪得快,身后那近臣还有意想要拉扯他一把,就怕江拂西往前踉跄,殿前失仪一下倒了。

然而近臣还是晚一步,江拂西哪里有什么皇族的风度。

他利落地将双膝一磕,却还是东张西望,先看金龙,又看起舞的美人,眼中的艳羡掩抑不住。竟然激动到忘记了问安,开口就唤“南皇陛下”。

徐满坞看着身前的北魏三皇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江拂西笑呵呵,任由众人打量或觊觎的视线落在自己面上,恭敬道:“陛下,我先前听闻坊间都说南朝富庶,奇珍异宝也多,老早就想亲自来看一看。”

“好不容易和父皇求来的机会,没想到陛下也同我想的一样,终于见到了。真是梦也梦不来的仙境!”

南皇轻笑:“哦。怎么?三殿下也喜欢此地风光?”

江拂西:“是了。为表与陛下交好诚意,北魏献上从洞庭带至泰阿山一带共十二座城池。”

此言一出,席下众人投落的视线更盛,似乎望眼欲穿。

算盘拨得飞响,十二座啊!还是接壤南朝边境那十二座!毗邻北边的运河,商贸农耕均发达,在北魏也算得极好的地块。

何止是诚意,这是把三分之一的国本都抛过来了!

南朝的臣子脸上挂着的笑意更腻,大喜过望,而那些列国的使节面上很难堪,频频互传眼色。

南皇一怔,随即大笑,眼里正色,看向江拂西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切。

他与江拂西对酌,饮尽一杯后道:“三殿下谬赞了。我们南朝没有什么罕见的稀世奇观,不过三殿下既然喜欢南方,不如一次性看个痛快。也免得未兴尽就归,日思夜想,罪过大矣。”

戚丞相问:“陛下的意思是?”

南皇漫不经心地叩击扶手:“近来我为东宫择了一批良师,北魏三殿下可精通修术?”

徐满坞猛然抬头。

江拂西还是一脸懵懂:“不精。要那玩意儿干什么,我但凡出宫,周围皆围满宫卫,走累了也有轿子乘。长生这种事离得更远了,修什么术,回殿睡大觉岂不更美?”

语落。

江拂西与南皇对望,两人都笑了,堂上众臣也跟着笑。

“北魏三殿下果然如传闻一样亲切随和。”

“有趣!”、“好玩儿!”

席间窜出几句吹捧,然而众人脑子里都齐齐闪过一个词——

草包。

果然是草根出身的贱命,北魏国君岂会在意江拂西的死活?此番真是被人踩着脸耍了一通。

早先就听说北魏国君昏庸,夜夜酒池肉林,宿在后宫不出。美人多,下的崽子也多,却全随了老子。简直乱成一锅粥。

江拂西说到底流落民间多年,与贪生怕死的庶民无异,此番发达,当然只图玩乐。难怪一被南朝军进攻,北魏就忙不迭把十二座城池送上门。

一番话下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这一溜串儿的皇子兄弟,和他们那废物国君爹简直一个德性。

南皇随意地靠在龙椅上,乜眼转向身侧,下首坐了沈老将军沈贤和阮大将军阮英。

他笑问:“我朝的儿郎年青,心眼到大,不知天高地厚。沈老将军,你家小孙前日还到我面前说有大志。”

沈老将军大喜,将身边沈期揪起来。老将军暗踹他:“沈期,你再说一遍,供我们大家取个乐。”

沈期施然地走到大殿的中间。

他双手抱拳,道:“这算什么大,无非——扫六合,定四荒。”

话音一落,又是好大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小儿,尽出诳语,莫叫贵国来客看了笑话。”,“年轻啊,还是太年轻了!”

南朝众臣笑得最响,津津有味地点评。

他们个个啧啧,还间或向其他列国的使节投放几眼,随即喊得更大声了。

江拂西身后那近臣却抿唇,蹿上一步,猛磕,高声道:“望陛下收回成命!听闻南朝太子殿下很早开蒙,武艺高强,曾与多名壮士相斗,鬼魔亦如反掌。我主虽有小慧,但并无大才。当不得与南朝殿下一同修习。”

南皇俯视跪着的君臣二人。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慢悠悠地道:“太子殿下师承不孤山明昆君,听闻北魏的帝王很喜欢索求长生的术法,想来三殿下也有意与吾儿做个同门。”

他问江拂西:“北魏三殿下,你觉得呢?”

他觉得?这番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在场众臣都明了,江拂西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陛下甚至都懒得斡旋几句,江拂西固然不重要,今日打压了他,也算在众国面前踩了几下北魏的脸面。这质子,他不想当也得当,想走也走不掉。

江拂西畏手畏脚,原地缩成了一只鹌鹑。

徐满坞垂下拢袖,按住胸口,倏地起身:“陛下,三殿下资质愚……”

“好哇!”江拂西突然鼓掌,脑袋晃了晃:“我自认资质不高,还望太子殿下和明昆君多海涵。”

空空如也的瓶里,再敲打也吐不出什么容物。

南皇收回落在江拂西身上的目光。

“哈哈”笑两声,群臣也跟着哈哈起来。他慵懒地摆手,让江拂西退下。

又接待了几个小国进奉的使节,有宫侍弯腰来到季念昭席前,做出请的姿态。

南皇遥相举杯。

“钰儿说要修仙,孤与皇后都不同意。他两次三番,隔天就来御书房求一次,孤不胜其烦,只好满足他的愿望。至于其他的,是太子自己的造化。”

季念昭不卑不亢,笑着反问:“好端端的太子修仙做什么?”

自古君王权贵欲修仙术的人不少,但好事哪能让一个人占尽。

想与能是两码子事,有根骨的毕竟万里挑一,就连不孤山这样隐世仙门里收养的绝大多数弟子都只是会一些普通功夫。终其一生不得入门。

何况修士长寿,必须要斩断凡俗红尘,否则极易被心魔反噬。对于一国储君,传授些武技尚可,不可能真地涉险踏入鬼巢。

南皇并没有回答季念昭的话,对谢尘钰修习仙术的兴致不大。他用手支着额头,遥遥地举起酒盏,算作敬了明昆君一杯酒,让他退下。

季念昭回座,周遭欲巴结的修士又争先恐后挤过来敬酒。说起来明昆君的年岁不大,今年也只有二十又五,但天赋异禀,实在是众仙门这一代的天骄之首。

前途无量啊。

“太子殿下何在?”

帝王有意让谢尘钰在宴席上当众拜师,也算给了各派仙宗相当高的情面。宫侍立马露出一脸为难,小跑到南皇耳边说了一通,南皇神色冷淡地听着,面上并没有明显变化。

那宫侍说的是:“太子殿下在船上被毒蛇咬了,船未返航,如今整个太医令都焦急地围在岸边。”

第23章 狼犬芳龄十五(回忆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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