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孟宁几乎是将车门踢开的。

“就是这样……”

郭芊芊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

他们二人前脚回了家，后脚就有人来投案要自首，此人正是杨清玉的母亲周如菊。

审讯室内，孟宁和郭芊芊坐在那位中年妇女对面。这位女士很明显是常在太阳底下劳作，黄褐色的脸上有大片晒斑，手指短而粗，关节处的皱纹多且深，手心有厚茧。她的头发扎着一个低马尾，也许是工作环境原因，发质看上去卷曲而干燥，是很典型的劳作人民的特征。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在六号中午的时候在案发酒店附近看到了楚倩，趁其男友出门时偷偷溜进去用买来的自制锤子杀害了她？”孟宁再次确认了一遍口供。

周如菊点点头。

“为什么？”

周如菊眼神中的凶狠不似作假，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恨意：“她该死，法律惩罚不了她……”

“她欺负我儿子，我当然要杀了她。”女人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盯着孟宁，“我当然会杀了她。”

孟宁往监控看了一眼，就像心有灵犀一般隔着监控跟池步对视着。突如其来的对视吓了池步一跳，他怀疑地看了一眼另一个监控，不自觉低语了一句：“怎么知道我在看这边监控的？”

孟宁又低下头，用记号笔在草稿纸上面大手一挥写了几个字，举在侧面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上面写着——

你麦没关。

随后耳机中穿来一些悉悉簌簌的声音，接着完全安静下来。

同样戴着耳机听到动静的郭芊芊瞥了孟宁一眼，轻咳了两声示意：“咳咳，那么，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是如何偷偷潜入酒店房间的吗？”

在周如菊的描述中，她说自己认出楚倩后一直跟踪着这对情侣，随后在门外一直偷听，等程宇出去时钻了空子，进入房间将楚倩杀害。

漏洞百出。

孟宁的眼神变得锐利，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记号笔，目光转向郭芊芊，似乎在无声地传达着某种默契。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你声称能够在程宇离开房间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但酒店房间的门锁系统通常较为严密，除非有钥匙或特殊手段，否则难以做到无声无息。”

“那个男人没有关门。”周如菊回答的很快，似乎早就知道会这么问一般。

“哦？”孟宁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你的意思是他不仅没关门，还很久都没回来让你顺利作案吗？”

周如菊点头：“我不理解他怎么想的，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再者，”孟宁话锋一转，看向周如菊的方向，“周女士，您提到在门外偷听时，能清晰地听到房间内的对话和……一些声音。但根据我们的技术鉴定，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相当良好，就算紧贴房门，也未必能听清他们的谈话。这一点，您又如何解释呢？”

“我还需要证明我杀人了吗？”周如菊抬眼，盯着孟宁的眼睛。

耳机中传出沙沙声，随后池步的声音传来：“她在紧张。”

在孟宁和郭芊芊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周如菊双手紧攥着裤子上的布料，脚不自觉地前后挪动。

郭芊芊点点头：“周女士，我们理解您可能处于某种压力或情绪之下，但法律是公正的，它要求我们必须基于事实和证据来做出判断。所以，请您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这对这起案件至关重要。”

“我说的都是实话。”

“周女士，替人顶罪是构成包庇罪的。”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孟宁不耐地站起身：“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是不是我拿出证据，”周如菊突然开口，眼中无光，“就可以证明人是我杀的了？”

听了这话，孟宁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在监控中看着这一切的池步通过耳机提醒：“让她说。”

孟宁听话坐了回去，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周如菊才开口：“就在我做活的工地，大棚右后方那面承重墙里，我把那个锤子封在里面了……”

周如菊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似是忏悔又似是祈祷：“拿去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她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双手合十的姿势才睁眼：“以上，是我的全部供词。”

最后的决定是，找到凶器前将周如菊暂时留置等待下一步处置。

留置室外，孟宁将池步堵在角落。

“你觉得是她干的吗？”孟宁居高临下看着池步，胸膛几乎要贴到池步的鼻子上。

池步努力后靠这避免让自己与对方的胸口相碰，在夹缝中勉强抬起头，脸上还勉强挂着笑：“怎么可能？如果她对楚倩真有杀心绝对不会等到现在吧？”

因为面前某人那鼓胀的胸肌，池步刻意放缓了呼吸，避免对方察觉到自己呼出来的空气是那样的炙热。

“那为什么要配合她找那假证据？”比起池步局促的小动作，孟宁完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手半握着拳，整个小臂贴在池步背靠的那面墙上，身体则挡在另一面，配合角落的地形将池步整个人逼迫到这个小空间内动弹不得。

池步本想摇头，奈何空间太小，他只能小幅度地偏头，他抬手想将孟宁推开，但因为大臂被压着，手只能被卡在孟宁的腰处。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一个闪光灯打破了这个局面。郭芊芊默默将手机收回包中。

“不好意思，忘关闪光灯了。”